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回家,对门风流狐狸精正勾搭我老公
原创插画|喵喵夏 文|白鹭
1
老秦拎着两袋菜刚走到二楼,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窃笑。她站住脚竖起耳,没错,那声音来自老杜和杨慧……那对贱人。
她屏住呼吸,想再听仔细点,那俩人突然没了动静。这光天化日之下,会干什么好事?
老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鼓着劲儿把脚迈出去。她走的很慢很轻,已经到了跟前,两个人还捧着同一部手机欣赏,乐得脸都开了花。
老秦跺跺脚,老杜抬眼瞅见她,脸上的笑瞬时僵住,“呦呵,你回来了。我们正在看上次预演的视频,你也来瞅两眼。”那虚伪的语气,明显不想让她掺和。
杨慧赶紧接过话,“秦老师,你也来看看,挺好的。”
你们天天搂一起跳舞,都快跳到床上了,能不好吗?老秦努力克制着将要冲出来的怒火,勉强在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你们玩吧。”
她挤开两个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径自进了家门。
老秦的闷气已经生了好几个月。自打老杜从单位退居二线,加入社区中老年舞蹈队,她的心里就不敞亮了。
老杜是被对门的杨慧忽悠进去的。杨慧说,舞蹈队里女多男少,像杜老师这种风度翩翩的,更是稀有珍宝,进去也给大家伙儿多个陪练。老杜当场美翻,谦虚了几句,屁颠颠地加入到队伍中去了。
表面上老秦很支持老杜搞娱乐,这样显得她有气量和大度。实际上,早就泡醋缸里淹了多少回。
在别人眼里,老秦有素质,有修养,有水准,退休前还是坐办公室的。她不能像个泼妇似的和老杜吵,和杨慧撕,自己吃干醋生闷气,这不是活该嘛。
可她好面子啊,一辈子都被这面子害苦了。
2
老秦不仅不敢明面上抹杀老杜跳舞的热情,在孩子面前更是只字不提。她得给他们的爹留脸面,维护老杜的形象。
一起过了二三十年,谁不了解谁,老杜还不是摸准她的脾气,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其他女人玩暧昧。年轻时老杜没少干这种事,一把年纪了还是死性不改,老秦的亏就是这样吃下来了。
老秦越想越生气,一把香菜叶择秃了都没发现。
老杜和杨慧聊够了,笑容满面地哼着小曲进厨房来洗手,老秦把一块肉咣当扔进盆里,溅了他一脸水。
老杜嚯了一声,“肉可没惹你,现在肉都涨到三十一斤了,可别欺负它,我们都快吃不起喽。”
老杜的俏皮话非但没把老秦逗乐,反倒让她的气四处往外蹿。她冷哼一声,心里嘟囔着,不懂廉耻,伤风败俗,什么玩意儿。
实际上,老秦跟着老杜参加过舞蹈队,想着来个夫妻档。可她没舞蹈细胞,从来没踩准过节拍。去了两次,她便很识趣地退出了。
她人一走,老杜马上成了活跃分子。为了和老杜搭舞伴,几个女人暗中较劲,最后让杨慧抢了先。
谁让人家杨慧漂亮,年轻时还专门学过舞蹈,姿势又标准,老杜不选她选谁。那些风凉话,刮进老秦的耳朵。
杨慧这人有点风流史,比他们年轻几岁,人保养的又好。老公死了几年,一直单身。一个爱和女人套近乎,一个喜欢和男人贴热情,想不闹出点闲话都不可能。
老杜和杨慧是舞伴,两家又住对门,接触的自然多。但又没啥真凭实据,爱面子的老秦只能眼睁睁看着,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折磨得她难受。
每天早上,杨慧一招呼,杜老师走着。老杜嗓音洪亮地应声,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地出门去了。老秦便一个人坐着生气,老杜对她什么时候这么言听计从过。
她叫他一起买个菜,像是要他的命。喊他去逛超市,他也是老大不情愿。怎么别人一喊他跳舞,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
好几次老秦都碰到老杜和杨慧说笑,一看见她又立马闭嘴。心里没鬼,躲什么躲?
