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笼罩下的两年，医药板块可谓“冰火两重天”……
当“万物皆可集采”从段子演化成大势所趋，当备受期待勇敢出海的医药企业还处于探索初期阶段，当国际形势不明朗流动性收缩之际，2021年A股和H股的医疗大健康公司蒸发了约1.23万亿市值，“传统白马”意外出现在跌幅榜前列，十余家医药公司上市即破发。
然而，那些与“新冠”沾边的企业却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发展良机，在新冠疫情造就的市场中赚得盆满钵满。
手握新冠疫苗和口服药两大利器，辉瑞可谓风光无限。2021年辉瑞实现营收813亿美元，同比大涨92%，2022年预计全年营收达到创纪录的980-1120亿美元，将从全球医药巨头上升为“宇宙药企”。
图1. 辉瑞公司2021年主要亮点
辉瑞的新冠疫苗产品Comirnaty在2021年销售额高达367.8亿美元，一举打破修美乐连续9年蝉联全球处方药榜首的统治地位，2022年预期销售320亿美元。口服新冠药物Paxlovid自2021年12月22日获FDA的紧急使用授权后，已拿下美国政府2000万疗程订单，在全球范围内加速扩产（辉瑞与凯莱英的两笔30亿元和27亿元订单、辉瑞与博腾生物的43亿元订单可能与新冠药物相关），预计2022年全年可实现220亿美元的收入。
2022年，新冠疫苗与口服药预期合计贡献540亿美元，占据辉瑞全年计划的半壁江山。
图2. 辉瑞公司2021年营收与利润增长
真可谓是时势造英雄，如果没有来势汹汹、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就不会有Moderna的腾空出世。生物技术的研究、开发、应用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免疫细胞疗法CAR-T从2010年第一例临床试验，到2017年Kymriah和Yescarta获批经历了七年，全球首个Protac小分子药物ARV-110，自2019年获得FDA快速通道批准目前仍处于二期临床阶段。在关系人类共同命运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面前，mRNA技术因其研发生产快、免疫原性强、安全性高等优势崭露头角，Moderna作为少数掌握mRNA关键技术的公司之一成为了最耀眼的明星，创纪录地42天开发完成临床样品、临床研究9个月后被美国FDA紧急使用授权，并于今年1月31日获FDA全面批准。Moderna成立于2010年，专注mRNA领域技术开发，公司2018年上市募资6亿美金，曾创造当时生物技术领域最高IPO记录。随着新冠疫苗产品Spikevax的巨大成功，Moderna市值在2021年8月一度接近2000亿美元，一年间翻了20多倍。峰值过后，Moderna进入“连跌模式”。公司的2021年第三季度报告中将全年营收下调至150-180亿美元，低于此前200亿美元的指引。更糟的是，第三季度营收与利润都低于此前华尔街分析师预测，引发了投资者对疫情后期Spikevax市场趋势的顾虑，毕竟Moderna迄今仅有这一款上市产品。根据Moderna2月24日公布的四季报，2021全年营收共计18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168亿元），净利润为12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70亿元）。截至2021年底，Moderna已手握175.7亿美元现金及等价物，为其下一步发展准备了充足的弹药。
图3. Moderna公司股价变化周K线图
Moderna对研发管线的布局毋庸置疑，早在18年上市之初Moderna就拥有21个研发项目，包括进入临床的10个项目，这在启动IPO阶段的Biotech中并不多见。如今，Moderna官网上公布的43项在研和上市产品涉及传染病、肿瘤、心血管疾病、罕见病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等领域。基于Moderna技术的首款mRNA艾滋病疫苗已正式开始人体试验，带状疱疹病毒疫苗等三种mRNA新型疫苗进入开发程序，公司预计2023年8月前可完成新冠、流感二合一疫苗的研发。
