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扬州传说28：睿智媒婆

【往期回读】

《老扬州传说》里的每个故事非常耐读，读后让人回味无穷，有的让人忍俊不禁，有的让人陷入深思。——扬州市作家协会主席杜海

睿智媒婆

宜陵  褚德军

作者褚德军先生：江都区宜陵镇人，1953年生。扬州市作协会员，江都区作协副秘书长，江都区扬剧协会副主席。年轻时从事企业管理，近些年全身心投入对地方民间故事的采编，有诗词、散文、民间故事等散见于报刊，著有《老扬州传说》。

旧时，受封建礼教的束缚，青年男女不可自由恋爱，其婚姻大事，必须谨遵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因而无论是城里或乡间，都活跃着不少为人牵红线、搭鹊桥的媒婆。特别是乡村的农闲季节，媒婆们格外地忙碌，每撮成一对婚姻，她们的“中介费”自然不菲。但出色的媒婆需具备伶俐的口才与极高的智慧。

扬州仙女庙城东马财主家，田产不少，家财富足。令马财主头疼的是女儿们一个个地先后出嫁，唯一的儿子早已到了婚配年龄，儿子生得面容不差，却是一个先天性的驼背。马财主请媒婆在附近找了几家，但女方父母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个驼子，儿子的婚事成了马财主几年来的心病。无奈之下，请来远近闻名的王媒婆，许以重金，让她为马家物色一个合适的媳妇。王媒婆相过马少爷一面之后，满口应承，准保为马家寻上一位如意媳妇。

王媒婆出得马家门后，想起七里之外的南乡丁家湾富户丁富绅，他前不久曾奉上一大沓钞票，托咐为他家一位正值妙龄的豁嘴女儿，寻一户像样的婆家。王媒婆寻思，这两家可算是门当户对，男女双方都有残缺，相配不冤。但用何法让双方都能接受，却需大费脑筋，巧妙安排。

相隔几日后，王媒婆分别授计两家相亲时必须配合好的妙策。这一天，王媒婆陪着马财主夫妇，骑着骡马来到丁家相亲。双方父母闲叙茶毕，王媒婆提议一起至后厅相看丁家小姐。于是大家来到了后厅书屋，只见丁家小姐稳重端庄地坐在书桌后的木椅上，手捧书卷护至鼻尖认真读书，见有客来，略带微笑，顿首致意。眼见丁家小姐眉目清秀，知书识礼，马家夫妇喜笑颜开。欲回程时，王媒婆问及相亲是否满意，马家夫妇忙不迭地感谢着王媒婆，又夸赞丁家小姐知书识礼。此时，王媒婆认真提醒道：“丁小姐识字不少，读书认真，可笔（鼻）下却不行，你们应该看真切，想好了再定案。”马财主手一挥道：“娶得儿媳妇回来居家度日，相夫教子，识得文章就已很好，笔下好丑无所谓，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

马财主相亲回来后，连日催促王媒婆，尽快带丁富绅来自家相亲。丁富绅夫妇相亲之时，只见马家少爷在书房中正弯腰站在书案前躬身屏息，全神贯注地手提毛笔，认真临摹柳公权字帖的正楷书法。丁富绅夫妇看得甚是满意，特别是马家门庭高大，骡马成群，大型农具众多，女儿嫁过来过日子，必定是富足无限。临别之时，王媒婆询问丁家夫妇相亲的结果意见，丁富绅浑身骨子里往外都透露出满意的神情：“马家少爷勤奋好学，很不错。再看看这大院的富庶，我女儿一旦嫁过来，小两口这辈子的好日子没说的，我满意！”王媒婆赶紧接口：“你说得真对，马家少爷这辈子的命真好。前不久，来了个瞎先生算命，也说马家少爷这辈子的运气没话说，但他的后辈（背）不怎么好，你可要弄清楚了才行。”丁富绅笑将起来：“人哪能看那么远，只要这辈子富足就行，还管他什么后辈呢，我女儿这亲事定了。”

马、丁两家的儿女亲事顺顺当当地定了下来，王媒婆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结亲的当日晚上，洞房里扯打起来，新郎说新娘豁嘴，太难看，要退亲；新娘说新郎驼背，太难看，也要退亲。待到双方父母知晓事实真相后，都说上了王媒婆的当，齐找王媒婆算账。王媒婆先对马财主说：“那日去丁家相亲，我就提醒你，小姐识字不少，可鼻下不行，请你看真切再定案。你说鼻下好丑无所谓，这门亲定案了，可对吗？”马财主听后细想，旁立无言。王媒婆又望着丁富绅道：“那日去马家相亲之时，我就告诉你，连瞎先生都说少爷的后背不怎么好，你长眼睛的人怎么就看不清楚呢？”丁富绅直着眼睛，无言以对。王媒婆又高声劝道：“你们两家是门当户对，不冤不屈，已成一家，吵闹何必！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看得透，想得通，万事才能和其中。回家好好想透，静下心来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众人听得此番话的道理没错，男婚女嫁，就是传亲接代，过好平常日子。双方从内心不得不佩服王媒婆超人的智慧。

（配图：沈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