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艺术 | 何人垂白发,铁钩钓黄昏
邱军个展:诸神的黄昏
近日,邱军个展“诸神的黄昏”在南京拉开了帷幕。此次展览主要展示了邱军近年来创作的一系列以“玻璃人头”为主题的油画作品,与他专门为此次展览而实施的行为。在当下这个复杂微妙的时代氛围中,邱军选择了东南大学曾常年使用但如今废弃的“道路和桥梁实验室"的巨大空间,作为这些绘画作品的展示场所。展览名为“诸神的黄昏",除了废坡中放置的绘画,将在黄昏时分实施行为艺术作品。以下是“凤凰艺术”特约撰稿人于奇赫带来的现场和评论报道。
▲ 邱军现场行为表演
邱军个展“诸神的黄昏”主要展示了邱军近年来创作的一系列以“玻璃人头”为主题的油画作品,与他专门为此次展览而实施的行为。本次展览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不足一个小时,很难说这是一个画展还是一个行为,亦或是一场寓言式的演出。邱军的这个名为“诸神的黄昏”的展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昙花一现、来去匆匆;但是看过后让人回味悠长,若有所思。
2019年11月24日,下午4点31分
到了东南大学四牌楼校区径直走向民国时期原中央大学大礼堂,路上法国梧桐的落叶稀稀拉拉落个不停;沿着大礼堂的水池右转来到了布满爬山虎的“道桥实验室”,一个高约10几米的建筑就那样静悄悄、阴冷冷地伫立在那里。黑色的大铁门仅开了一个容过一人的缝隙,透过门缝看过去里面的地上堆满了建筑垃圾,但这是一个架上绘画展览。
2019年11月24日,下午4点34分
进门之后邱军的画就与地上的建筑垃圾并置在一起,若不是有洁白的背板,作品几乎要被杂物吞噬了。地面上各式各样的建筑垃圾上布满了灰尘,看样子这个建于上世纪的老建筑起码已经废弃了七八年了。这个原本为进行道路桥梁实验的空间顶部被大玻璃窗所环绕,在空置后产生了教堂般的那种拔地入云的神圣感。所有的历史活动痕迹几乎都被完好地保存了,这使得空间本身的语言更为丰富。
▲ 道桥实验室内部 图片来源:于奇赫
“玻璃头像”系列作品缘起于邱军在海外购得的几尊玻璃质地的人头模型,这其中有黑色玻璃制成的,也有透明玻璃制成的。玻璃在当代艺术的表现中大都围绕材质的易碎和透明两个特点,其次是作为各种形状的容器与聚合成为其他造型的元素。
但是邱军笔下的玻璃并不带有上述特征,呈现的并不是一个客观的玻璃。你第一眼看上去大致还能看出人头的轮廓,其材质的分辨则较为困难,因为他有些作品中的环境色并不反映在玻璃上。邱军部分作品中充满了未完成感,似乎在捕捉一种不确定的物质;因此,他的绘画中从不推崇于绝对的准确,而是在光影的变换中充满了一种运动感。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2019年11月24日,下午5点04分
几位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开始站在建筑中轴线上,屋里的换线越来越暗。这时候,一团烟雾从建筑后面水泥圆台上的金属围合物中喷出、散开,紧接着另一团更浓的烟雾压着还未散去的余烟向上升起;而在这浓烟中邱军被一个大号铁勾缓缓钓起、手中拿着一本封面早已斑驳的旧书。此时的他显得如一个毛绒玩具一般无力,但是还是将书打开仔细阅读。荧光橙色的绳子绑着他,行架牵引下的铁钩不断地向门口方向移动。机器的铰链摩擦发出咯楞楞的声音,到了中央的废墟处邱军缓缓下降并落在了那里。
▲ 道桥实验室内部 图片来源:于奇赫
▲ 邱军在半空中阅读 图片来源:王晴
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冬季。这冬天将来临,将持续,一个冬天将会接着一个冬天。春日不再到来,温暖也无处可寻。人们饥寒交迫,同时也怒不可遏。无论在世界的何处,残酷的战争都在席卷人世。
……
然后,当还剩下的人活得如野兽一般时,天空中的太阳会消失,就像突然之间被巨狼吞掉一般。月亮也会消失,从此无人能再见星辰。黑暗将弥漫在空气中,就如灰烬,就如雾气。
这就是芬布尔之冬,那诸神黄昏的前奏,那永无尽头的长冬来临之时。
在那之后,大地震就来了。山摇地动。树木倒下,人们仅存的栖身之地也被毁掉了。
然后是大洪水。这是一场大终结的开始。绝世的彩虹就此不再。
……
这不是一切的终结。一切不会终结。这是旧时代的终结,这也是新时代的开始。重生总随死亡而来……
念完后他将纸叠好、收起,登上了右后方的小楼梯到达了一个平台。突然间,印有“诸神的黄昏”巨幅海报猛然落下,邱军的面部表情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表情。之后他原路返回,开始一幅接着一幅地从每一个作品前走过并注视着它们。
