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贵的运动手环也换不来你的健康：电子健康设备和APP其实并不怎么有效

数字健康技术突飞猛进，但是患者只有使用这些技术才能改善自己的行为习惯，但是大量证据显示：患者往往很懒。

作者   ERIC BENDER

翻译   许黎珊

审校   魏潇

假如你患有慢性疾病，比如，心血管病或者糖尿病等等，那么你可以请哪位健康专家全年无休地监督你一年步行 5000 小时？

是你自己！

内科医生将这种情况称为“ 5000 小时问题”，但是这位“健康专家”有时并不称职。

健康设计研究院（the Design Institute for Health）是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戴尔医学院和美术学院的合作项目，该研究院旨在解决“ 5000 小时问题”。它的执行董事史泰斯·常（Stacey Chang）认为：“要解决慢性病症，就必须改变日常习惯，但是，改变的主动权掌握在患者的手里，而不是医生。患者依赖医生的督促往往会适得其反。”

因此，各种各样的数字健康工具应运而生，这类健康产品得以迅速发展正是因为它们瞄准患者想要更加有效地改善其体能的心理。目前，市面上的可穿带式健康监测产品功能强大，从随时提示心跳频率和步数快慢等锻炼数据，到告知血液浓度等生理指标，不一而足。此外，部分家用电子传感器更加精密，用于称量体重和测试血压。这些仪器可以将参数传到手机 APP 上，用户通过手机随时查看数据，APP 还会根据这些数据为用户制定更好的运动和休息计划。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新型的工具确实有利于身体状况的改善。

当然，我们不能否认，Fitbits 和远程医疗心脏传感仪等的大量数字医疗产品席卷而来，带来的数据不仅可以供用户使用，还能为医生提供参考——许多医生也非常希望这些新兴的仪器发挥应有的作用。但是，证明这些电子产品明显改善患者病状，或者降低日常护理的成本的临床试验实在是凤毛麟角。

数字健康产品进展势头良好是事实，但是理想和现实依旧存在落差。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用户刚开始的新鲜劲一过，就就难以坚持这种自我监督或者自我治疗的新方法。也就是说，用户还没有等到这类技术显现出其功效的时候，就把这些数字健康产品扔到到角落里落灰了。

早些时候，研究人员曾经尝试测试这类数字健康产品的功效究竟有多强大——结果显示这些产品在临床实验中完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部分试验参与者半途而废。例如，根据一项针对苹果手机上的 5 款健康 APP 的分析表示，仅有 1/8 或者少于 1/8 的用户在 10 周后坚持使用健康 APP。最近开展的一项新加坡的研究也得出类似的结论：参与实验的 200 名测试者需要佩戴健康数据追踪设备长达一年的时间，虽然实验组全副武装，但是研究人员通过一年的观察发现，他们的各项指标与实验开始时身体状况相似的对照组相比并没有显著改善。除此之外，去年发表在《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PLoS ONE）上的一篇论文表示，洛杉矶的西达斯西奈医学中心（Cedars-Sinai Medical Center）为了更好的检测病人健康，鼓励 6.6 万的患者注册医学中心的系统上传他们健康监测仪的数据，仅有不到 1% 的患者这么做。目前，这篇论文可以在“美国公共科学图书馆”上免费下载。

布伦南·思贝格（Brennan Spiegel）是西达斯西奈医学中心的主管，他负责指导医学中心的结果研究和教育（CS-CORE）研究组调查数字健康技术如何促进医患之间的数据交流。作为一名内科医生，他谈到数字医疗技术目前面临的问题：“哪怕你搭建好数据交流的平台，也没有多少人会用。”

宾夕法尼亚大学下属的健康激励与行为经济学中心的主任凯文·沃普（Kevin Volpp）表示这不是什么令人诧异的新闻。“我们已经开展了不少关于人们目前使用数字健康技术方面的研究，但是结果并不理想——用户一般无法长期坚持使用健康手环、智能体重仪等数字健康设备，”他说道：“最大的挑战之一落在如何努力让患者通过技术和数字仪器改善身体状况，虽然我们已经在技术层面取得不小的进步，但是在培养使用习惯方面，我们还欠缺相关的科学研究。”

在一些临床医生的美好愿景中，他们只需努力向患者推广这些新技术，教导病人如何利用健康监测仪自主改善身体机能，就可以获得良好成效。但是，有一些临床医生持反对意见——宾斯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下属的医疗创新中心主任大卫·阿希（David Asch）曾表示：“目前我们还没有有效的促进人们改变生活习惯的方法。”毕竟，正在节食的人都知道自己不应该吃什么样的食物，他们无需这些健康仪器的额外提醒。

当然，有实例证明数字医疗技术也会带来的积极影响——比如，奥宝达健康公司（Omada Health）提供的“数字疗法”服务。这家位于旧金山的公司致力于利用数字技术改变患者行为习惯，在该公司 2016 年的一项研究中，参与项目的 1121 位长期体重偏重和严重超重的患者在 26 周的时间内体重平均降低了 6.8%，其中 16 节核心锻炼课程坚持过半的人占总数的 89%。

