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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的王者之树,在中国却成了“妖树”?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SME科技故事 Author SME


今天是3月12日植树节,我们来聊聊一种“备受争议”的树——桉树。在澳大利亚,它是“浴火重生”的王者之树,同时因其可以提供优质的木材及速生的特点,又被作为人工经济林木在全世界广泛引种。


在我国,最初桉树被奉为“摇钱树”大量引种,但近年来,桉树的口碑下滑严重,因其消耗大量水、土壤肥力,又会抑制其他本土植物的生长等等被冠以“入侵”、“妖树”的恶名,可这背后究竟是“树之罪”,还是“人之错”?


今天,我们带大家走近真实的桉树,也为这“没长腿却走遍全球”的神奇植物正名!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SME科技故事”


怒烧了5个月的的澳洲大火,终于在2月13日宣布结束。


得益于悉尼及周边地区30年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持续降雨,基本所有着火点的火情都得到控制。



这场大火牵动着全世界人民,统共烧毁了超过1000万公顷土地和2500栋房屋,造成至少33人死亡,约10亿动物葬身火海。


而在这场大火中,一种神奇的植物,也进入了大众的视野,它就是大家熟悉而又陌生的桉树


食物只认桉树的考拉


很多第一次知道桉树,可能还是其考拉唯一指定食物的身份。但经过这场大火,桉树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也变得复杂,或者是立体了起来。


大火还没被彻底扑灭前,那些曾被火焰席卷过的土地上,桉树就已经“浴火重生”了。在原来被烧得焦黑的树干上,桉树嫩芽“破皮而出”,充满了生机。


火灾后的桉树嫩芽,不禁让人感叹生命的顽强


不过,不少人也从快速恢复的桉树身上读出了一种“阴谋论”的感觉,认为桉树有“故意”纵火之嫌。而当我们真正了解桉树与大火的关系,就可以发现这更像是一场“基因层面的屠杀”



桉树是澳大利亚的国树,早在16世纪初欧洲人登陆时,澳洲大陆就已经遍地桉树了。


不过桉树并非只有一种,而是指桃金娘科Myrtaceae,桉属Eucalyptus下所有植物的统称,有超过800多个种类和100多个变种和亚种。

 


桉树几乎主宰着整个澳洲。澳洲的森林覆盖率大约为20%,但其中80%都是以桉树为主,达92000000公顷。尽管桉树是澳洲的象征,但桉树的一些特定也决定了它需要为大火背一部分的锅。例如,高度易燃

 

我们从桉树,尤其是蓝桉(学名Eucalyptus globulus)的一个绰号“汽油树”,就可窥见端倪了。桉树浑身上下都含大量易挥发的芳香油(桉树油),特别是桉树的叶子,就以其明显的油腺斑点(oil glands)而著称。在天气炎热时,桉树油会在高温下挥发,使整片桉树林都氤氲在这种易燃气体中。


无论是活叶还是将要掉落的死叶,都清晰可见其油腺斑点。图源:Thomas Fairman


另外,当挥发的桉树油与尘埃、水蒸气以及阳光等混合,还会在空气产生一种诡异的蓝色调。而这种现象在澳洲,特别是新南威尔士州的蓝山就很常见,“蓝山”这名字便是起源于桉树制造的“蓝色雾霾”。

 

新南威尔士典型的蓝色雾霾

但与其说这是一种蓝色雾霾,不如说这是一颗潜伏的定时“汽油炸弹”。如果刚好遇上高温干燥且多风的天气,一支烟头、一个闪电或一点火星,都能带来一场焮天铄地的森林大火。

 

此外,桉树本身还提供大量易燃的材料,它们在地面积攒的可燃物也远超其他植物。那厚厚一层的剥落树皮和残枝落叶,会使火势发展更加迅猛,犹如“釜底加薪”。



再加上那些易挥发的桉树油,就算挖出隔离带,大风依然能让火势迅速蔓延,这让许多常见的森林防火方式失灵。有时候,被点燃的桉树还可能会发生爆炸。

 

全球森林火灾观察显示,超过70%的火灾发生在森林景观,而这其中主要是不同类型的桉树林地。例如2017年造成66人死亡的葡萄牙大火,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大规模种植的桉树。


而在遍地都是桉树的澳洲,林地火灾几乎已经成了标配。只是澳洲适逢120年来极旱和极热,这才让这次火灾的规模空前,而2019年新南威尔士州的火灾警报数量也比过去20年都要高出4倍。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2019年的火警数量飙升



但问题来了,既然桉树如此易燃易爆,它们为什么还能在澳洲坐拥如此多的土地?