图4. Moderna公司研发管线，来源：Moderna官网
科兴生物的崛起离不开我国“全民免疫”的政策推动，经过各级政府、医院、企事业单位、街道、学校等各方力量的层层宣传动员，截止2022年2月7日，全国累计报告接种新冠病毒疫苗30亿剂次，接种疫苗的总人数达到12.7亿人，占总人口数的89.8%，已经完成全程接种的是12.3亿人，占总人口数的87.1%。在所有接种疫苗品种中，占主导地位的莫过于来自国药中生和科兴生物的灭活疫苗。据科兴生物公布的未经审计2021上半年财报，公司2021年上半年营收110亿美元（前一年同期677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99亿元；净利润51亿美元（前一年同期亏损1261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24亿元，相当于日赚1.8亿。公司全球供应超过25亿剂疫苗，覆盖56个国家和地区。日前，科兴中维斥资7.7亿元成立了一家北京科兴益道置业有限公司，“科兴生物进军房地产”的消息被媒体渲染得沸沸扬扬。科兴生物起先回应成立该公司主要用于解决员工的房屋租赁以及外聘专家短期住宿问题，后为回应各方猜测，科兴中维发布公告申明注销项目公司，并表示“科兴公司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进入房地产行业，坚定聚焦生物医药领域。”2月21日，科兴控股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总裁兼 CEO尹卫东表示：中国科兴将在未来五年投入100亿元，支持生物医药领域的基础研究、创新研发以及产业化落地，推动中国生物医药产业发展。成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在科兴生物光鲜的背后隐含着曲折的发展历程。2003年非典疫情爆发之后，科兴生物紧急启动SARS疫苗研发项目，组建团队、技术攻关，经过日日夜夜的艰苦奋战，终于在2004年12月5日完成全球首例SARS灭活疫苗Ｉ期临床研究，但在此时非典疫情早已结束，Ⅱ期临床研究已经没有继续推进的理由。之后2009年和2013年的H1N1流感和H7N9禽流感病毒出现时，科兴生物似乎经历了“循环”，待疫苗研发出来疫情早已销声匿迹。虽没取得经济效益，这些宝贵的经验铸造了科兴生物“高质量、高效率开发新型疫苗的组织、科研和生产能力”，似乎冥冥之中为不远的将来做着积淀与准备。
2020庚子年伊始，新冠疫情毫无预兆地蔓延开来，疫情传播速度之快、病情发展之快给全国人民带来了恐慌。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的情形下，我国传统中药宝库成了临床选择与民众求助的方向。2003年非典期间通过新药审批绿色通道的连花清瘟胶囊，是以汉代张仲景《伤寒论》麻杏石甘汤和清代吴鞠通《温病条辨》银翘散为基础方，又汲取明代吴又可《瘟疫论》治疫病用大黄经验，荟萃三朝名方，“清瘟解毒，宣泄肺热”。2020年3月，钟南山院士科研团队论文《连花清瘟对新型冠状病毒具有抗病毒、抗炎作用》中，发现连花清瘟可以抑制新冠病毒复制、引起病毒颗粒形体改变及抑制宿主细胞炎症因子表达。2020年4月，连花清瘟经药监局批准增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轻型、普通型”的新适应症。消息甫一传出，连花清瘟立时成为民众抢购的对象，不仅国内药房时有断货，海外也因缺货价格飙升。借此契机，以岭药业取得了飞跃发展，创12年上市以来最佳业绩。2020年营业收入为87.82亿元，同比增长50.76％；实现净利润12.19亿元，同比增长100.95％；连花清瘟产品实现销售收入42.56亿元，同比增长149.89％。2021年以岭药业依然发展强健，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总收入81.12亿，同比增长25.8%；实现净利润12.24亿，同比增长20.4%；连花清瘟产品实现营业收入33.7亿元，同比增长17.4%。
图5. 以岭药业营收对比图
中康资讯数据显示，连花清瘟产品在零售终端感冒用药/清热类产品市场份额由2017年的2.44%跃升为2020年的9.86%，成为零售市场感冒用药中成药第一大品牌。
