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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钟红明、姜小玲: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冰心与巴金

巴金故居 2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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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心

冰心原名谢婉莹,诗人、作家、翻译家。福建长乐人。著有小说集《超人》,诗集《春水》、《繁星》,散文集《寄小读者》、《再寄小读者》、《三寄小读者》、《小桔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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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

他的可佩——我不用“可敬”字样,因为“敬”字似乎太客气了——之处,就是他为人的“真诚”。文藻曾对我说过:“巴金真是一个真诚的朋友。”他对我们十分关心,我最记得四十年代初期在重庆,我因需要稿费,用“男士”的笔名写的那本《关于女人》的书,巴金知道我们那时的贫困,就把这本书从剥削作家的“天地出版社”拿出来,交给了上海的“开明书店” ,每期再版时,我都得到稿费。(冰心:《一位最可爱可佩的作家》)

巴金

十几年前我是冰心的作品的爱读者(我从成都搭船去渝,经过泸县,我还上岸去买了一册《繁星》),我的哥哥比我更爱她的著作(他还抄过她的一篇小说《离家的一年》)。过去我们都是孤寂的孩子。从她的作品那里,我们得到了不少的温暖和安慰。我们懂得了爱星,爱海,而且我们从那些亲切而美丽的语句里重温了我们永久失去了的母爱。(我记得《超人》里的那个小孩,他爱他的母亲,也叫我们爱我们的母亲。世界上真的有不爱母亲的人么?)现在我不能说是不是那些著作也曾给我加添过一点生活的勇气,可是甚至在今夜对着一盏油灯,听着窗外的淅沥的雨声,我还能想起我们弟兄从书上抬起头相对微笑的情景。我抑止不住我的感激的心情。固然我们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可是世间还有着不少的孤寂的孩子。对那些不幸的兄弟,我想把这《冰心著作集》当作一份新年礼物送给他们,希望曾经温暖过我们的孩子的心的这册书,也能够给他们在寒冷的夜间和寂寞的梦里送些许的温暖吧。(巴金:《〈冰心著作集〉后记》)

  “得来信和《文丛》,十分喜慰。知道你和靳以不断的在努力,尤为兴奋。萧乾的文章,越写越好了,应该传令嘉奖。巴黎的春天,是真美,可惜雨还是多一点……”这是1937年4月9日,冰心从巴黎写给巴金的信,也是现存最早的冰心写给巴金的信。

  巴金和冰心有着七十年深厚的友谊,彼此精神上的扶持一直延续到耄耋之年。在巴金心目中,冰心永远是最亲爱的大姐,冰心心里燃烧的爱之歌,也总是给急切于忧国忧民而备尝苦难的巴金以力量和慰藉。

  他们的理解,首先是从巴金阅读冰心的诗文开始的。1921年,当冰心的小说《超人》在《小说月报》上发表之后,身在四川成都的十七岁学生李尧棠(巴金)和他的三哥就读到了这篇小说。正是从阅读中,巴金认识了冰心。1923年,当李尧棠离开成都的时候,一本冰心的诗集《繁星》,陪伴着他来到上海。后来,巴金曾经回忆:“过去我们都是孤寂的孩子,从她的作品那里我们得到了不少的温暖和安慰。我们知道了爱星,爱海,而且我们从那些亲切而美丽的语句里重温了我们永久失去了的母爱。”

  1933年,在燕京大学燕南园寓所,巴金在章靳以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冰心家,他们为《文学季刊》组稿。此后,他们的往来十分密切。作为一位杰出的出版家,巴金为冰心编辑出版了众多书籍。屡次设法送去稿酬,那些版税仿佛雪中送炭,带给冰心真诚的温暖。

  “文革”中,冰心和巴金长期隔绝音信。直到“四人帮”粉碎,才恢复了通信往来。1977年3月11日,巴金给冰心写信:“算起来十一年了!这中间也常常想到您。可是在‘四人帮’的严密控制下,我也不便写信,也不愿给别人、也给自己带来麻烦……我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但是我有信心要看到他们的垮台,我果然看到了……”

  他们又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岁月和苦难,给他们的身躯刻上了印痕,受病痛折磨的他们开始频繁地进出医院,而他们依旧关心安慰着彼此。

  1985年1月18日,冰心在信中写道:“你说友情是最好的药物,关于这一点,你有着我的全部友情。”冰心的先生吴文藻去世,担忧不已的巴金写信并打电话安慰。

  《随想录》是巴金晚年文学创作的又一个巅峰,但总想写些什么的他们,却避免不了各种纷扰,巴金在信中写道:“我对这些打扰很有反感。您了解我,名利之事我已看得很淡,而且有时甚至感到厌恶。现在想的只是把一点真挚的感情留在人间,因此还想多写点随想,因此时间对我多么可贵。想到过去浪费掉的那么多的时光,我觉得我也应当坚持一项原则:尽可能多做自己想做的事,尽可能不作或少作自己不想作的事。”冰心给巴金送去了放大镜,老人看书的“小书架”。1986年,巴金终于完成了五卷《随想录》共四十二万字。冰心作文,认为巴金创作的灵魂和力量在于“真挚”,在于句句都是真话。

  患上帕金森病的巴金,写字困难,但他和冰心都握着手中的笔,真诚地交谈,一次次走进彼此的心灵,坦率地探讨着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在为《冰心传》写序的时候巴金说:“思想不老的人永远年轻,您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在痛苦的时候,巴金给冰心的信中写道:“在为祖国和人民的命运痛苦地思索的时候,我反复地背诵我们前辈留下的文学遗产,它们会在暗夜里闪光,它们会给我帮助和支持。我常常想着屠格涅夫的名句,这样一种语言必然产生在伟大的民族中间!我们有一个丰富的文学宝库,我从那里汲取养料。”

  1997年,冰心给巴金写信,只有两句:“我想念你——多保重。”这两行字迹,让我们感受到她耗费了巨大的努力才写下来,而巴金的回复也很短:“冰心大姊:我也很想念您!”


注:本文部分节选自《点滴》2012年第三期,通讯员钟红明,记者姜小玲,发表于2012年9月6日《解放日报》头版,原名为《冰心巴金41封书信首次公开发表》。题目为编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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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忻世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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