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洋李易峰，到史派西路易CK，还有不油腻的男人吗？| 王大根
昨天，我们的枪手王大根交上了一篇抨击华语影坛油腻自恋小鲜肉的稿子，她最后的观点是，小鲜肉们要多向中年秃顶但有趣而不油腻的美国脱口秀演员路易·C·K学习。
结果，今天一早，五名女性出面指证路易·C·K曾在她们面前手淫的新闻被曝出。
王大根火速发微信告诉我们，中年男人在她心里彻底死了，她绝望了。一气之下，她修改了文章，批判了自己挚爱的路易·C·K。
看完文章我们能感到，大根的心在滴血。
不油腻的男人？不存在的
文|王大根
作者简介：作家，出过一本你应该没听过的小说《我必须恋爱的理由》。你不难在豆瓣影视剧的条目下看到她的评论，并想着“难道除了看电影、追剧以外她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是的，没有了。
今天对我来说天塌级的新闻是：著名好笑丧逼喜剧家路易·C·K 被指控性骚扰。五名女性出来指证路易·C·K 曾当着她们的面、或要求她们看他打·飞·机。
路易·C·K的名言：我是个好公民，是个好父亲，我打飞机，我为此自豪。
打飞机是路易·C·K 在各种喜剧节目里都会提及的一个梗，他说“打飞机轻松有趣而且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我会打飞机打到开始恨自己的时候才停下来”，“上帝说不定也一边看着人类搞一边打飞机”。因为带着浓浓的自嘲味，所以这个梗每次出场都能得到大量的掌声、笑声甚至尖叫。
结果，这居然不是梗，这居然他妈的是他的日常。
这就好像是看了一个政治不正确的讽刺笑话，笑完以后忽然发现作者真是个极端种族主义者；或者看到一条恶搞味十足的支持家暴的新闻，定睛一看发现这不是洋葱新闻而是来自官方媒体，——笑不出来了。
喜剧家闹出这事儿比普通演员更覆水难收，像凯文·史派西演的角色本就亦正亦邪的多，过几年再出来演个邪恶大佬也算是本色。但当我们发现一个喜剧表演者在舞台上讲的所有梗，都只是他对自己猥琐行径沾沾自喜的炫耀后，我们该怎么继续听他的笑话？
说起来，最近刚好有个热门词汇叫“油腻”，起因当然是全中国最油腻的中年男人冯唐写的那篇文章：《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猥琐男》。作者很谦虚地表示，该篇劝诫文仅“供自省”，——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自省就写好裱起来挂自家客厅里啊，干吗发到自己九百万粉丝的微博上……
冯唐微博截图。
总之是成功挑起了一场舌战，“中年男人再油腻也轮不到你冯唐来说油腻”，“中年男人虽然油腻但爱说别人油腻的人才油腻”，“那些不油腻的中年人”，“谁的中年不油腻”，“我油腻我快乐”，甚至连抽油烟机都来蹭起了热点：“比中年油腻更可怕的是厨房油腻！”
不过不管是哪一方，此次论战的矛头所指，依然是那些中年男人，尤其是那些胖而秃的中年男人。
好笑的是，我昨天还和朋友说，油腻的关键并不在于外形，毕竟提到胖而秃，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路易·C·K ，他那么有趣，谁会觉得他油腻？没有的！
结果，如果连路易·C·K 都是这样油腻的中年男人的话，那我确实是很难想象胖秃中年男子中还有不油腻的了。
但是，年轻帅气的男人就一定不油腻吗？撇开路易·C·K ，我想讲讲另一种油腻。
前两天我又偶然翻到《左耳》的剧照，看着里面干净清爽得如同邻家少年的杨洋，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句有些刻薄的话：有些人虽然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左耳》剧照，青涩、清爽的杨洋。
你试试看走进地铁站，看看站台对面那一整排如火烈鸟般高举双手的粉红色杨洋。不坐地铁改坐公交吧，公交站广告牌里的杨洋正对着一把镊子展示着谜之微笑。打开手机刷个微博，弹出来杨洋叼着手机或者电脑邪魅狂狷歪嘴笑的模样。要是再看一部他的电影？不得了，就像来到了他的个人写真拍摄现场：“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超帅？”“啊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帅？”“美貌难道也是一种罪过吗？”
地铁站里随处可见的“鬼畜”版杨洋。
你再回忆一下《左耳》里的许弋，你再回忆一下《旋风少女》里的若白和《盗墓笔记》里的张起灵，回忆一下那个在垃圾片里熠熠生辉的身影……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旋风少女》剧照，清新可人的杨洋。
现在的杨洋最常被用到的形容词也是这两个字：油腻。其实不止杨洋，那些时常会出现在热门微博里的流量小生们，也经常会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
