诗经中的几首小诗，简直写尽了爱情中的所有悸动。
时间的手翻云覆雨，多少朝代、多少山水、多少城市，瓦解、重建又流逝。而那些共通的爱恋、喜悦与愁怀，却穿越了漫长时间的阻隔，成为人们永恒的话题。“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这句来自《诗经》的话，是不是也曾让你深有体会？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在那个还没有礼教束缚的时代，《诗经》中的爱情诗，毫无保留地描述了古人纯真、热烈的情感生活，今天读起来依然特别有感触，好像说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心情。
今天，从诗经中选的几首小诗，有相思，有暗恋，有幽怨，有告白，几乎写尽了爱情中的所有悸动。
——首图为张大千画作《出水芙蓉》——
思慕
1
周南·关雎
《萱草蝴蝶》，张大千，1981年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是一首君子思慕淑女并设法追求的诗。诗中的君子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并以琴瑟、钟鼓来取悦她、亲近她。
单相思
2
周南·汉广
《山水》，张大千，年代不详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是一首描写男子恋慕女子却无法如愿以偿的诗。犹如乔木不可止息、江河无法逾越，男子钟爱心上人却求而不得，想象着有朝一日姑娘能嫁给他。他刈草、秣马，为婚礼做准备，但现实仍如汉水之广、江水之永，令人瞻望难及。
错过
3
郑风·丰
《白莲》，张大千，年代不详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这首诗描写的是一位女子因为受到阻挠而未能与心上人成婚，心中非常后悔。男子容貌丰润，体魄健壮，曾在巷口和堂上等着姑娘去成婚。姑娘希望他能重申旧好，重新迎娶自己。
被甩
4
召南·江有汜
《泼彩山水》，张大千，年代不详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这是一首弃妇哀怨而又自我安慰的诗。江有汜、江有渚、江有沱，是以江水的旁流分支来喻示男子已移情别恋。而女子被抛弃后，预言男子终有一日会为今天的背弃而后悔、痛苦，这是她的坚强，也是她的软弱。
两情相悦
5
召南·野有死麕
《水竹幽居图》，张大千，年代不详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也吠！
这是一首描写男女两情相悦的爱情诗。男子将猎来的獐子、小鹿用洁白的茅草包裹起来，作为礼物送给心爱的姑娘；姑娘的口吻亦喜亦嗔，请他不要冒失，不要触动自己的佩巾，也不要惹得犬吠人知。
幽会
6
邶风·静女
《悠游泛舟图》，张大千，1965年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这是一首关于男女约会的爱情诗。女子美丽而俏皮，在约会时故意躲起来，捉弄心上人；男子痴情一片，因爱屋及乌而格外珍重女子所赠的礼物。读起来自然生动、情意缠绵。
若即若离
7
卫风·芄兰
《荷花世界梦俱香》，张大千，1979年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这是女子戏谑和抱怨恋人的诗。芄兰锥形的荚实和卷曲的叶子形似成年男子所佩的觿、韘，故以此起兴。但即使恋人已佩觿、韘，在女子眼中也仍是“顽童”。她所气恼和嗔怒的是这个顽童忽然对她冷淡起来。
恋恋不舍
8
鄘风·桑中
《泛舟图》，张大千，年份不详
爰采唐矣？ 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 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 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这是一首以男子的口吻描写男女约会的诗。美丽的姑娘约我在桑中见面，邀我在上宫相会，离别时又将我送到淇水之畔。
思念
9
卫风·伯兮
《泼墨山水》，张大千，年代不详年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这是一位女子思念远征的丈夫的诗。女子赞美丈夫高大英武，是国之栋梁，自丈夫出征后，她终日蓬头垢面，无心梳洗，因为忧思至极而头痛、心痛。
定情
10
卫风·木瓜
《泼墨山水》，张大千，20世纪70年代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是一首描写男女两情相悦、互赠定情信物的诗。用美玉回报木瓜、木桃、木李，不可谓不重；但难得之处正在于“匪报也”，只为了表达爱慕之情，与你永结情好。
热恋
11
王风·采葛
《幽林浮岚》，张大千，1969年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是一首思念情人的诗。从一日不见如隔三月，到三秋，再到三岁，层层递进，以见思念之煎熬。
女追男
12
王风·大车
《仕女》，张大千，1940年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滿，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这是一首爱情诗。女子热恋男子，想与他在一起，又担心对方的心意不够坚定。最后，她指日为誓，大胆地表明了自己矢志不渝的爱情。
平淡生活
13
郑风·女曰鸡鸣
《洞山天堂》，张大千，1967年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这首诗反映了青年夫妇和谐美满的家庭生活。以聊天的形式，展现了催促早起、射猎、烹调菜肴、饮酒、弹琴、赠送杂佩等生活细节，感情诚笃而富有情趣。
挑逗
14
郑风·山有扶苏
《溪山过雨》，张大千，1979年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首诗是女子约会时对恋人的嗔恼和戏谑：为什么不见良人，却见到了你这轻狂的人呢？
被冷淡
15
郑风·狡童
《江之岛》，张大千，1951年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是一首抱怨、嗔怪恋人的诗。不知什么缘故，男子不愿再与女子说话、吃饭，使她寝食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被放鸽子
16
陈风·东门之杨
《五亭湖一角》，张大千，1966年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哲哲。
这首诗描写男女约会，却有一方久候不至的情景。约定是黄昏时见面，而直到启明星现于天边，也未见心上人的踪影。
暗恋
17
秦风·蒹葭
《清溪放棹》，张大千，20世纪70年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是一首抒写思慕之情的诗。深秋的早晨，芦苇已蒙上薄霜，露水尚未干透，诗人寻找心中的“伊人”，或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而伊人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及。
卿卿我我
18
齐风·东方之日
《春郊雨后》，张大千，1979年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这是一首甜蜜的爱情诗。那个如日月光辉般美丽的姑娘在我内室，亲近我，与我相亲相爱。
一见钟情
19
郑风·野有蔓草
《泼彩钩金红莲》，张大千，1981年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一首描写男女两情相悦的情歌。蔓草青青，露水晶莹，美好的女子眉目含情，与我邂逅相遇、情投意合。可谓诗中有画，情景交融。
失联
20
郑风·子衿
《归帆图》，张大千，1953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首诗描写一位女子在城墙上踟蹰徘徊、思念恋人。纵使我不去会你，你就不能传个音讯过来吗？纵使我不去会你，你就不能主动来看我吗？
不甘心
21
郑风·褰裳
《溪山烟霭》，张大千，1967年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这是一首爱情诗。女子思念河对岸的情人，但并没有自悲自怜，却出语大方而直白：你若爱我，便牵起衣裳渡河来看我；你若不思念我，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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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选在《诗经选：张大千插图珍藏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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