邱军在行为中没有为自己进行过多地装扮,他穿着平日里穿的衣服,唯有他的双眼在行为中变得愈加坚毅、决绝与敏锐;而在他作品中玻璃人头的眼睛是空洞的,亦或是空白的眼眶中填满了迷茫。是否是这些玻璃人头在历史的变化与文化的扭转中发现了真相,而不知道如何面对?但是从邱军的眼中我们看到了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2019年11月24日,下午5点13分
▲ 展览中带着面具的人 图片来源:王晴
2019年11月24日,下午5点43分
背景音乐低缓而沉稳,展览中的小幅作品已经被人收走了,展览结束了。
2019年11月25日-11月27日
“诸神的黄昏”源于古老的北欧神话,传说中诸神与巨人、怪物终有一战并导致世界的毁灭。邱军试图借用这个题目来诠释自己新的世界观,通过绘画和行为在工业废墟与现实生活之间重建一个理性与激情的链接。而不论是邱军的绘画还是行为,他关注的更多是海德格尔所说的“此在”,所以“人是什么”这一核心命题贯穿展览始终。
▲ 玻璃头,布面油画,100x90cm,邱军,2015 图片来源:艺术家本人
这种舞台剧式的行为是邱军对自己作品主题更为艺术性的阐释,使得作品与场地之间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对应关系;策展人杜曦云也没有为展览的作品撰写前语、致开幕辞,而是在调整完作品的位置之后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行为上。而最终展览成为见证邱军艺术爆发的场所、行为作为开启绘画的方式,共同拒绝过度的诠释。
邱军围绕绘画而展开的行为使的孤独的废墟变为具有仪式性的圣地,使得观者在展览的过程中得到了升华与救赎。可能在没有发现这座被废弃的“道桥实验室”之前,一九九二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的邱军可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主动地去实施一次行为。这种工业化的废墟不同于西方饱经风霜历史遗迹中包含的审美性的情感,而是如艺术史学家巫鸿对中国“墟”的解释:“一个特殊的可以感知的‘现场’……激发情思的是观者对这个空间的记忆和领悟。”
邱军在这个空间中所领悟到的东西,开启了他对自己作品与场地的综合性思考。毕竟作品是先于场地而被邱军所创作的,但是实际上这个场地存在的历史要远远久于绘画。可能是废墟激活了他自己潜意识中的记忆,是他产生了与架上绘画一样的、浪漫的冲动。法国历史家皮埃尔·诺阿曾说“记忆是生命,由活着的社会产生,而社会也因记忆之名而建立。记忆永恒演变,受制于铭记与遗忘的辩证关系,无法意识到自己逐次的蜕变,易受操纵侵犯,并容易长期沉眠,定期复苏。而历史则永远是对逝水流年的重构,既疑惑重重又总是挂一漏万。”
因此,邱军对废墟场地的利用并不是一种对于消逝过往的缅怀,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对于漫漫未来的感受。而在邱军精心设计的视觉事件之中,他朗诵的文本把整个展览的时间结构打破,使人们不知道眼前究竟是过去的废墟,还是未来的废墟?毕竟技术与时代的发展正在造就一个又一个的废墟,各种智能、链接和传输共同把人们推向了一个未知的未来。
从这场展览中观者可以感受到:艺术家本身的生命力源于自身的创造,而这种创作应该是回应时代或者超越时代的。艺术家能够敏锐地从日常生活中感受到某些细微的、不被人注意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可能在未来影响我们的生活。艺术家的独立思考与批判精神也都是从剖析自我出发,从个体的困境中发现一种普遍性的问题,将其用多种艺术语言表达。艺术作品把观众带入一个没有边界的时空,在这里不存在预设的答案与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在这个时空中生存的法则就是反思与警惕,从内心中生出一股反作用力遁出藩篱。
关于艺术家
个展:2002年 “与马语” 邱军绘画作品展 (南京 江苏省美术馆) 2010年 邱军个展 (北京A+A空间)
2015 “魂”邱军作品展 (法国马赛 天堂中国画廊)
关于作者
(凤凰艺术 南京报道 撰文/于奇赫 责编/y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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