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分享丨董事会断层、差异整合机制与投资决策质量研究

作者简介

张耀伟，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商学院副教授，管理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公司治理与绿色治理等；

陈世山，兴业银行武汉分行，南开大学管理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财务内控等；

曹甜甜（通讯作者），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商学院  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董事会治理、高管激励等。

研究缘起

董事会的核心职能是进行投资决策，其关键是在尽可能掌握全面信息和方案的基础上，选择最优的投资方案。实践中董事会普遍通过多样化的人员构成来获取决策所需的多元信息，提高投资决策的科学性，但多样化的成员间因身份等相似特征的聚合往往会在内部形成明显的子团队分割即断层。这种子团队分割有助于为董事会决策提供多元的信息和观点，同时也会引发决策冲突，其对董事会投资决策质量的综合影响取决于两种对立性效应的相对强弱及相应的信息整合机制。

与一般的层级化工作团队不同，董事会的基本决策规则是董事间彼此相互平等，一人一票（包括董事长），不存在明确正式的上下级关系和决策协调机制；同时，董事的投资决策任务本身是概要性的，难以通过正式的结构来进行引导和控制。因此，对于人员构成多样化而又缺乏正式协调机制的董事会而言，成员社会化互动中能否形成“和而不同”的非正式协调机制是董事会内部信息共享和决策协调的关键，即董事会成员能否包容整合彼此的差异化信息，并在团队层面形成有效的规避子团队冲突的决策协调机制，以实现科学投资决策所必需的多元信息和有效整合。已有相关研究主要从董事会成员多样化、社会资本等特定视角展开，探讨了董事会成员特定认知特征或资源提供能力等的影响效应，结合成员特征性质及其对团队运作影响机理差异的影响相对薄弱。

根据信息决策理论和社会类化理论，个体多样化认知特征的聚合即有助于获取多样化信息和观点，同时会引发社会分类和团队分割。个体特征对团队运作影响的关键区别在于，相关特征的聚合除了带来信息多样化和社会类化结果外，是否会对个体间的权威差异和尊重秩序产生影响，从而对团队运作发挥潜在协调功能。由此，本文基于个体特征属性及其对团队运作影响机制的不同，重点分析董事会成员个体特征的差异化聚合模式及其对董事会投资决策的影响效应。

理论渊源

作为一种典型的会议型集体决策机构，董事会普遍通过多样化的人员构成以获取多元信息和团队决策优势，但面临如何有效整合多样化信息的挑战。借鉴社会类化和权威特征等相关研究成果，根据个体特征对团队运作影响机理的不同，本文首先将团队内部多样化特征概念化为两类基本差异：团队成员间认知特征差异和权威特征差异，二者的聚合模式及其对团队运作的影响路径存在本质差异。团队内部认知特征的聚合会将成员分割为在水平方向上相互平等的子团队，而权威特征的聚合会将成员分割为在垂直方向上相对地位不平衡的子团队。个体认知特征聚合形成的断层体现了潜在的信息多样化水平，而权威相关特征内涵的多样化信息整合机制（多元包容性和非正式层级）影响潜在差异化信息的整合利用效率。在此基础上，分析了董事会断层和差异整合机制对投资决策质量的影响效应与作用机理。

有关团队断层实证研究表明，断层的提高会同时增加团队信息多样化效应和决策冲突效应，而断层强度中等的团队绩效最好，团队激励机制与人际氛围等会提高断层的多样化效应。研究也发现，断层强度较高时，团队冲突急剧上升。由此，我们推测，在断层较低时，断层与决策质量正相关；而在断层较高时，断层与决策质量负相关，即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呈倒U型曲线关系。

与董事会认知相关特征聚合形成的水平断层所内含的信息多样化效应和决策冲突效应相对应，董事会权威相关特征聚合所形成的董事会整体社会资本水平及其不平衡性则会影响董事会整体层面的差异化信息整合利用水平。在特定的董事会断层水平下，信息有效利用程度和决策冲突效应受团队层面信息整合机制的影响，这主要包括董事会成员对差异化信息的包容性、以及成员间的冲突协调机制等，前者决定了潜在异质性信息的共享程度，后者决定了异质信息冲突下的有效决策程度，二者均会对董事会断层与决策质量的关系产生影响。具体而言，董事会多元包容性和非正式层级均有助于激发断层的信息多样化效应，而缓解断层的决策冲突效应，即会弱化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间的倒U型关系。

论文以2011-2019年度沪深主板上市公司为样本，对董事会断层和差异整合机制对投资决策质量的影响效应进行了检验，支持了上述的理论假设，即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间呈倒U型曲线关系，归因于不同断层水平下信息多样化效应和决策冲突效应相对水平的变化；董事会的差异整合机制（非正式层级与多元包容性）会提升信息多样化效应并降低决策冲突效应，从而弱化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间的倒U型曲线关系。进一步研究发现，董事长特质（包容性和自信度）亦会弱化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间的倒U型曲线关系。研究结论对实践中优化董事会人员构成和差异整合机制、培育“和而不同”的治理文化具有重要启发意义。

理论贡献

第一，分析提出个体特征本原性质及其聚合模式。根据个体特征对团队运作影响机理的不同，将个体特征划分为认知相关特征和权威相关特征，从微观运作层面研究了两类特征及其聚合对董事会运作的影响效应，深化了成员多样化特征及其对团队运作影响的研究。

第二，研究了董事会认知特征聚合形成的断层及其对投资决策质量的影响机理。董事会断层兼具信息多样化效应和决策冲突效应，其对董事会投资决策质量的影响取决于这两种对立性效应的综合作用，丰富了董事会断层相关研究。

第三，分析考察了董事会权威特征内涵的差异整合机制对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关系的影响效应，揭示了董事会内部多样化信息整合与决策协调机制。此外，从董事长的信息整合和决策协调视角出发，考察了董事长多元包容性和自信度对董事会运作的影响，从而丰富了董事个体特征聚合及其治理效应的研究。

实践启示

本文的研究结论表明，董事会断层兼具信息多样化和决策冲突效应，这种双刃剑效应决定了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治理间的倒U型曲线关系。由此，在打造多样化成员结构以获取多元决策信息的同时，要关注多样化可能引发的社会类化和决策冲突，确保董事会断层水平居于合理有效水平。

其次，董事会断层与投资决策质量间的关系会受到董事会差异化信息整合机制的影响，因此在优化董事会治理中应注重董事会成员的认知特征和能力互补性，构筑适宜的包容性氛围和内部层级关系，以充分发挥成员多样化的优势并降低可能的负面冲突效应。

再次，董事长特质对董事会断层与决策质量关系亦有重要影响，凸显了董事长人选的重要性。对特定公司而言，董事长个性同样需要与董事会断层结构相匹配，如断层越强时，包容性更强、自信度更高的董事长可能是更佳选择。实践中董事会治理的改善可以从成员结构和知识整合及协调机制等多个层面展开，建设与特定董事会结构（断层）相匹配的知识共享（多元包容性）与决策协调机制（非正式层级）是提升董事会治理效率的关键。

有关理论研究表明，董事会断层的来源除了人口特征等外，还可能与个性特征、社会关系等有关；而董事会成员的身份认同、董事会文化等因素也会影响董事会断层与决策质量的关系。但限于数据原因，本文未对此进行具体研究。未来的研究中通过现场调研等方法对这些问题进行具体探讨，将进一步丰富董事会断层影响效应的研究。

相关阅读

编辑：李萱

审核：刘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