不管是胖而秃的中年人，还是有着精致外形的偶像明星，两种油腻的来源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过于良好的自我感觉。
这种过于良好表现在很多方面，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对外形的自恋。
既然连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对自己的外形也很少有什么不满之处，那么男明星们那喀索斯（希腊神话中顾影自怜的美男子）一下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了。但是……把“我好帅”三个字直接刻在脸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拍硬照的时候这么来就算了，最可怕的就是带着“我好帅”去演感情戏。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的杨洋，他的眼里仿佛根本没有女主角，就让人感觉他在读台词的时候，在乎的根本不是感情表达得到不到位（虽然《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这垃圾故事也没什么感情好表达的），而是下巴抬到这个角度能不能充分地展现出自己的帅气。
虽然男明星再油腻还是远远好看过普通人，但这份自恋再发展下去，恐怕连好看也会被吞噬了。比如《心理罪》中的李易峰，穿着那么宽松的花衬衫都遮不住那凸起的肚子了，粉丝还是双手合十高呼着好帅，而且演员本人似乎也没有要努力维护身材的意思。再自信一点点，就可以把气质上的油腻真正转化成外形上的油腻了哦！
《心理罪》剧照，隐约露出小肚腩的李易峰。
提起李易峰，那句“我不是小鲜肉”自然就要蹦出来了。脑门上写着“我好帅”的油腻男明星们，尤其喜欢强调自己不是小鲜肉，希望大家多多关注他们的演技或者唱功。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自恋也是油腻的重要来源，跟中年男人在酒桌上吹嘘自己生意（通常指的就是楼下那间小卖部）做得如何风生水起并无太大区别。
每当看到一些年轻演员演成那德性还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自己如何如何努力时，我总是会想起二宫和也在提名奥斯卡的电影《硫磺岛的来信》发布会上的这一幕——记者问二宫和也在这部电影中作为演员得到了怎样的经验，他答：“我不是演员，我在日本只是唱歌跳舞的。”看看，看看！
看看人家，思想的光辉啊！
能把外形自恋和演技自恋合而为一的人，那就是更恐怖的油腻炸弹了。首当其冲的绝对是《欢乐颂》里杨烁饰演的小包总。不得不承认，在《欢乐颂》第一季中，杨烁那同志天菜型的长相、华丽抓马的穿衣风格、霸道总裁的那一套作派确实有吸引人之处，但第二季真的只剩下了四个字：搔首弄姿。小包总这种跟杨洋那个还不同，杨洋属于照镜子型自恋，小包总是 go-go boy 型的，脸上写的是“你怎么还没有爱上我？”。感觉接下来马上就要给你推销健身私教课程或者理发店年卡了。
《欢乐颂2》里的小包总。
油腻会被与“中年”挂上钩，大概是因为许多人年轻时一派清爽，到了中年忽然就变得夸夸其谈、过度自信。典型形象如黄磊，《麻烦家族》和《深夜食堂》中洋溢的那种市侩感着实令人唏嘘——并不单指外形，更多的还是那种急于想糟蹋自己喜欢的东西来挣钱的自信。
《深夜食堂》剧照，目光放空的黄磊老师。
但是，现在许多男明星已经不是到了中年变油腻，而是一红就开始油腻了。最近我甚至感觉人人都喜欢的小可爱吴磊都开始有了油腻的趋势，静态动态采访综艺里的他都很好看，但是演起戏来那就……他是真的太知道自己的好看了。
《琅琊榜》片场照，露出洁白牙齿的吴磊。
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我们总是在寻求一种“美而不自知”，或者至少是“美而假装不自知”。“美而自知”就有点居高临下了，国外很多明星可以做到“我知道我很美，但我美不美关你屁事”，或者“我美吗？我不在乎！”，自然有一股酷劲在。但国内这些小生还停留在“我好美哦你们快夸我！”的阶段，所以才容易让人感觉油腻。
其实这也是我对路易·C·K 事件最意外的地方，油腻的来源通常都是自恋，可是路易·C·K 的喜剧核心就是“我的生活是狗屎”“没有人爱我”“我是一个糟糕的人”，像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就非得对着别人打飞机呢？苍天在上，对着一名不想跟你搞的女性打飞机，打完以后还会让人家感动到的故事，只有他妈的《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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