图6. 2020年零售终端感冒用药/清热类前五名
值得一提的是，以岭药业近年一直在加码研发投入，据统计，2020年以岭药业研发投入7.37亿元，高居中药企业研发投入排行榜首位；2021年前三季度，公司研发费用为5.38亿元，同比增长37.96%。持续的投入带动了研发产出效率的提升，2020-2021年以岭药业共获批3个中药新药，包括1.1类新药苏夏解郁除烦胶囊，以及连花清咳片、益智安神片。
据统计，以岭药业目前主要在研创新药有8个，中药创新药、化药创新药均有4个；从注册分类来看，1类创新药6个，原6类新药3个。新冠疫情带动了IVD行业的整体繁荣，但没有一家像九安医疗这么疯狂。被媒体称为“跨年大妖股”的九安医疗55个交易日狂拉27个涨停板，市值从不到30亿一路高歌到最高超过400亿，在二级市场上一度名声大噪。
图7. 九安医疗股价变化趋势
2021年11月6日凌晨，九安医疗美国子公司的iHealth新冠病毒抗原家用自测OTC试剂盒获美国FDA应急使用授权，消费者无需处方即可在电商、药店、商超等渠道进行购买，自此点燃了投资者的想象与热情。
图8. 九安医疗获iHealth新冠病毒检测试剂盒大订单，来源：九安医疗官网2022年1月13日，九安医疗公告称子公司已收到两份合计金额4.2亿人民币的试剂盒采购订单，并与美国纽约州卫生部签订约7.6亿人民币销售合同，引发公司股价第二轮暴涨。之后，九安医疗又抛出“王炸”消息，美国子公司与美国ACC（美国陆军合约管理指挥部）代表HHS（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于1月13日签订合同，向其销售2.5亿人份iHealth试剂盒，约合人民币81亿元，这一数字相当于公司过去4年的收入。就在公众对如此巨额订单感到不可思议之时，九安医疗2月17日公告显示美国ACC陆续支付货款，约合人民币29.5亿已全部到账。九安医疗能成为国内第一家获得美国认可的家用新冠试剂盒供应商，源自公司十余年来在海外市场的深耕与布局，在美国市场准入和商业环境方面积累的经验优势，正如九安医疗在投资者交流会上提到：在美国经营这么多年，亏了这么多钱，才建立起今天的竞争力，不是想做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的。目前公司海外订单主要来源于亚马逊公司官网等电商平台、政府订单和商业客户三个途径。在亚马逊官网，iHealth新冠病毒家庭自测试剂盒位列“工业和科学”品类畅销榜首，在笔者查询时处于缺货状态，迄今共计75786个评价；iHealth试剂盒额温计位列“体温计”品类畅销榜首，共计133627个评价。
图9. 亚马逊官网iHealth试剂盒与额温计列畅销榜首
2月22日，九安医疗因对实验结果的信息披露不完整、在投资平台答复多次出现不准确和不完整的情形，收到深交所监管函。而就在一周前，公司因只披露部分检测成功的实验结果、未对全部实验结果进行披露，收到天津证监局对董事长刘毅、董秘邬彤采取监管谈话的行政措施。只谈利好，不谈风险，九安医疗信息披露节奏恰到好处，措辞值得玩味。Alpha、Beta、Gamma、Zeta、Delta、Lambda、Omicron……伴随新冠病毒的迅速突变更迭，人类与病毒展开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持久拉锯战。尽管我们无法预知新冠将以何种方式结束，甚至是与人类长期共存。但这些站在风口上的企业们已然悄悄为后疫情时代的发展积极筹谋——Moderna与Carisma Therapeutics达成合作共同开发基于巨噬细胞的CAR-M细胞疗法，科兴生物与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共建实验室推动前沿技术在新型疫苗领域的研究与转化，以岭药业优化管线布局、通过每年1-2个中药创新药获批形成持续增长动能……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我们享有时代赋予更多选择权的同时，也须承受充分竞争带来的“内卷”。即使是这些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也须得春光明媚时仔细盘算粮草，防备不可预知的“凛冬”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