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时仙女庙担担小吃（1）

【往期回读】

忆儿时仙女庙担担小吃（1）

陈梦生

小时侯，街上的小吃，除了沿街摆摊叫卖外，还有挑在肩上走街串巷的。现在回忆起来，最馋的有这几付担子。

一、油炸臭干

家住七闸河西，上学江都实小。每天早上乘摆渡船到河东，过三闸街，穿梅家巷，到菜市口。菜市口有个卖油炸臭干的大妈，她挑一副担子。担子一头，锅腔子上面架一油锅。锅腔子是黄泥烧的窑货，形如小缸，正面敲出一方口便于架柴烧火，上面可以架锅烧。锅腔子有大有小，大的可以为挑河的民工开锅造饭，小的可以放在担子上边跑边烧。担子另一头，是码得整齐的生臭干。大妈不停将臭干放入油锅，将锅内炸好的臭干夹出放在锅上的铁丝网上滴油，稍冷就卖给人吃了。两分钱一块，可怜，我从未买过两块。大妈朝碗里一夹，剪刀两剪分四块，浇点酱油辣椒。四口头，两分钱吃掉了。看到别的孩子三块两块的满满一碗吃得滋滋哈哈的，我心里那个馋哟要命。直到成人，对油炸臭干还有心结，以至于现在不管到哪里，不论是城隍庙还是绍兴宁波，只要看到臭豆腐必买必吃；欠儿时的债太多了。

二、洋糖芋甘粥

卖洋糖芋甘粥的是个老头。一根弯如新月的扁担，连着两头挑子。前头锅腔子上架罾子锅，锅里煮的是糯米芋头仔粥。锅盖一掀，香气四溢。老头手上有两把家伙，一把黄铜刀，一把黄铜叉。据子麟兄介绍，那刀是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叉是解珍、解宝的双股叉。老头用叉在锅内叉出一颗芋头仔（芋奶），用刀切成几片，放进小碗，再舀一勺糯米粥，撒一匙洋糖（现在叫绵白糖）。那个老头人高马大，声音洪亮，一声“洋糖芋甘粥声”震四方。他闲下来就吆喝一声，不像卖油炸臭干的大妈不声不响。其实臭干不需吆喝，那个臭味可传一条街。洋糖芋甘粥很少吃，因老头卖得贵。

三、豆腐脑

卖豆腐脑的担子没有锅腔子，不带火。前头挑子是个大木桶，外面包裹着严严实实的棉花胎，木桶盖子也盖着棉垫，能保证豆腐脑卖到最后还是热的。这副担子不轻，且前后不一样重，前头有几十斤的大木桶，还有木架子放着各种调料，后面放碗匙及洗碗水。挑担子必须紧靠前面，双手扶着前面木架，下面却不方便迈腿，因此只能小步前行。

到人（尤其是指小孩子）多的地方歇下来，就会有人聚拢。只见他打开桶盖，用一只浅浅的铜勺先撇掉上面的黄浆水。这个人很本实，绝不连汤夹水的卖给你。此后迅速舀三勺，刚好一碗，立即盖好，再像蜻蜓点水般从各种调料罐中挑出虾皮、榨莱丁、芫蕦末、蒜泥、辣椒水，再淋几滴麻油，浇一匙酱油。一碗到手，滚烫喷香。一匙进嘴，来不及打滾，就滑进喉咙。那种鲜香滑嫩，到第二口方能细细体会，再体会时碗里空了。记得小时候，老妈在小菜场买一碗给我，我会刮得一滴不剩。

仙女庙的老薛的豆腐脑从年轻卖到老，我也从小吃到大。成人后上班了，单位门前的大街是豆腐脑担子每天必走的路线。到门口走，不用我关嘱，薛就会送两碗进来。我记得只卖五分，如柜台上有熟人也会多送两碗，几分钱就能请客。

现在豆腐脑还有得卖，但不管什么店，也许点卤的方法不对了，总不如几十年前薛家豆脑那么滑嫩。依然记得，在大冬天的路边，老薛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脑喝下去，连肚子都发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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