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Go X 能做规划接盘侠吗？
近来网上最火的非政治类新闻，当属AlphaGo Zero 以100:0 打败它的前辈阿尔法狗，一时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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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类的新闻里，软库老板孙正义100亿美元入股网约车公司 Uber (优步)，而Uber之前刚刚被伦敦禁止运营。人们议论纷纷，不少人表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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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拜单车在中国城市铺天盖地，也时常成为社会新闻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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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把AlphaGo Zero，
Uber和摩拜跟城市规划扯在一起？
——只因为两个词：规则和标准。
很多人（包括我）对谷歌旗下的AlphaGo 研发团队十分佩服。短短数月，他们就革命性地推翻自己以前的设计：
一方面把原来的两个独立模块（策略制定和价值判断）合二为一，实现了微观与宏观的统一，近期的精确与远期的模糊结合；
另一方面，新AI 构造不再依赖人类过去积累的棋谱和下法，而是“闭关40天”，采用周伯通式的自我拆招、左右互搏，通过高速迭代的自我优化，演进出围棋的最高水平。
AlphaGo Zero从一无所知实现自学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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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只是给了AI一个“第一推动力”，Alpha就自己造化出人类无法企及的新境界。想一想围棋这一般人都难玩到三段以上、而最高段位的人类棋手对他终身全力投入的运动之理解才不过是机器人的零头时，足以让人类对未来AI 技能感到恐惧。——也许在不远的未来，人工智能将全面主持世界事务，包括城市规划；大多数人类都会失业，包括城市规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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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能“接盘”城市规划吗？
AlphaGo Zero 取得如此辉煌战绩的前提，是围棋这个“世界”的特点。虽然围棋比国际象棋和象棋复杂得多，被誉为棋类中变数最多的，但有两点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下棋的规则和赢输的标准。
根据AlphaGo团队在《Nature》发表的文章和相关的报道，这个从零开始学习下棋的AlphaGo Zero 一开始也像一般初学者一样，喜欢吃掉对方的棋子，后来慢慢学会了要占地盘，要有战略考虑，计算宏观得失，最终进入宏微观一统的境界。这说明，它自己与自己对弈的过程，是在设定了人类围棋规则和输赢标准后，完全按照软件自己内在（基于发明者对策略和价值的某些判别模式）优化迭代的。因此，我们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所有规则清晰、对错或者赢输标准明确的环境，AI 都将取代人类大脑，理性且迅速地找到最佳解决方案。
让超能者接盘世界事务（图片来自网络）
不过，问题来了：人类社会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很多最基本的活动，都是规则不清，标准不明；或者你有你的标准和规则，我有我的。
Uber 最近被伦敦驱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Uber 在北美风光无限的地方，都是那些传统出租车服务差，而私人汽车超高比例的城市。Uber 在国家层面利用法规上的漏洞迅速杀入大片这样的城市，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还是被它“共享经济”所代表的美丽光环所掩盖。伦敦驱逐Uber，就是因为这个以‘网络服务公司’之名、行网约出租车之实的公司，绕过各种对城市出租车的规范（即游戏规则），通过打击 Taxi 服务的痛点，形成规则不对等的竞争。
换句话说，如果AlphaGo Zero在比赛开始时，突然被告知棋盘形状会随机变化（比如忽而是方形、忽而是六边形），或者下到一半，裁判突然宣布，胜负由谁提掉更多对方的棋子决定，机器人还能下棋吗？
首先，如果没有统一的、所有棋手都同意的规则，棋是没法下的。——诚然，我们不能否定网约车这种“+互联网”带来的进步，很多人都喜欢享用手机预订车辆服务的便利。问题在于像 Uber 入侵城市交通系统这种新形势下，究竟按照什么规则游戏？
其次，即便是统一的规则，但如果输赢的标准不同，还是会乱象丛生。近一年中国突然出现的摩拜、ofo等各种颜色的自行车疯狂占领很多城市，包括一直以来交通和城市管理很不错的杭州，然后又被大量遗弃。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羊毛出在猪身上”——投资共享单车的企业对城市非机动车应有的角色和作用并不真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短期暴量可以取得多少轮和多少量的融资、什么时候能上市。不同的标准和背后不同的动机，导致了双输局面。
规划师人类还有什么“核心竞争力”？
设想让AlphaGo 团队为我们设计城市非机动车服务和网约车服务。我想，他们首先要问清楚甲方的，就是游戏的规则和赢输的标准。
很遗憾，“甲方”对此不一定有一致的考虑：交通管理部门、城市规划部门、城市领导、甚至国家有关部门都有不同的赢输标准。更有甚者，这些标准可能并不是他们管理的城市大众认同的和期望的! 要人工智能设备提供不同的方案(scenario)备选，倒是应该可以做到。不过，也许就是因为换了一个一把手，游戏规则和赢输标准又变了。
因此，很可能未来规划师的主要用武之地，是在'人类' 圈沟通、游说，促成社会共识，确立或修订规则和标准。
想到人类社会这种不确定性，就不得不提到中国人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一个强项：变通（flexibility）。有时候，这种变通看起来甚至到了“没有底线”的程度。其实，变通总是有底线的，但因为输赢标准不同，我们常常看不到那个博弈者的真正底线。——这种让人看不到底线的变通，算不算是一个中国式的游戏规则呢？如果是，那 AlphaGoZero们取代人类解决中国社会经济和城市问题的路途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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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缉宪
作者简介：
香港城市大学新丝路研究中心访问教授，多伦多大学地理学博士，《Journal of TransportGeography》、《Asian Geographer》、《国际城市规划》等国内外学术期刊的编委，港-城关系研究专家，北京大学深圳研究院客座教授。香港特区大屿山发展委员会委员，香港特区政府规划署多个项目的专家顾问，内地多个地方政府的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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