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法医吴瑕:从不看恐怖片,因为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夏天就是法医的灾难。”8月14日下午两点半,刚刚结束户外物证提取工作的法医吴瑕瘫坐在回程的车上,忍不住感叹。
36岁的吴瑕,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讲话干脆有条理,是市公安局杨浦分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的一名法医,也是目前上海市公安局仅有的两名女法医之一。
尽管吴瑕嘴上说着“我要吐槽”,出警电话铃声响起时,二话不说拎上十余斤的现场勘查箱一路小跑着下楼的,也是她。这一次,记者跟随吴瑕出警,亲历橙色高温预警下的法医工作。
当天下午,辖区内定海街道中联村一辆非机动车电瓶被盗,吴瑕和痕检科搭档驱车前往现场取证。
盗窃案发生在一个城中村内,吴瑕和搭档走在逼仄蜿蜒的社区小路上。下午一点多的阳光十分刺眼,她一只手拎着现场勘查箱,抬起另一只手挡在额角,眯起眼睛寻找案发现场的门牌号。
很快,吴瑕看见了被害人和他停在家门口的非机动车。户外燥热的天气让人一秒都站不住,而吴瑕却在距离非机动车半米远的地方驻足,静静观察了好一会。在搭档记录被害人基本信息和拍照固定现场时,吴瑕蹲在地上,将手中的勘察箱打开,依次取出防尘头套、口罩、手套和鞋套。
“今天这个现场比较简单,所以我们穿的是最基本的装备,如果遇到复杂一点的情况,就要穿全套防护服了。”饶是如此,站在太阳下穿上这些防护用品的功夫,吴瑕薄薄的肤色手套内已经有了出汗的迹象。
物证提取环节开始后,吴瑕一改之前的健谈和大嗓门,一言一行都变得轻缓慎重。她沉默地忙碌着,现场气氛被她感染,记者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物证被小心地放回箱中,吴瑕“啪”地一声合上箱子,所有人才长舒一口气。吴瑕摘下头套,原本轻盈的无纺布现在像一块湿透了的毛巾,手套摘掉的瞬间,一串汗水摔落在地。
高温下的物检困难重重电瓶被盗,也需要法医出马吗?盗窃案,法医能查出啥?亲历了一次出警后,记者满腹疑问。
吴瑕告诉记者,法医也有细分领域,通常人们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尸检属于病理专业,而今天要做的是生物物证提取,通过后续检验,法医“可以直接告诉你嫌疑人是谁”,因为技术不断发展,目前物证的检验可以达到常人从未听说过的皮克级(pg)。
然而,正是由于检验精度之高,导致夏天进行生物物证提取成为了吴瑕口中的“灾难”。
因为高温具有超强的破坏力。吴瑕打了个比方,在极端高温天气里,敲一个生鸡蛋在马路上可能就熟了,这意味着蛋白质结构发生了变化。因此,法医在夏天取证时,常常遇到类似的变质情况,“很多简单的测试做不了了,我们只好通过其他更繁琐的办法进行检测。”
对于法医来说,职场大忌就是在物证上不小心留下自己的生物痕迹。因此她在现场时很少说话,坚决不让身体的任何部位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碰到现场物品。“比如汗流下来千万不可以用手去擦,就让它流。”流到眼睛里会刺痛怎么办?吴瑕毫不犹豫地回答:“忍着。”
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有时他们宁愿在夏天穿着长袖长裤去现场。吴瑕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她穿着从头包到脚的防护服面对一具高腐尸体,蹲了四五个小时才从狭小逼仄的现场出来,“精疲力尽,只能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说到这里,吴瑕突然从回忆中抽离,坐直了认真强调:“虽然我自己是女法医,但是我不推荐女生从事这份职业,除非你已经充分了解它,并且充满热爱。”
在选择了这份职业以后,她一直要求自己无畏、专业,然而她也常常遇到力不从心的时刻。吴瑕曾有一次遇到过疑似自缢现场,按照流程法医到场后必须先把自缢者从绳子上放下来。抱着这具僵直的尸体,吴瑕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在体力上的劣势。
但是她不否认,女生做法医也有一定的优势——能够发现异性关注不到的细节。“比如尸体手指上有一圈白白的印子,这意味着死者曾经长时间配戴戒指,戒指为什么不见了,它去哪了?”一个细小的发现,很有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这常常让她倍感自豪自己是一名光荣的女法医。
“我从来不看恐怖片和法医类的美剧,因为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所以如果我看,就感觉像在玩‘大家来找茬’,很不真实。”
从警十一年,吴瑕有很多的感慨。法医的工作需要面对很多“阴暗的角落”,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被侵蚀,吴瑕从不在下班后与家人讨论工作;她还养了一缸热带鱼,最大的乐趣是看热带鱼繁衍生息,因为那是生命欢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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