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套路》花光6382万投资款的套路：拍超期、做虚账、海外隐性成本

作者/ 王雅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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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拍过连续剧，我能拍吗？”

“你能。”

在近一年前，曾拍过《拳王》《五亿探长雷洛传》等电影的导演刘国昌这么疑惑地问制片方，却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大概他也没有想到，《套路》这部他第一次执导的连续剧集，会把他“套路”进去：有消息称优酷超级剧集《套路》开拍一个多月已花费六千多万，严重超支到优酷站出来宣布：“解散剧组”。

目前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掌握的状况是，现场有一位制片主任自己花钱为他带的副导演组垫付了酒店租金，“暂时可以住到6月3日”。至于其他工作人员，有少数回到国内，但更多的则是滞留在泰国，“酒店、机票钱没人支付"，不少人还被拖欠薪资两个多月。

《套路》是优酷天行工作室联手影力娱乐制作的超级网剧，基本上就是定制剧了。今年4月3日已在泰国举行了开机仪式。除主演明道以外，这部剧的演员还有谢天华、郑嘉颖、迟帅等人，总制片人中有一位是金像奖评委林楷。

优酷对内宣布解散剧组时发过一份通知。全文如下：

河豚君简单给大家划一下这份通知的重点：

1、优酷是投资方，影力娱乐是制作方。优酷按时、足额支付了制作费用，影力却在短短一个月里花费了制作费合计6382万元，但只拍出了不到7集的剧本素材。也就是说费用严重超支。

2、按照协议，如出现超支状况影力娱乐应承担超支费用。但影力不仅不投入资金，还“哄骗”优酷继续追加投资。

3、优酷与影力多次沟通后确认影力娱乐无法在制作费用限度内，按时保质地完成拍摄，故宣布解散剧组，拖欠工作人员的薪资也需影力承担。

甚至，镜像娱乐等媒体还爆料目前剧组工作人员欲前往中国驻泰大使馆，集体讨薪。但据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了解，目前泰国的落地制片其实里面水很深，“各个部门都会来分蛋糕，甚至不排除有军方参与。”

目前影力方面还没有对外发声，小娱试图联系了多位该公司的工作人员，均没有得到回应。但小娱调查发现，其实影力以艺人经纪公司为业务核心，相关负责人并没有成熟的制片经验，林楷更是以舞台和音乐演出经验为主。

“一般这种情况，投资方都会派个执行制片人在组里，如果没派的话，也会有个财务在那。”某资深编剧告诉小娱。

“剧组各个行当都有可能会出老千，经验绝对是很重要的。”一位资深制片人表示。一位受访的剧集导演也提到，现在视频网站虽然招了一批传统影视行业的人来和影视公司对接，但“还是容易被某些人认为是财大气粗而被骗”。像《套路》剧组这种制片方坑了投资方的事情，其实经常发生。

从演员片酬、道具、置景到司机油钱，可以说都有套路可循。“只遇上胆大的，六千多万能坑掉的一半都不止。”

针对此事，我们采访了一些业内人士，试图总结出制片方坑投资方的六大“套路”。

一

演员片酬猫腻多

演员片酬占投资额的大头已是行业里公开的秘密。

最近崔永元撕范冰冰签阴阳合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崔永元影射范冰冰明面上签的合同片酬是一千万，但实际上还私下签订了另一份合同，那份合同上的片酬是五千万。

不过，一位资深编剧告诉小娱，合同上的数字并不一定是演员拿到手的钱，还可能成为制片方坑投资方的套路。“他在里面稍微做下手脚或者联合经纪公司做下手脚，那五千万就有可能洗钱洗出去了，实际支付的片酬其实还是少数。”之前也有一位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告诉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只要不是大牌的艺人，很多时候“剧组都需要20%的回扣。”

不过在《套路》中，肯定不太会出现这样的套路，一方面是因为影力是一家成熟的经纪公司，另一方面影力娱乐旗下的艺人迟帅、冯铭潮、张沙沙、刘奕畅、刘嘉伟等人都参演了网剧《套路》。

二

买道具虚报账

“套路”最明显的首先就是置景和道具。

一位资深制片人提到，曾经有一个剧组在筹备期间，美术部门就已经虚开了大概四百多万的费用。有些剧组还会在采购、制作道具上做文章，拍古装剧时号称是一百多万做的剑、盔甲等道具，其实只花了几万元。或者拿很高的预算去买了价格不菲的道具，最后再悄悄退掉，用较低的价格购置另一批廉价道具替换。

一位古装铠甲爱好者就曾经和小娱吐槽：“有一次我听说某剧组做了套盔甲特别想去探班看看，没想到对方制片人听说我来了，就连夜把它给熔了。”

