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ina：公立学校的孩子如何通过“美”和“慢“的教育，找到自己的英文阅读之路？｜星球孩子

六岁时，Alaina是个沉默的孩子。公立学校的环境加上谨慎内敛的性格，她来到Storyland参加了一年的工作坊后就暂停了。

妈妈接受了现状，并在家里坚持让她阅读和听音频，自由选择爱看的书，找喜欢的老师用英文聊天。一年半后，Alaina再次加入Storyland，她逐渐找到了节奏。从2019年到现在的两年间我们见证了她的飞速进步，语言能力、阅读、艺术和见识，像喝饱水的小树苗噌噌地展开了自己。她的成长带给所有人力量。

如何探索出属于孩子自己的学习步调呢？也许只有和孩子一步步耐心地走，一点点包容地爱。

口述｜Alaina妈妈

采写｜小苏  编辑｜小创

图片资料｜Storylanders

和Alaina妈妈采访的地点约在她家里。聊了近两个小时，快结束时，孩子风风火火进了家门。

红扑脸蛋架着黑框眼镜，头顶仿佛冒着热气。灰色、黄色、紫色的不规则几何图案布满她的透明挎包、白色T恤，跳跃的配色显得俏皮时尚。Alaina刚从艺术课放学，那天的主题是设计制作，身上的衣服包包是她的手工成果。

向我问好后，她拉了妈妈的手，向她说明衣服的设计，与她一起走进卧室。客厅两个橱柜都放着Alaina捏的几个彩色小瓶，房间里挂了她不同时期创作的画。

阳台的玻璃隔门被深蓝色字母遮住了光。4月25日，四年级的Alaina参加了全美辩论与演讲联盟（NSDA）的小学生演讲比赛，之前因准备时间仓促，妈妈为帮助她练习，临时在玻璃门上抄Alaina写的稿子，把家当成训练场。她的演讲题目是“Who is Abraham Lincoln”，资料均由自己收集写成。比赛最终获得三等奖，名单里都是国际或双语学校的学生，只有Alaina来自公立学校。

妈妈最初只打算让Alaina体验演讲的感受，没料到她能站在台上发光。并非对孩子没有信心，只是小时候几年的害羞和沉默已经让妈妈不再着急期待什么。接受了Alaina原本的样子，却发现她现在有了令人意外的变化。近两年，她的英文阅读状态不断跃升，比大部分双语学校的同龄孩子还要好，这进步令所有老师称奇，妈妈也很惊讶。

演讲台上，Alaina为大家讲述林肯的事迹：

“But freedom took hard work of many great leaders, one of them is Abraham Lincoln. He had the courage to step against the cruel system of slavery......”

台下，妈妈看着Alaina自信地侃侃而谈。谁会知道，这孩子四年前连一句英文都不肯说，面对老师都是沉默的？

“我接受了孩子也许不优秀的事实”

回想起来，也许是天生严谨敏感，上小学前的Alaina对外部世界感到太过陌生，因此总静静观察别人、观察四周。

Alaina和妈妈共读绘本时，能自然地表达感受，和家人进行讨论。但一到幼儿园里，就不对老师说话，也不爱笑，小班到大班都如此。更早在托儿所，两三岁的Alaina回家后告诉妈妈：某位老师不是真喜欢我。对于合拍的老师，她会把自己大大小小的事全盘托出，甚至从早聊到晚。外人是否发自内心地对她好，还是让她感到危险，孩子心里有杆秤。

挑剔老师、不与小朋友交流、不开口，这些都不利于Alaina融入集体。妈妈对孩子的慢节奏感到有些焦虑，她来找Emily聊，了解Storyland在项目设计与实施过程中的各种“自虐”的细节之后，妈妈觉得放心，带Alaina参加了Storyland的阅读启蒙项目。

在阅读启蒙阶段，家庭阅读习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可妈妈教了一周，Alaina却连最基础的都记不住。妈妈气得拍了桌子，让Alaina认真些。孩子随即大哭起来，质问道：妈妈，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妈妈被这句话震住了。她似乎理所应当地以为，只要教了就应该学会，学不会便是不够努力。可教法适当吗？她问自己：我是否观察过Alaina的努力？我相信孩子是优秀的，所以一定是她“不够努力”才会这样的吧。但，也许孩子并没有我以为得那么优秀呢？她真正的模样是如何的？我真的了解自己的孩子吗？

