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玮：破解这5个难题，做一个有理想的教师

我相信老师们的心中都是有理想的。我们一旦选择教师作为自己的职业，便选择了要走理想主义者的道路。

我参加小学部和初中部学生的毕业典礼时，惊讶地发现老师们组织诗朗诵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作家张梅的《给我未来的孩子》。这首诗的开头两句就是：

孩子，我希望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你可以是农民，可以是工程师，可以是演员，可以是流浪汉，但你必须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听老师们很投入地朗诵时，内心十分感动。我相信老师们的心中都是有理想的。我们一旦选择教师作为自己的职业，便选择了要走理想主义者的道路。但理想很性感，现实很骨感。每一个理想主义者都会碰到各种困难。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自己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就碰到了障碍，而克服这些障碍所需要的能力，我在求学时代本可以形成，却未受重视，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培养。如今，我作为一个教育者思考的是，我们该给我们的孩子什么样的教育，才能让他们将来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说：“嗯，我在平和学到的东西让我终身受益”。

有一位朋友曾对我说，人生其实是一种限制，命运的本质就是限制。你选择了一条路，就失去了走其他路的可能性。而学校教育，应该更多地去除掉对学生的限制，增加他们未来生活的可能性。老师们都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可曾想过学习成绩好也是一种限制？

成绩好的学生往往要一直努力保持优异的学习成绩，这就要求他在知识学习方面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这样一来势必限制其在其他方面的锻炼和发展。大多数人都看不到这样的限制，因为有思维定式，因为有盲区，因为我们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因为我们的心变窄、变小了。

如果用一个字概括我们过去一年中所做的工作，就是“变”。我们的改变有很多，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课程方面，我们对英语、语文、数学、艺术、体育、科学等课程都进行了调整和改革。语文教学增加了传统文化的内容，语文组的老师自编了校本教材。小学部还引进了台湾一家公司的科学课程，受到学生的热烈欢迎，学生满意度达到100%。学校安排春游活动的那天正好有科学课，学生对此很不满意，希望春游改天进行。我在想，如果我们学校所有的课都能这么受学生欢迎，那该多好！

老师们要有一种课程危机意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我们会受到很大的挑战。前几天，学校聘请的“互联网+”专家在讲座中已经讲到了迎接挑战的方法，即要么成为该领域的专家，要么成为资源的整合者。

第二，硬件方面，学校对教室、地下室和餐厅都进行了改造。前段时间，北京十一学校的校长李希贵来平和访问，回去后不久，他立即安排他的副校长带老师到我们的食堂参观。

第三，网络方面，我们对内网、外网和官方微信平台进行了提升和改造。现在，平和的官方微信平台已经比较成熟，我们的很多信息都是通过官方微信平台发布的，大家可以方便快捷地了解到学校的新闻动态。

第四，评价方面，学校对平时的考试、升学面试、小升初、初中升高中等评价方式进行了调整。评价方式改变之后，课程等方面的问题就都浮出水面了。

第五，薪酬方面，我们已经并且会持续地给老师增加薪酬。我们希望，在平和做老师是受人尊敬、令人向往的工作。我们急需真正有才华的人，我也一直要求各部门主任向校长室推荐人才。

每一项变革背后的工程都很浩大，都很折腾人。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变革？《易经》里面有这样一句话：“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有人可能不服气，说平和发展得不错，又不“穷”，没有到思“变”的程度。是的，平和有不错的社会声誉，是很多家长择校的目标，然而我们仍有很多不足。如果让我给平和打一个分数（满分是100分），我会打不到60分。

我给大家看看家长在我微博上的留言。一位家长说：“平和招生考试还是要看孩子的成绩呀！从小花大量时间做题的孩子更有优势。像我们这种成绩中上等但有体育特长和很强学习能力的孩子，却被拦在平和的校门外。”另一位家长留言说：“平和生活部的员工真的需要培训了，他们应该学学如何与学生沟通。”

我们是有理想的学校，我们要做有理想的教育工作者，我们有目标，因此，我们并不满足，我们需要寻找自己身上的问题。

我们的部分教师存在五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重功利，轻理想。我曾经听一位刚刚把孩子转学到平和的家长说，在之前的学校，班主任老师规定孩子们课间时只能在走廊上的两根柱子间活动。老师只考虑了安全问题，却没有考虑到这么做会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加上无形的限制。平和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老师，但我知道有小学语文老师让学生背范文，这种做法是我不能理解的。