事实上,自然界的许多生物都惧怕火,火焰几乎是死亡的代名词。即便是懂得利用火是人类,也要对火忌讳三分。而对于那些没长腿、不会跑的植物来说,火带来危害也严重得多。


不过,在漫长的演化岁月下,很多树木也演化出了许多预防火灾发生或能在火灾中降低损失的策略。例如橡树林就因为不易被点燃且不易引起火灾,而成为一种防火树被种在生物防火隔离带上。

 

400岁的大橡树


按理来说,桉树的易燃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早就该在生态环境中灭绝了。只是现实与理论刚好相反,它们反而成了澳洲大陆活得最好的植物。因为经过数千万年的演化,桉树非但不怕火,甚至还对火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和需求。

 

首先,桉树的树干是笔直高大的,相对树干的高度,它们的树冠又总是太过稀疏,和“枝繁叶茂”四字不太沾边。当火灾发生时,这高高在上的树冠就能在一定程度避免了火苗的向上攀爬。尽管延伸到地面的剥落树皮,也会将火焰往树叶上引,但这种树冠大火往往来得快去的也快,避免了山火的长时间炙烤。



其次,桉树还有厚厚的树皮,其位于树干中心输送养分的导管也藏在木质部深处,不易被伤及。与其他植物相对,桉树在大火过后的存活率更高,受影响也更少。

 

而更让人感觉惊讶的是,桉树还会利用大火让自己的种子和嫩芽进入新一轮的萌发。桉树的树皮下会有一些处于休眠状态的芽,桉树的种子也拥有坚硬的外壳。大火的高温正好能唤醒沉睡的休眠芽和让种子外壳爆裂,让它们快速萌发。



再加上大火过后的草木灰滋养着土地、其他植物都被烧死烧伤,率先恢复的桉树简直如有神助,抢尽先机。尽管火灾对桉树也有伤害,但火灾过后它们很快就能扭转逆境,快速霸占有利的生态位。


而许多研究也显示,几乎每一次森林大火过后,澳洲的桉树占比都会有所提升,直至成为澳洲的王者之树。再结合前面的“汽油炸弹”来看,桉树就像是在蓄意纵火将竞争对手赶尽杀绝,充满了演化的智慧。



不过,说到桉树的顽强和强势,它们作为一种人工经济林木引起的争议也不少。


从经济上来说,桉树可谓浑身是宝,它们的身影混迹在各类清凉油、精油、涑口水、纸张和花卉园艺中。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桉树能快速地提供大量优质的木材。


绿植界的第一大网红尤加利便是桉树,这一名字就是Eucalyptus的音译


要知道,桉树是世界上生长最快的树种。在巴西,桉树最高年生长速度能达到117m³/h㎡。靠着这些优势,桉树早在18世纪就迈开了其“殖民”全球的步伐,一跃成为世界上种植最广泛的人工树种,与杨树、松树并称为世界三大速生造林树种。现在从热带到温带的12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能看到它的身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经济价值。

 

在我国,桉树种植面积最大的便是广西省。2017年,全国45%的木材就出自广西,生产总量达3.059×10^7立方米。而桉树木材则占了其中的75%,贡献了全国25%的木材产量。而桉树也一度被桉农称为“摇钱树”和“发财树”,为中国提供了超过1000万个工作岗位。



但近年来,桉树在我国口碑下滑严重,成了不少人眼里的“妖树”。我国民间甚至还掀起了“灭桉”、“灭桉”的风潮。他们认为桉树是“抽水机”——需大量水分,导致地下水位下降和土地沙化;“吸肥器”——对肥料需求很大,导致土壤退化、土地贫瘠;“霸王树”——对其他物种有抑制性,导致其他植物无法存活;“毒树”——释放毒素,危害人体,使孕妇流产等。


不过,这都是陈年老谣言了。桉树确实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优势,但还不至于到妖树的地步。关于“抽水机”一说,已有研究显示:每合成1公斤生物量,松树需1000升水,黄檀、相思也在800升以上,而桉树只需要510升。由此可见,说桉树抽水机并不成立。


“吸肥器”说法也类似,国外一位学者Liani早在1959年就对25年生的桉树林土壤做过观察,发现土壤有机质含量高达20.33克每平方米,而松树林土壤有机质含量仅为7.54克每平方米。

至于“霸王树”说法,也是对植物的“化感作用”的误解。生物本身就存在相生相克的现象,桉树对一些植物确实具有一定抑制作用,但这也属于正常的自然规律。
而“毒树”一说更是无稽之谈,目前也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证明。

不过,在中国桉树人工林中,土地肥力下降、水平流失和生物多样性衰退等问题是存在的。但其根本原因并不在于桉树这一植物本身,反而是人为错误的种植和管理方式致使。而林业部门及研究专家也比较一致地认为:真正的问题是现有的种植方式太片面追求产量和效益,如高密度种植、超短期轮伐,掠夺式攫取地力。

所以近年来,我国关于桉树的种植也在不断优化调整。而这场经济与生态环境的博弈,可能还需要持续很久。

Eucalyptus.Wikipedia

Benjamen Judd.Eucalyptus trees: nature's own arsonists.nine.2016

Thailynn Munroe,Rod Taylor.4 Things to Know About Australia’s Wildfires and Their Impacts on Forests.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1.10

http://keyserver.lucidcentral.org:8080/euclid/data/02050e02-0108-490e-8900-0e0601070d00/media/Html/learn.htm

Crisp, M. D. et al. Flammable biomes dominated by eucalypts originated at the Cretaceous–Palaeogene boundary[J]. Nat. Commun. 2011.

朱千华.“摇钱树”为何变“妖树”?“树之过”还是“人之祸”?[J].中国国家地理.2016.06

黄国勤,赵其国.广西桉树种植的历史、现状、生态问题及应对策略[J].生态学报.2014,34(18):5142-5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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