初到Storyland，孩子在视觉艺术上的发展先于文字

妈妈不敢再在家“教”Alaina什么了。她其实不太明白如何做一名孩子的“老师”，不清楚孩子的学习方法应该如何，而继续教只会让她对孩子发脾气。她不希望自己这么做，因为这对孩子不公平。在和丈夫互相开导的过程中，她逐渐接受一个事实：Alaina确实是努力了，只是也许她暂时还做不到。

“就算她以后平凡地留在我身边，那又怎样呢？我要面对现实。于是我不再期待那种成功，要求她‘不输在起跑线’本就不合理。没关系，爱她就好了。”

跟着书走，走出自己的学习步调

2017年，Alaina刚来Storyland的前半年并不顺利。由于听力及阅读理解能力的限制，即便她很喜欢工作坊的导师，她也绝不开口说话参与互动。妈妈说，那时她是个没有声音，没有表情的孩子。阅读导师也捏了一把汗，几个月下来，Alaina还是没有打开，没有融入。这时学校里例行检查视力，当孩子说连最大的字也看不清时，妈妈倏地落泪， 非常紧张地开始调整生活习惯，限制用眼时间。

接受了孩子的沉默和英文基础不足，妈妈暂停了在Storyland的阅读项目。

妈妈知道Alaina只愿意和喜欢的人说话，于是在网上尝试了二十几个老师的试听课，最后认识了一位菲律宾的女老师。老师实实在在喜欢小孩，也耐心尝试让孩子开口。最重要的是，她与Alaina都十分喜欢小狗。她们常常讨论小狗，不同类型的小狗，小狗爱吃什么，和小狗玩耍，小狗的脾气……和老师聊天的这一年，孩子终于不抗拒说英文，能回答基本的问题，较为自然地用英文进行交流。

Alaina和她心爱的🐶

除了和外教老师聊天，Alaina也在家看爱看的书。爸爸虽不怎么和孩子共读，但自身爱书，每年几十本，在孩子提出问题时总能给出准确的答案，这让Alaina十分佩服。而妈妈在共读之外，也会同Alaina坐在一起，各自读喜欢的书，分享时间却互不打扰。

Alaina对Ivy and Bean系列情有独钟，从最初看不懂到能背出书中不少内容，翻来覆去，九本书读了一年多。Ivy and Bean的主角是爱看书的Ivy和爱捣蛋的Bean，讲述了两个女孩的奇妙探险和美好友谊，作者以幽默、细腻见长。外出旅游，Alaina也总把Ivy and Bean带在身边。她不满足于仅仅知道故事情节，而是要求理解每个句子，反复地和妈妈讲书里的人物，总结角色里谁最勇敢、谁最聪明、谁最善良。

妈妈偶尔想让Alaina尝试些新书，可遇到被“指定”的内容，孩子就会眼神飘忽，屁股动来动去。妈妈索性任由Alaina反复读了，耐下性子和她更深入细致地讨论那些故事里的要素。与其装腔作势地看，不如开开心心地看。喜欢的故事，她一个人就能读得乐不可支。

一年级到二年级，公立学校的课业对她而言很轻松。有了家庭港湾的庇护和滋养，2019年，三年级的Alaina提出想回Storyland上工作坊，之前的暂停让她感到沮丧。她心心念念图书馆里美丽的绘本，喜欢这里的空间和温柔的老师。经过阅读导师的评估，她被分在阅读程度约等于一年级至二年级过渡的S7小组。授课老师Steven温柔耐心，他让Alaina感到放松，所以阅读导师们发现，孩子不同于以往的安静，她喜欢和老师互动；Steven用她的名字造句时，她非常开心。

2019年阅读导师Laura的学习反馈：

你身上有种令我佩服的品质，就是你的沉稳。朗读碰到难词，你会试着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拼读。碰到没有完全听懂的地方，你会皱皱眉，继续认真听讲。觉得问题太难，你就不声不响地对Steven摇头。尽管看起来寡言少语，只要心里有想法，你也会开朗地和大家一起讨论。

图书馆阅读时，S7的孩子们一般还在巩固独立阅读的习惯，而Alaina擅长琢磨书本细节，所以她能独自专注阅读，并自行做简单回顾后完成Quiz。英文写作方面，Alaina的经验很少，只会写简单句子，虽然她非常喜欢用文字表达自己。那时阅读导师就发现在文字表达上，她内心的火花找到了载体。