老秦想冲老杜发脾气,又没证据。正是这捉不到证据的不清不楚,挠得老秦抓狂。
3
老杜和杨慧同看手机的事儿过去没多久,老秦在老杜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条豆沙绿的丝巾,质地不错价钱应该也不便宜。
眼看老秦的生日快到了,她心里一喜,难道是送她的礼物。她满心期盼地等着老杜给她送惊喜。
谁知道,过了两天,那条丝巾傲娇地飘在了杨慧的脖子上。
老秦快气炸了!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老秦试探地对老杜说,“今天我看杨慧戴了一条豆沙绿的丝巾挺好看,你帮我问问她在哪里买的,我也想去买一条。”
老杜顿了顿,呵呵一笑,“你们女人的东西,自己去问呗。让我一个大老爷们插什么手。”
老秦的火再也憋不住了,“你不好意思帮我问,倒是好意思自己去商场买。”她的语气阴阳怪气,自己都觉得别扭。
“你啥意思?”老杜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老秦冷笑,“你装什么装,那条丝巾不就是你送给杨慧的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送了,别没事找事。”老杜越是强词夺理,老秦越是觉得他心虚。
“不承认也行,我去问杨慧。”老秦气势汹汹地准备去找杨慧。
老杜一把抓住她,“你知道那丝巾咋来的?”
丝巾是老杜给杨慧的不假,那是因为他们舞蹈队要去市里参加比赛,女队员人手一条。发丝巾那天杨慧没去,老杜给她捎了回来。
老秦脸红了,气势丢了半截,但她转念一想,这样闹出来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直接对老杜说,“我就是见不得你和杨慧跳舞,以后也不允许你参加舞蹈队。”
老杜正戴着老花镜看手机,头也不抬地嘟囔一句,“真是神经病。”
神经病也好,病神经也好,老秦心里舒服了,能把这话说出来,能不再虚伪地支持老杜去跳舞,就很痛快。
4
第二天吃完早饭,还没等杨慧来招呼,老杜麻溜地跑了。老秦跺着脚在后面喊,老杜头也没回。老秦又气了,她必须彻底断了老杜跳舞的念想。
为参加市里比赛,舞蹈队定做了一批专业服装。老杜的衣服宝贝一样悬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好啊,让你们跳,让你们参加比赛!老秦的火像炸开锅的油,滋滋啦啦乱响。一转眼,老杜视若珍宝的衣服,在老秦手里变成了一堆废品。
等老杜晚上发现那堆被剪成碎布片的衣服时,人呆如木鸡地愣了半天。距离比赛剩两天时间,临时上哪里去找衣服。
老杜冲老秦发飙了,骂老秦是母老虎,母夜叉,王熙凤,孙二娘……从古至今能和醋坛子沾上点边的,都成了老秦的化身。
他吵吵的声音之大,整个楼的人都能听到,对门的杨慧肯定也听到了。
到了第二天,舞蹈队的人全都知道,老秦为了阻止老杜参加比赛,干了一件缺德事。这可是关乎荣誉的大事,他们全体人员都在背后把老秦这个泼妇给骂了。
老秦维护了一辈子的脸面丢光丢尽了,闹这一出子,醋坛子的名声在院里传得众人皆知。
管他是醋坛子还是泼妇,这样就不用生闷气了。生闷气多伤身啊,没想到,老秦还真得了病。
那几天,老秦照镜子时突然发现,喉咙附近的地方有个鼓包,一摸还挺硬。她心里一咯噔,坏了,坏了,这是憋气给憋出毛病了。
老秦睡不着觉了,万一她得了绝症……天啊,不敢想,一想浑身冒冷汗。她要是死了,老杜还不得马上把杨慧弄进门,霸占她的家。不行,她绝对不能死。
老秦胆战心惊地去医院做了检查,甲状腺结节,需要做手术。只有做完手术,才能知道良性还是恶性。
她把这事儿和老杜说时,老杜还在比赛失败的气头上,冷冰冰地说,“想做就做。”
一辈子夫妻,为了一套比赛服,居然能这么冷漠无情。老秦心寒到底。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得了绝症,好给你们腾地方啊!”老秦尖着嗓子叫起来。
“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真是不可理喻。”老杜也没好气。
“我告诉你,我这病就是你们给气出来的,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是杀人犯。”老秦跳着脚,像个真正的泼妇。
也可能觉得自己理亏,老杜不吭声了。剩下老秦呜呜咽咽的哭声,受尽冤屈的女鬼似的,听着瘆人。
5
老秦的手术很成功,良性。她的心咕咚放回了肚子里。
真到了老秦住院,老杜竟转性不去跳舞了,天天在家伺候老秦。
老秦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在门外真真切切看到了隔壁手术室一个病人抢救无效后,家人哭天抢地的场景。一个好好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老杜做了鸽子汤老秦喝了,做的鱼汤她喝了,炖的土鸡也吃了。但她不愿意和老杜交流。就算老杜想尽办法讲笑话,也没办法把老秦逗乐。她的脸上像涂了强力胶水,绷得紧紧的,不会笑了。
过了两天,杨慧拎了礼物来看老秦。老秦笑盈盈地对她说,“以后还让老杜跟着你去跳舞吧,他天天在我眼前晃,我心烦。”
杨慧臊得面红耳赤,“秦老师,你看这话说的,怎么能是跟着我去跳舞呢。”
老秦又笑了,“真的,你们俩跳的挺好。”老杜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老秦说的真话还是反话。
其实老秦说的是大实话,住院期间,她想明白了,从生闷气,到吵吵闹闹,一路斗来斗去,捞了个醋坛子的头衔,把自己气出一场病,什么也没得着,好没意思。再也不这么傻了,她得为自己活一把。
可惜,这些老杜根本不会懂。
等杨慧走了,老秦的脸又成了一张扑克牌。老杜更摸不准她的想法,这舞他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呢?