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背范文是最落后的方法之一。有的老师平时对教育改革好像十分热心，但一旦真正要做实事，要变革了，他们首先想到的却是困难和障碍，这就是叶公好龙。平和高中部的张轶超老师坚持做公益十余年，有媒体采访他，他说：“总得有人去擦亮星星”。他是我们身边的榜样。

第二，重战术，轻战略。早些年，我写了一本《班主任兵法》，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经常受邀到全国各地做有关班主任工作的讲座。后来，我接触到国际教育，发现发达国家没有班主任这个角色。我认识到，真正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应该尊重学生的选择，多元分层，不会过分强调行政班的概念。从那时起，我不再热衷于对班主任工作的研究，而更多地思考中西教育的融合。如今，在企业界常常出现外行打败内行的事。比如，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们突然发现最大的对手竟然是腾讯！

战术层面再出色，也抵不过战略上的劣势。互联网对学校教育产生了很大冲击，以至于有人说学校未来会解体，不复存在。我认为，学校一定会存在，但学校教育要转型。那些在网络上可以搜索到的知识将不再是学校教育的重点，学校教育应关注学生的人格、心理、气质及品格。

第三，重实践，轻学习。教师要做一个终身学习者，这是我在教师职业生涯中最深刻的体会。我们学校会为教师提供各种各样的培训，但最重要的还是靠教师自己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教育的本质是建立连接，教师要建立与学生之间的连接，好的学习亦是将所学知识与脑海中已有的概念相连接。

第四，重言教，轻身教。我们要通过内省和互相提醒等方式提高自身修养，教师的人格与学识永远是最有价值的教育元素。

第五，重才，轻人。分层教学有很多种，但按考试成绩分层不是真正的分层教学。分层教学背后的教育哲学是对每一位学习者因材施教。最理想的分层教学是由学生自己选择在哪个层次学习，而不是由教师来决定。发达国家的小学普遍实行包班制，一个教师教好几门学科，这样做学科肯定会被淡化。但实行包班制，教师对每一位学生的了解更加透彻，对学生的关注也更加细致入微。

上海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曾对他的高管提出七个要求：

第一，具有企业家精神。郭广昌说，我聘你到复星来是希望你告诉我，你能用复星这个平台做什么，而不是等着我告诉你做什么。各位老师，平和也是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二，工作积极主动。在工作中存在大量有灰度的地带，你要主动承担责任，主动解决问题，而不是将工作推给其他人员和部门。

第三，释放正能量，不抱怨。作为团队中的一员，我们可以有个性，但不能排他。抱怨不能解决问题。

第四，价值投资。价值投资是企业的概念，对教育者来说，就是要求我们思考给学生的教育是否有价值。应试教育的价值不大，不值得我们追求。

第五，闭环。所谓“闭环”，就是指一件事到了你手里，必须有一个完整的结果。你要有责任心，要负责到底，不能推诿。

第六，秋后算账。在复星，无论是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最后一定会有一个评价。所以，不必在乎一时的得失，也不要指望立刻会有反馈，时间长了一定会有公平的结果。

第七，商学院就在身边。学习不一定非得脱产到商学院去，真正的学习一定是在工作中。我们每天身边发生那么多事，我们随时都可以学习，商学院就在我们身边。

这七个要求对平和的老师来说同样有启发意义。

前两天我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连接》。我在文章中说，人生有三件事最重要：旅游、阅读与发呆。

旅游是与社会、世界建立连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旅游前能做一些功课，建立一些与历史文化有关的连接，则收获更大。

阅读是与他人建立连接。我们读的不是书，而是故事，是思想，是人。通过阅读，我们与古往今来的人交往，若在某一点上有醍醐灌顶的感觉，那便是跨越时空与作者实现了连接。

发呆则是与自己建立连接。别人以为发呆的人正在看风景，实际上发呆的人真正看的是内在。独处，静修，放空心灵，在心灵深处与自我连接。

转自 | 源创图书

综合整理自 | 源创图书《学校管理的本质》，万玮著，上海教育出版社2019年6月出版

编辑 | 姜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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