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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容易被我们遗忘的人 | 年度视觉大赛精选

眼光编辑部 湃客工坊 2019-05-12

影戏假如能用来描述民间的痛苦

至少可以用来促进社会的自省

让社会自己想一想

该如何改进自己

—— 孙瑜

编辑 | 徐婉

上周,我们以“灰黑色的记忆”及“跃进后的遗忘”为主题,推送了四组参加“眼光:年度视觉大赛”的优秀摄影作品。今天,我们再精选出三支优质的视频作品。不约而同的是,它们中的每一支,都关注到了一个容易被我们遗忘的人群。


洞庭芦苇工


每年秋末初冬,来自湘西、贵州和云南等地的上万名农民工因迫于生计,会季节性地前往洞庭湖区收割芦苇。

他们在芦苇荡里搭棚立灶,生活极端艰辛。除了思乡,劳作中的意外刀伤和疾病,以及时常遭到拖欠的工薪,也让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担忧。

摄影师李继平长期关注、拍摄洞庭芦苇工,他将六年来累积的视频、照片素材,结合动画制作成一支9分钟的多媒体短片《聆听腊尔山》。对湘西凤凰县腊尔山镇大教村龙姓一家人的采访,让我们在千里之外听到了这一候鸟群体的心声。

芦苇原材料主要用来造纸。目前,因洞庭湖环境治理,沿线的造纸污染企业将被全部关停,而洞庭芦苇工或也终将成为历史中的影像记忆。

龙文雪是龙家的小女儿,14岁,正在念初一。在她的记忆里,爸妈一年到头总是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能见上。提起砍芦苇这件事,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让爸妈再去了,因为太累了也危险,只希望父母能找一个简单轻松的活儿做。

47岁的龙送明是家中的支柱,他从93年起砍芦苇,看着砍一捆的价格从3毛钱涨到1块4。他哪里忍心把孩子们丢下,和妻子一起出去,只不过是为了多赚一点儿女们的读书钱。

不砍芦苇的时候,夫妻俩也会在家中种地,但土地贫瘠收成不好,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他们也曾跑到温州试过,但年纪大了进不了厂只能是继续卖苦力砍柴,并不如砍芦苇挣得多。

15岁的龙文婷似乎比妹妹懂得了更多,她抱怨曾有人给家里提过其他赚钱的法子,但父母却保守不敢尝试。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泪。镜头扫过墙上她得过的几张奖状,看得出那是不甘心的泪。

一旁的母亲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饰孩子的小心思,“那现在还小嘛,等她们长大了就知道了。”而后随即与女儿说,“别哭了,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是农村嘛。”


贫民窟女孩


菲律宾首都马尼拉被称为“亚洲纽约”,有着街道整洁、高楼林立的富人区马卡蒂。但不过几公里之外,城市就被破烂拥挤、垃圾成山的贫民窟所替代。

据世卫组织报告,马尼拉的1600万人口中,约35%住在贫民窟中。那里是世界人口密度和无家可归人群比率最高的城市,贫富差距大到超乎想象。

青年导演CHAO在2018年初探访了当地最主要的几处贫民窟,近距离记录下“一个月仅能赚取200元人民币的黑暗人生”,并将视频取名为《无底洞》。讽刺的是,这些“垃圾城”都有着极为美丽的名字,比如“Happyland(快乐之土)”,比如“Aroma(香气)”。

蜗居在贫民窟里的人,大多来自外省和边远地区,怀揣着美好的憧憬来到马尼拉。却没想到,这座大城市非但未能实现他们的梦想,还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泥潭。

珍妮来自马尼拉公益组织Smokey Tour,也是CHAO此次行程的向导。即便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做这份工作前她也根本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还有这样一群人,在这般活着。

据珍妮介绍,由于天主教不建议当地政府推行计划生育,贫民窟家庭一般育有6-8个孩子,这也成为他们“无底洞”生活的诱因之一。“这里的人不会去想未来,他们每天只求能生存下去。”