老杜的滋补汤到位,老秦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她能去打羽毛球了。跳舞不行,她可以打球。年轻时她就挺爱打球的,这稍微一练习就上手了。
她很快被招进中老年羽毛球队。每天蹦来跳去,把以前窝在心里的怨气都蹦哒没了。身轻如燕,脚底生风,年轻了十岁。
老杜又重新加入到跳舞的队伍。只是杨慧的房子卖了,搬到儿子家去了。老杜却在舞蹈队找不到合适的舞伴。以前为和他搭伴争得最起劲儿的那几个女的,见了他都躲着走。
大家传,老秦的病是被老杜和杨慧给气出来的,谁还敢去背这个锅。
老杜干脆不去跳了,整天在家窝着。看老秦神采飞扬地出门,他气啊,气老秦把他抛弃了。他都忘了当初怎么对的人家。
6
这天一早,老秦准备出门时,发现自己花一千多买的新球拍的网线断了。一看就是被剪断的。她气急败坏地把球拍戳到老杜脸上问,“是不是你干的?”
老杜脖子一梗,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干的咋样?”
老秦冲老杜吼起来,在她的咆哮中,老杜嘟囔着,“你不也把我的舞蹈服剪坏了嘛!”老秦突然停住了,此情此景多么熟悉。曾经的老杜,也这样对她河东狮吼过。
这人生多有意思,转来转去。
第二天老秦又去买了把新球拍,她想好了,老杜再使坏,她就和他离婚。老杜却没再动过。他了解老秦,他敢再剪,她还能再买,那可都是钱。
男人果真是更加现实。
刚入冬的时候,有天早上老杜突然在厕所晕倒,被送进了医院。脑溢血,救是救过来了,舞却再也别想跳了,余生得在轮椅上度过。
老秦把他照顾的挺好,想吃什么,变着花样给他做。太阳好的时候,把他推到楼下小广场晒晒太阳。
老杜乌拉乌拉地说不清话,但会用那只还算灵活的手拍着老秦的手背,满眼感激和依赖。
有时老杜一不小心拉了裤子,像个犯错的小孩可怜巴巴地瞅着老秦。每当老杜那副表情缩在轮椅上,老秦会想,你老杜也有今天啊,你撩的那些对象,怎么不来伺候你啊。
想想也就过去了,难道还真把他这个废物扔了不管。她病着时,老杜也照顾过她,怎么说也得知恩图报。
老杜年轻时的风流债,现在也遭了报应。放他一马吧。
有天,老秦推着老杜路过广场,舞蹈队的那些人正跳得欢实。
老杜的脖子一直朝那个方向扭着。老秦停下来问,“你还想跳舞啊?”
老杜的脸一下红了,都这副德行了还贼心不死。他惭愧地低下头,又摇摇头,示意老秦赶紧把他推走。
老秦没把老杜推走,反倒把他推到了舞蹈队旁边。应着歌曲的节拍,老秦推着老杜前前后后,转着圈。轮椅完全由老秦控制,这回自己倒是不会踩着老杜了,他们的脚步出奇地一致。
跳着跳着,眼泪在老杜的眼圈里形成个闪亮的环,转来转去。他看向老秦的时候,那个环碎成了泪花,滚到他脸上。
没出息的怂包,老秦心里叹了口气。唉,老杜的这点爱好,他想再蹦哒也蹦哒不起来了。
老秦真的有气量了,谁还会计较过去那些撕,那些恨,那些怨,相爱相杀一辈子,到老不就图个老来伴。
夕阳的余晖洒在热热闹闹的广场上,天边的晚霞也映衬着这大地上的烟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