2019年的小短文

2020年的Dragan故事，向左滑动阅读👆

2020年秋季与童书作家对话活动

给Marianna Coppo写信及收到的回信

2021年参加NSDA比赛的演讲稿

暂停了近两年后重启的Storyland之旅，顺风顺水。接下来的两年，Alaina各方面能力都在快速提升。同组的其他读者比Alaina年纪小，但照Alaina的话说，这些同学虽然小，但书都看得多，读书多的人都很厉害，所以她愿意和他们一起学习。通过Storylander们的耐心指导和持续监督，她学会了正确的阅读方法，养成阅读习惯，在探索图书馆的路上读了许多有艺术审美的书。孩子渐渐长大，自信和理性平衡发展，对事物有自己的认识。工作坊导师评价她：Alaina看起来严肃又认真，心里善良又天真。

妈妈很感谢阅读导师Cynthia，Alaina在她的指导下开始阅读非虚构作品。Cynthia在图书馆时间会检查她所阅读的书籍，其对应的阅读等级是否与她的阅读能力相匹配，在此基础上推荐她感兴趣的，并鼓励她挑战更难的。

Alaina开始对人物传记感兴趣，喜欢在那些人物中寻找自己长大后的可能性。从简单的绘本转向文字更多的传记书，她在图书馆里找到了美国总统传记和Little People Big Dreams系列。这些书是Ivy and Bean之后的“全垒打书”，再次成为她不离身、反复看的日常读物。Alaina后来演讲稿的灵感也来自这个系列中的林肯传。

近期图书馆专题推书

Little People Big Dreams

最近，Alaina又迷上了一个恐怖侦探小说系列，Goosebumps，并梦想长大以后要做侦探。妈妈不太能接受此类风格，但这不影响孩子一天读一本。

每周一次的“Storyland之旅”对Alaina来说是迫不及待的，她时不时会抱怨，为什么周六还不来。现在，她最喜欢的老师是Joshua，并且将自己的飞速进步归功于他，因为他要求严格，图书馆的奖励机制也一直激励她卯足劲儿赚星球币。幽默、直爽和渊博是她崇拜Joshua的原因，就像家里的爸爸那样，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给Joshua画的肖像，惟妙惟肖

今年九月，Alaina即将跨入S12小组，进入了文学精读的重要阶段，在阅读上，她已然找到了自己最好的节奏。她说，“要是初中也能上像Storyland这样的学校就好了！”

爱的教育也是美的教育

去年在西班牙旅游时，爸爸妈妈带着Alaina在海边捡石头。石头扁扁的，马赛克似的。当孩子看到高迪的马赛克建筑时，她询问妈妈，这位艺术家会不会就是用海边的那些石头贴在了建筑上？看见鲜艳的大红花，Alaina联想起弗朗明哥盛开的红色裙摆，她记住了地上刻的那句高迪名言：大自然是最了不起的艺术家。

很多时候，爱美的妈妈只是下意识地引导孩子对事物有更好的判断力，比如与她讨论什么样的文字是好文字，什么样的书是美丽的书。她总觉得自己在教育上做得不够好。但通过我们的这次采访，她回忆起来，原来自己为孩子做了很多。

妈妈很喜欢Alaina从小做的艺术作品，花瓶、陶艺、画、衣服、设计，摆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她在色彩上有天赋，所以Storyland的书在她眼中看来，不仅是阅读的文本，也是视觉的盛宴。图书馆的橱窗与温馨装饰，窗台一直在呼吸的花与植物，这些也都是美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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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安静并且有审美的阅读环境太重要了！”妈妈感叹。

Alaina所在的公立学校，老师们也都对孩子用心，常利用课外资源拓展思维，重视品德、行为、情绪，体育课老师还会设置趣味打卡项目让孩子喜欢运动。

相比而言，对Alaina来说，Storyland具备的具有艺术元素的阅读空间，以及让孩子自由选择的图书馆，更拓展了她认识世界的视角，丰富她对美的感受，更善于观察生活和大自然，并对事物保有好奇心。

兴致之至，随处写生

“我还是那样爱她，按照我所认为正确的去做，只是不期待成绩和反馈，就像我觉得阅读写作、打球游泳都是对的，我就告诉她，做得不好也该做。当你全心全意去爱她的时候，一年两年，她真的让你看到了不一样。我们的静待花开，宝贝的心花怒放。”

某天听中年的朋友聊天，戏说人生有三个境界：一是让父母接受自己的平凡，二是自己接受自己的平凡，三是接受自己孩子的平凡。我听着Alaina的成长故事，我感动的是，每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都有一些让父母“失望”的时刻，而有智慧的父母，懂得在这个时刻，去守护孩子的“做不到”，去接纳孩子的平凡，去看见孩子的独特，去耐心陪伴孩子的成长。

而我们很荣幸能参与其中，见证这个美好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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