拍摄途中,一个14岁的小女孩带着CHAO走进了她的家。家中有多达19口人,绝大部分是孩子,但是他们却没有了父母,仅靠奶奶每周三天剥大蒜维生。每剥一天大蒜的收入是50比索(约合6-7元人民币),根本不够用。

为了让一家人都能吃上饭,女孩也会帮着奶奶一起做,但即便如此,他们当天的午餐也只有米饭、炸香蕉和西瓜。“(生活)可以啦,我很开心,” 女孩笑盈盈地说。在贫民窟里,她家的条件算是“优渥”的。

不同于想象中的无所事事,贫民窟居民们为了生存大多有着自己的工作:拾荒、回收垃圾、洗衣服、制作木炭等,每天的收入大约在6-15元人民币。情况好一点的人开了自己的小店,做了三轮车司机和吉普尼司机,但收入同样很低。

值得一提的是,在当地,从垃圾堆里翻找出餐厅顾客吃剩的食物,再把食物二次加工卖给贫民窟居民,已经成为了一种产业。这类食品有个专用名称,叫做“Pag Pag(扒扒)”。

返回路上,CHAO还在马路边遇到了一群住在木箱之中长达15年的人。镜头中的一位孕妇已经有了五个儿女,为了让所有的孩子上得起学,她和丈夫只能放弃买房的想法。


“疯狂”面包师

中国有各类精神病患者1亿人。影视作品中,他们往往被刻画成行为古怪、举止癫狂的人;现实生活中,他们遭受着世俗的偏见和歧视,即便成功康复也很难回归家庭、融入社会。

Aha视频走进北京市朝阳区精神病托管服务中心,那里住着200多名处在康复阶段的病人。他们有的是因为想不开而疯的,疯了之后却学会了想开。

2004年,在外国志愿者的帮助下,“疯狂面包房”项目在托管所启动,为的是让病人们有更多机会与社会接触。

经过14年的运转,面包房似乎给这所平日里大门紧闭的托管所,带去了一些改变。

入院9年的小雨,年轻时是个十分好看的姑娘。她喜欢文学和艺术,如今还把周国平和舒婷放在床头。

她初次发病是在2003年,经过治疗后她高兴自己能上班了,结果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了。她觉着每个同事都在电脑后面偷看自己,觉着别人动一下嘴巴就是在说坏话,她受不了异样的眼光。

刚开始做麻花面包的时候,小雨总是做不出漂亮的样子。师傅说,要先拿毛巾练手。她回到宿舍,把毛巾湿一下弄成两条辫子来卷。一个晚上没卷好就用十个晚上练,她相信挺一挺,自己总能做标准了。

托管所里,高学历的人不少,靖哥就是其中一位。他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系,毕业后进了一所大学当老师。

刚工作时赶上“下海潮”,靖哥也学着别人搞创业,但是失败之后,再也摆不正自己的心态。紧接着恋人又和他分手,而母亲的去世,最终是把他彻底地压倒了。心情不好,他就在家摔东西。

家人也曾尝试带他去治疗,去看心理诊所,但都没有结果。无奈之下他被送进了托管所,一待就是15年。

靖哥英语好,是卖面包的核心人物。有一次出摊,买了面包的外国人兴冲冲地跑来和志愿者们说,“你不是说他们是精神病人吗?还有人会说英语呢。”

“疯狂面包房”项目由瑞士人伊万和德国人娜塔莎共同发起。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精神病人们觉得这俩人“病”得比自己还厉害。

有人说,自己是来康健的,不是来干活的;有人说,不会做面包,也不想做。但伊万和娜塔莎知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家都害怕自己的面包被人拒绝。

误解也经常会发生。一次活动上,有个公司老板把面包全部买下后发给公司员工,但活动结束了,老板走了,员工把面包扔在桌上也走了。

好在部分最早出于同情心购买面包的人,早就因为面包品质好成了老顾客。如今,“疯狂面包”在北京的外国人圈子里还有了一定名气。

伊万说,“他们教会了我,就算你处在一个万分艰难的环境中,也能熬过去。”



“眼光:湃客年度视觉大赛” 还在持续征稿中

期待更多优秀的影像


投稿时间


2019年1月11日~2019年2月10日


参赛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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