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价19800到56800，公益性公墓违规对外租售的背后……
导 语
村民：村内墓地被公开售卖
近日，市民邱先生（化姓）向“问北京”（北京新闻广播新闻热线65159063）反映，房山区望山祖园本是韩村河镇赵各庄村所有的公益性墓地，但是目前在网上公开挂牌对外租售，允许非本村户口的居民安在此葬。
望山祖园公墓位置/百度地图
望山祖园位于房山区韩村河镇赵各庄附近，占地将近100亩。村民邱先生（化姓）表示，这一地块原来是村民集体所有的耕地，后来由于修路无法耕种，改建为村民的集体公墓。近几年，开始零星有墓位对外出售；今年开始，望山祖园开始在网上公开售卖。
邱先生：最早是种植地，修完高速以后，他这弄一块地方（作了墓地），公开在网上售卖。有没有政策许可让外边人拿着钱买我们这墓地，公开地售卖？
运营方：以“荣誉村民”身份下葬
11月8日，“问北京”记者以朝阳区市民的身份来到望山祖园现场咨询。一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告诉“问北京”记者，望山祖园确实属于公益性公墓，原则上只能安葬本村村民。但非本村户口的市民也可以选择在这里安葬，墓位价格在19800元到56800元之间，低于大多数经营性公墓。只要老人年满80岁，有病危通知书或死亡证明，家人在和公墓运营方签署买卖合同之后，就可以在村委会办理一张“安葬证”，以当地“荣誉社员”的身份安葬。同时，逝者的户籍不变。
望山祖园：比如您选择我们这之后，（逝者）有一个安葬证，就跟咱们买房有一个红本的证似的，还有就是成为我们这个地区的荣誉村民和荣誉社员。户籍是派出所在管，户籍动不了。
望山祖园内部/小问 摄
这位工作人员介绍，所谓“荣誉村民”是由村委会认可的，不仅可以在村内的公益性公墓安葬，还可能享受村内其他的福利待遇。
望山祖园：村集体给的证，说明你就是这的荣誉社员，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别的福利待遇。你要说严格意义上说，从法律上角度去（认可），那其实也不是，这有什么说什么。
记者：区民政局认这个吗？
望山祖园：那肯定不认呀。
墓园由运营公司向外租售
随后，工作人员带“问北京”记者来到陵园内部，陵园大致分为南、北两区，南区一侧是白色墓碑，工作人员介绍，此为村内居民的安葬点；北侧使用黑色墓碑的，是对非本村居民租售的墓地，根据位置、装修等分为不同价位。目前，陵园已经对非本村居民出售了几百个墓位。
望山祖园陵园内部/小问 摄
对于这种经营模式，村委会是否知情呢？记者询问了这位工作人员：
记者：这个墓地是村里盖的吗？
工作人员：地是村里的地，建设是我们来去做。
记者：那咱是运营方？是招商进来的运营方？
工作人员：您可以这么理解。
记者：那咱们墓地的收益都是给村里分吗？
工作人员：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随后“问北京”记者试图联系赵各庄村村委会，但没有查询到对外公布的联系方式。
望山祖园运营方信息/“天眼查”官网
区民政局：不合规、不承认
那么对于这种运营方式是否合规呢？“问北京”记者首先致电望山祖园所在的房山区民政局。殡葬管理科一位工作人员表示，按照现行政策，公益性公墓一律不许对外出租，只有户口在本村的村民才能使用，也没有“荣誉村民”这一说法，这是北京市的统一规定。
区民政局：跟我们这肯定是不可以，办什么也不可以，只针对户口，户口在村里才可以。
望山祖园陵园内部/小问 摄
此外这位工作人员还提醒，管理人员会进行定期检查、执法，对于违反规定的情况，相关人员可能需要迁坟。而记者也查询了解到，北京市《殡葬管理条例》21条规定，公益性墓地的管理者，不得利用公益性公墓从事经营活动。
区民政局：他是违规的。我们每年也会执法，万一真是违规了，但有人已经这么埋上了，被发现的话，肯定会有相应的措施。
租售公益性公墓并非个案
