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林奕含—“被谋杀”的女孩(之三)
3
“愿你看到这个世界的罪恶,就会原谅自己。”
了解林奕含的身世后,发现她与房思琪何其相似。林奕含不仅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她在台湾升级考试中获满分,科展第一名,出自医学世家。
父亲在台媒的报道中,是医学传世的怪医。他声称:“要约我的初诊,必须先听我演讲。”又是一个四处寻求自恋满足的父亲。林奕含在写房思琪时,几乎没提过其父亲一笔。
直到林奕含死后,林的父母才出面承认,女儿自杀的源头是九年前的性侵。人们也才从她社交账号得知,她在台南生病,父母要她去台中看病领药。原因是,台南亲戚太多,医学世家认识的人太多。
犹记得她在脸书上发布的那段婚礼视频。她穿着一袭白纱,认真地说:
“如果今天婚礼我可以成为一个’新人’,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要成为一个对他人痛苦有更多想象力的人……我想要成为可以帮助精神疾病去污名化的人……”
台下观众一派哗然,人们尴尬地沉默着,无人回应,那段发言被一笔带过。
就好像精神疾病是一个脓疮,实不适合出现在他们这么“体面”的餐桌上。
林奕含想成为对痛苦有想象力的人,或许因为她内心多么渴望,如果世人能够有那份柔软、宽博的想象力,是不是就有万分之一可能,感受到她所经之苦。她多么渴望有人能懂得,愿意靠近她内心的痛苦和欲望。
此时内心之意象,是这个抑郁、自我攻击的女孩,在生命尽头拼了力气,张开嘴嘶声呐喊。这个意象里,那张嘴也像一个黑洞,嘶吼成声,深不见底,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我时常想,人的内心怎会如此虚弱?我们真的没有能力、没有胆量去承载另一个人的苦难吗?
在这个社会虚伪盛大的体面与自恋面前,一个人的痛苦就这样微不足道吗?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擅长对抗黑暗,我们比较擅长的是,偷偷地将黑暗中发生的一切掩埋掉,然后假装幸福、歌舞升平的继续生活。这是人的暗面,亦是人的耻辱。
于是,林奕含在书的末尾悲伤地写到:“诚实的人永远不会获得幸福。”
字字诛心。
书中,大学老师伊纹对房思琪说: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从小得像蜉蝣,到大得像黑洞的事情。”虽然最后房思琪什么也没说,但我们心知,这是林奕含内心一个热烈又绝望的渴求。
前些天在“造就”论坛里,看到另一位年轻的内地女作家柏邦妮,发表的一次演讲:《人工智能与性爱》。
柏邦妮幽默俏皮,彼时她无畏地站在千人讲台上,肆无忌惮地谈论“性”,谈论女孩对性之憧憬,对性之经验,对性之幻想。有网友在论坛下发一些恶毒的羞辱言论,而她光明正大,并不觉得“性”有何好羞耻。
如果这个社会的道德、秩序,可以摆在一张圆桌上,愿每一个女孩都如柏邦妮,深谙其中的潜台词,敢破译也敢公然叫板。也望每个女孩都像《七月与安生》里的安生,她出去横冲直撞走世界,渐渐摸索出了,这世界不敢摆在明面儿上的潜规则。
希望所有女孩都有胆、有能力跟这个世界谈判。
她们丰富又有弹性,她们不那么“乖”,不那么“纯”,一边闯江湖,一边护自己。有一点小罪恶,有一些小欲望,有一点小算计,透着丝丝狡黠聪明。
不以欲望为耻,也不以苦难为罪。坦坦荡荡,鲜鲜活活。
当你看到了这世界的“恶”,你会原谅自己身上的“罪”;当你看到了这世界的欲望,你也会接受自己内心的“欲望”。
不想再看到无法回头的“林奕含和房思琪们”,从小旅馆出来时:全世界的雨,落在她一人身上;全世界之幸福,她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
愿小到蜉蝣、大到黑洞,你都可以诉说。
愿人们把彼此当做“人”来相爱。
(全文终)
预约咨询请联系渔歌轻飏小助手:17801120795(手机号即微信号)
预约心理咨询请先阅读以下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