三

剧组人员乱花钱

某资深制片人告诉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一部戏的制片人到底是制片方派的还是投资方派的，有很大不同。如果是投资方派的制片人，那他多半会认真卡预算，因为他要对投资方汇报。而如果是制片方派的，制片方还没有参与投资，那制片人可能不会管花了多少钱，只要拍完就好。“像《套路》这个事情，影力就只是承制方，反正不是自己的钱，片子做不出来就不要了呗。”一位编剧在接受采访时说。

遇到这样的承制方，剧组人员的花销就可能大大增加，甚至连剧组的司机都会薅投资方的羊毛：先用剧组的钱给他其中一辆车加满油，再到用车的时候突然说这辆车用不了，要换车，换上一辆没油的车。类似的事情多了，费用就会大大超支。

“我认为泰国这个事情基本属于失控状态了。”一位资深制片人告诉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根据他的经验，拍摄时制片主任（在组里面直接管下面各个职级部门的人，会参与执行摄制计划和成本核算）是每天都会到现场的。制片统筹会做好每天的排期（即每天应该拍摄的量），向制片主任汇报，制片主任再向制片人汇报。一般来说，每天拍摄完毕，制片主任都要报账的。所以，不大可能发生拍了7集的素材，才发现严重超支的事。

四

拍摄超期导致超支

还有一部分严重超支的情况是拍摄超期造成的，至于拍摄为何超期原因各不相同。

有些是因为导演没有经验拍摄进度太慢，有些则是因为导演要求过高，精益求精导致超期。这也是现在很多投资方喜欢用港台导演（除了王家卫）的原因。“正常来说，一个组一天的常规拍摄量从五六页纸到十几页纸的都有，港台导演最多一天可以拍20页。”一位制片人告诉小娱。

优酷在通知里曾提到，影力为了忽悠他们曾报来一版极不靠谱的排期表，比如一个组一天拍40页。事实上，除非一个剧组同时开三四个组同时拍，否则很难达到“一个组一天拍40页”的光辉成绩。

五

海外拍片的隐性成本

《套路》是在泰国拍的。一位编剧透露，目前在国内拍戏的拍摄成本越来越高，但在泰国吃住行都很便宜，自然景色也更丰富，更适合适合国内剧组的拍摄需求和成本控制，所以越来越多的国内剧组都跑去泰国取景。另外，《套路》这部剧是公路悬疑剧，可能会存在一些打斗戏和枪战戏，在内地需要走的审批太复杂，不太容易拍。

但在泰国拍戏真的如传言中那么便宜吗？

一位曾在泰国拍过戏的剧组人员告诉小娱，在《泰囧》之后，泰国地接都明白了中国剧组就是“唐僧肉”，因此在泰国拍戏需要拿出不少的钱去“公关”，“毕竟当地的制作方也是看人下菜的”。

一般国内剧组去海外拍戏，会联系当地的地接公司，地接公司会找有关部门申请拍摄场地，这时又有可能多出一些走关系的额外开支。这些费用不好写在预算里，就是隐性成本。毕竟，一旦拍摄场地没有沟通好有变更，就会更严重地影响到拍摄进程和预算。

六

防备条款不严谨，完片担保仍太远

剧组欠薪跑路的现象在影视行业并不少见。但遗憾的是，现阶段投资方能约束制片方的只有前期签订的协议。在优酷发布的解散通知中能看到，优酷在拍摄之前已经和影力娱乐签过协议，出现超支情况将由影力承担超支费用，优酷无涉。但最终优酷还是被迫多次支付超支款项。

“很明显他们签的承制合同是有问题的，最大问题可能是没有充分的防备条款。防备条款是指制作方如有超支或其他违约情况，将会面临罚款等各种惩罚措施。”一位资深制片人表示。

不过，虽然防备条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制片方起到警示作用，但在遇到特别不负责任的制片方时还是不管用。“一般也没法执行啊，罚款他不给你怎么办？”一位编剧告诉记者，一般遇到超支的情况，只要超支的不算多（一般不超过10%），大多数投资方都会各自加点钱继续拍摄，不然拍不完损失的更多。

所以，在防备条款都不一定管用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开拍起就认真盯着剧组，规范每笔款项的支出。一般来说，一个剧组里的制片主任的权力是有限制的。比如一个2亿总投资的剧本，制片主任大概只有几万的签字权，超过了就要给上面的制片人来批。而且制片主任每次签完一笔款项后，报账的时候制片人还要审核。“这几年还好一点儿，以前剧组经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公安还会到片场把涉及贪污制片主任抓起来。”一位编剧告诉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

中国目前还没有完片担保的成熟体系，许多公司也没有完善的财务管理制度，资金管理非常混乱。一旦出了问题，投资方就只能认栽。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只能擦亮眼睛选择靠谱的制片方，努力规范合作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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