在暗访中，望山祖园墓地的工作人员提到，他们之所以将公益性墓地对外租售，是因为北京市内33家经营性公墓已经接近饱和，而且已经不再审批，导致经营性公墓要么价格高达十几万，要么需要排队时间久；相比之下，他们的公益性公墓的价格基本在10万以下。因此，市内许多公益性公墓都采用了类似的操作方式。
工作人员：我身边好多朋友也买的公益性（墓地），就是因为便宜。老百姓治病有的花好几万了，我在这还（花十几万），那日子不过了？所以说那能怎么办？
望山祖园陵园仍在建设中/小问 摄
那么是否如这位工作人员所说，买卖公益性墓地的情况普遍存在呢？“问北京”记者按照网络上的北京市公益性墓地名单，随机致电了几家公益性墓地。其中，平谷区百世仙人文纪念园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目前北京市内的公益性公墓分为三类：
工作人员：公益性公墓分成三大类，一大类叫集中埋葬点，就是一个村子里边的了，除了这个村子里边的人能葬，其他的都不可以。第二种，就是乡镇的公益性公墓，就类似于咱们这样的公益性公墓。还有一种公益性公墓，就是类似于区级的公益性公墓，一个区（的户口）是都可以的。
不过这位工作人员也指出，公益性公墓原则上都存在户口限制，但是如果当事人家庭情况特殊或有特殊祭扫需要，也可以咨询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镇政府或村委会进行了解、协商。
百世仙人文纪念园为平谷区乡镇性公益性公墓/百度地图
而昌平区华夏陵园工作人员表示，昌平区墓地均为区属公益性公墓，仅允许户口在昌平区的居民使用，但不受村镇限制。
华夏陵园：对，公益性是针对昌平区的。
但有殡葬行业从业者向“问北京”记者表示，许多村属公益性公墓不对外宣传，经销商也不承揽相关业务。但是如果现场咨询，大多数可以租售。
从业者：原则上这种都不对外宣传，所以您在网上是查不到的，不过您可以去现场问问。
望山祖园对外接待处/小问 摄
违规租售映射殡葬市场困境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市民韩女士也向记者表示，公益性公墓的户口限制，确实会导致经济能力不足的市民，需要面对“无处安葬”的窘境。她告诉记者，自己的丈夫是西城区户口，2022年过世，而西城区没有对应的公益性墓地，只能选择价格高达十几万的经营性墓地。当年老伴过世后，她跑遍了北京市各个郊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墓园。
韩女士：我走了十几家墓地了，这个价位让人心里头有点太难以接受了。我现在退休的工资一个月不到5000块钱，为了我身后的墓地，得花多少工资去买这块墓地？我哪有这个钱呀？
市民政局：由各区具体把握
随后记者又致电北京市民政局，工作人员表示，按照北京市《殡葬管理条例》，对于乡村公益性墓地的使用限制，并没有统一规定，由各区民政局灵活把握。
市民政局：北京市殡葬管理条例里边有一个第十七条：为公民提供骨灰安置的设施由市民政局根据实际需要统一规划设置，但是农村的、为本乡村民服务的公益性骨灰堂，是区民政局应当对公益性骨灰堂的管理进行业务指导，管辖管理在咱们区民政局。
当下，经营性公墓难以满足需求，公益性墓地又没有明确、统一的管理，让租售公益性墓地这一“灰色产业”应运而生。公益性墓地对外租售的背后，除了相关部门的监管不力外，还应看到目前“一墓难求”的困境。后续进展，“问北京”也将持续关注。
小 问 说
既要规范公益性墓地使用
也要满足市民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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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木子 编辑丨木子
值班主编丨独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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