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说 | 男性化妆，被误解了什么？

撰文︱许春红

在当今这个“看脸的时代”

斥巨资为“颜值”消费早已屡见不鲜

水乳、精华、面膜、粉底液、口红、睫毛膏、眼影、腮红、高光、修容、阴影……

这些化妆品光看着就幸福感爆棚好嘛！

什么？“我们男生不想要”

Everybody！都9012年了

你以为只有女生才会化妆吗？

Too young too simple！

统计数据和社会实践表明

越来越多的男生正在“大跨步”进军“美妆界”！

别忘了，李佳琦可是拥有上万只口红的男人！

动力：男性推动美妆市场新发展

所谓化妆，指的是“用脂粉等使容貌美丽”，所涉及的主要是对面妆的把握。

新时期以来，中国主要的化妆群体和化妆品消费者是女性，而近年来的美妆市场却迎来了男性化妆潮流。

2018年艾瑞咨询发布《种草一代：95后时尚消费报告》指出，2015-2017期间，95后男性美妆销售规模增长66.7%，平均5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使用彩妆BB霜，BB霜和口红成为95后男性新宠，眉部和眼部化妆也开始流行。

今年双十一首日，男士彩妆成交同比增长56%，其中素颜霜销量最高。最新数据显示，男性消费者已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皮肤护理，开始追求具有遮瑕修饰等更加精致、更具魅力的妆容，男士美妆的市场格局日渐清晰。

消费市场的这一巨大变化证实了男性化妆行业的蓬勃兴起。男性，正在成为推动全球美容化妆市场增长的重要力量。

争议：作为“标出项”的男性化妆

随着市场的快速繁荣和男性化妆行为日益增加，社会各界围绕着男性化妆展开了一场大讨论。

在当今媒介文化场域中，不少质疑者认为男性化妆是一种“娘炮气质”，不利于我国男性“男子汉气概”塑造，是对青少年成长的一种错误的引导，甚有人提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娘炮则国娘炮”的论调。支持者则认为，我们要反对既定男性形象的刻板印象，认为在当今的这个开放包容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个性，决定自我生活方式的权利。

赵毅衡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一书中这样定义规约符号：靠社会约定符号与意义的关系，这种符号则成为规约符号。在这个层面上，化妆是一个被解释社群赋予意义的规约符号。

化妆之所以能成为女性“专属”，与我国古代男权社会中女性不得不依靠男性生存的社会现实分不开。“女为悦己者容”不仅是对爱情的赞美，更体现了古代社会女性的附属地位。波伏娃在其著作《第二性》中明确指出，“女性是被造就的”，相比于男性，妇女处于被支配的地位，是“被社会建构为他的人”。经过社会建构，化妆与女性之间的“天然”联系取得了“合法性”。

而男性化妆之所以能引爆社会各界敏感神经点，主要在于“男性”二字，它打破了化妆符号与女性专属的社会规约意义。

男性，“人类两性之一。指男性的人。与女性相对。”作为生理性别的一种，男性依靠对女性的排斥和拒绝确定自身。男性应该阳刚、勇猛、富有进取心和攻击性，女性应该温婉、典雅、贤惠、顾家等，这些都是对男女两性的性别刻板印象。当男性吸收并接纳属于女性的行为，做出男性化妆行为，对立和矛盾立即凸显。

符号学里的标出性理论认为，当对立的两项不对称，出现次数较少的一项，就是“标出项”。显然，在化妆符号的文化蕴含里，女性化妆才是正常项，男性化妆则是标出项。正常项天然排斥标出项，故而男性化妆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时必然饱受争议。

平等：男性化妆与两性权力

事实上，男性化妆并不是近年来才出现的新现象。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最早开始化妆的，便是男性。

在原始社会的宗教祭祀中，参与跳巫舞的男性将不同颜色的颜料涂于脸上和身上，以此作为驱邪祈福的一种方式。而考古发现，最早的化妆用具也为男性所用。

湖南枣阳一号楚墓中出土的男性“便携式”化妆盒

在很多历史时期，男子化妆都是潮流，乃至主流。汉代男子便敷粉，汉惠帝的男侍们有“不敷粉不得上值”的规定，在那时便已将化妆视为敬业和尊重他人的表现；唐高宗则是口脂（唇膏）收集狂，各种色号一应俱全美，并时常奖赏他人。

而男性化妆最突出的，大概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晋书》在讲到天子之冕时，写到“……魏明帝好妇人之饰，改以珊瑚珠。晋初仍旧不改。及过江，服章多阙，而冕饰以翡翠珊瑚杂珠”；开魏晋玄学先河的何晏有“敷粉何郎”的雅号，史书记载他“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讲究“随时补妆”；七步成诗的曹植，曾因敷粉让邯郸淳等候一个时辰……男性化妆成为一种社会风尚，与当时独特的文化、政治等社会条件密不可分。

虽然说古代男性也不乏化妆风尚，但为什么却没有受到如此大的质疑呢？究其原因，还是权力等级的桎梏。这些化妆的男性，乃社会上层人士。而他们的化妆行为，则被视为“追求美丽”“风格高雅”。

“社会性别是指涉权力关系的基本方式”。在传统的男女二元对立观念里，男性和女性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地位，男性正是通过其对女性的压迫巩固自身的地位。从化妆起源以及各朝代男性化妆潮流，男性权力一直凌驾于女性之上。随着男权社会的崩塌，男性逐渐脱离了化妆，而化妆符号的意义也更多地与女性相连接。新时期的男性化妆，则打破了中国人民观念中对男女两性的行为界定，这背后反映的是更为深刻的社会现实——当今中国男女两性的权力问题。

新时期的男性化妆是中国社会的新状态，也是性别权力的新平衡。当然，这与当今中国的现实国情分不开，而更好地理解男性化妆，也能更好地了解我们所处的社会现实。

在当今中国，传统男权社会虽然已经崩塌，但男女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仍有遗存。现实生活中，不止男性化妆，女性职业困境、家庭暴力、性侵等等这些社会现象的背后都反应了男女两性权力关系的不平等。抛开种种不谈，笔者乐观地认为，男性化妆是一种促进男女权力平等的重要力量。当某事物不再专属于某特殊群体，迈向平等的脚步方能一往无前。

尝试用一种包容的心态去看男性化妆

你的身边可都是精致的小哥哥呀！

作者画像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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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Jacues Fontanille et C. Zilberberg,Tension st signi fication,Bruxelle,Mardaga,1990..224.

4.赵毅衡. 符号学:原理与推演[M].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6.205.

5.王宁.情感消费与情感产业──消费社会学研究系列之一[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06):109-113.

6.年轻人排队送钱，揭秘潮玩盲盒的生意经，https://www.huxiu.com/article/328218.html

编辑︱王吉妮娅

插画︱陈茜雯

视觉︱欧阳言多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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