“这个研究项目科技含量和参与互动率都很高，”奥宝达创立者和 CEO 肖恩·杜飞（Sean Duffy）说道：“我们公司给参与者邮寄的欢迎大礼包中包含电子称重仪，其中内置的手机芯片在使用时会自动帮助患者注册为项目参与者，也就是说，一旦你的双脚踩在电子秤上，数据就会自动录入进系统。”该系统还可以帮助在同一地区或者城市的病患组成互助小组，每一个小组都配有一名健康教练负责指导。因此，奥宝达的数据平台收集的患者数据越来越多，假如患者体重反弹或者中途放弃锻炼，教练也可以借助平台察觉到问题，及时纠正不良习惯。

杜飞还补充道，大量的病人数据有助于持续优化“数字医疗”这项服务，奥宝达的数据专家正在研究促进人们改善生活习惯的方法，制定符合个人情况的健康建议。

无独有偶，位于美国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湾景医学中心(Johns Hopkins BayviewMedical Center)开发出另一款数字健康 APP “Corrie”，专门服务于心血管疾病患者，帮他们解决一大难题：心脏手术的术后康复问题。

在心脏病病人坐着轮椅，被家人推出医院大门前，医生通常都会为他们罗列出一长串出院注意事项，那些纸叠起来的厚度都足够当轮椅的坐垫了，但是效果并不理想——“那些出院病人回家后根本不会再多看这些注意事项一眼，”湾景医学中心的弗朗索瓦丝·马薇尔（Francoise Marvel）谈到心脏病患者缺乏正确的康复指导时说道。无效的沟通加剧了患者的困惑，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更好地照顾自己，而术后康复的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这也是 20% 的心脏病人在术后一个月内再次住院的重要原因之一。

Corrie 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诞生的，它操作简单，集教育视频、药物信息、医疗预约跟踪和其他关键辅助功能于一身。马薇尔表示，首次临床试验的早期结果显示 Corrie 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参与首次临床试验的 50 位病人中，没有一个人在出院第一个月内再次住院。

Corrie 的应用界面

Corrie 应用程序的成功并不仅仅因为它可以与智能手机和智能手表联动，还因为科研人员选取了恰当的时机向病人宣传 Corrie。

“我们招募的参与者是完成心脏支架置入手术后 6 至 7 个小时的患者，他们还在 ICU（重症监护室）接受医生的照料，”马薇尔说。 “此时，他们有大把的时间观看教学视频，我们会先询问用药情况，观察血压和其他重要身体指标，然后向合适的病人推荐 Corrie ——当患者回家时，他们很有可能需要自己测量这些指标。”

“我们在病人最关注自身健康的时候，让他们学习照顾自己技巧。”她补充道。

家庭成员也可以通过 Corrie  APP 跟进患者的康复疗程。 “如果患者的女儿知道她的爸爸遵循医嘱每天服用降压药，”马薇尔说，“她可以直接跑到患者身边叫他吃药，这是医生或护士打多少次回访电话都无法达到的效果。”

虽然研究人员对这些技术怀有很高的热情，但是在一定的现实条件中进行的临床试验无法得出明确的结论，证明数字健康技术究竟是有效还是无效。不过，研究人员可以明确肯定的一个观点是：我们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患者会使用这些高科技设备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做到自己监测各项身体指标。

史泰斯·常说道：“我们必须思考如何采用不同的方法干预患者的日常习惯，比如，将患者看成这些设备的消费者。”他提到，像 Facebook 这样的社交网络比传统的医疗保健覆盖面更广，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使用者的日常习惯。

对于慢性疾病的患者，他们很难从习惯转变中获得满足感。例如，你让一名患者放下热气腾腾的比萨饼，转而去吃寡淡无味的西兰花，他会非常难受。史泰斯·常表示，每个病人都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有意义的激励方式，比如，想像假如自己的身体有所好转就可以和小孙子一起玩耍，这就是一种有效地激励方法。经过培训的人体健康教练可以手把手地帮助他们建立这种鼓励机制，但是，对移动应用来说，这方面仍需突破。

凯文·沃普表示，行为经济学研究可以帮助使用者达到想要的健康目标，优化健康计划，细化行为改变的方案。例如，去年在《内科学年鉴》（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上发表的一项临床研究提到了通过金钱激励改变患者行为的试验，试验方法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患者每天走 7000 步便可以获得 1.40 美元。第二种是研究人员为每个患者建立了一个虚拟银行帐户，账户上有 42 美元——相当于坚持一个月步行锻炼能获得的奖励数目，一旦他们没有达到日行 7000 步的标准，就会从账户上扣除 1.40 美元。结果显示，第二种方法效果可以明显地改善患者的习惯。

总体来看，随着我们对数字健康技术应用方法的理解逐渐加深，如何促进患者积极使用这些技术只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传统的模式是，病人和医生通过技术更有效地进行沟通，”大卫·阿希说。 “但是，我认为这种观点是错误的。医生人手短缺，医生才是保健服务的最昂贵的方法之一。“

“我们要得到一个更好的长期解决方案，”大卫·阿希补充说，“就要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减少患者对医生的依赖，同时还能取得不错的疗效。”

原文链接：

https://www.theatlantic.com/health/archive/2017/08/how-well-do-health-trackers-really-work-for-chronic-conditions/537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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