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彦说画 | 胸罗万象笔端涌
胸罗万象笔端涌
文 | 孙淑彦
淑彦说画
今年（一九九一年）九月下旬，与艺友激夫书家拟访普宁黄冰垠先生，先致电问候，讵料其夫人接电，称冰老已于十天前谢世。仿如晴天霹雳，话筒久久不能放下……
汕头画院编印的《黄冰垠书法篆刻集》后记说：
黄冰垠是一位勤奋自学起来的书画家，也是我院中诗文、书画、篆刻较全面发展的画师。他的各种书体，均含有隶、篆、草及各家书艺揉合的脉胳，达到食而能化，有其自我的机体、目的在，体现了他的入之愈异，其出愈神的艺术主张。他的书体，或飘逸欲举；或凝重禅定；或如处子素装，秀雅娴静；或如枯藤盘曲，秋金铺地，皆丰满而见筋骨、苍润犹带朴拙。功力深厚、手法多变，自成一格。
我和冰老相交多年，承其不弃，时以书画相赠。从赠品中知他总是在锐意求新，风格时变，个性、气质、学养、性格，都可以在他的书画中找到。今年初春，冰老托人赠我一帧山水及三帧书法，欣赏之下，我发觉他的书法与去年又有不同。山水的泼墨运笔更呈高古。记得当时我报以一绝句，小序称：与冰老神交三载，壬申岁首遥寄山水图，以诗谢之云云，诗曰：
饱识千峰面目真，一丘一壑见精神。
何时剪得相思草，载酒狂歌老斫轮。
冰老于一九二二年出生于普宁灰寨，十岁即随乃翁习字、绘画。在普宁师范毕业后，他即列王兰若先生门墙，开始了较为正规的丹青生涯。新中国成立后，在执教之馀，孜孜追求诗书画印艺术。一九五七年被划为“右派”，但他仍是这么执着地追求他心目中的艺术女神。他是一位生性乐观、感情丰富的人，生活的风霜更使他的艺术具有个性。冰老深知走别人的老路只能使艺术失去生命力，在绘画上，他致力于焦墨渴笔，又渗入西画技法，在借鉴的前提下独辟蹊径。他的山水画，放弃纤巧细致的用笔，也没有轻泻飘柔的墨色，没有四平八稳的结构。而是把自己丰富的感情，用率直粗犷的画笔，浓重焦墨的色彩，高古雄浑的结构宣泄出来。一九八六年在汕头画院举办的《黄冰垠书画展》即显示画家从一个时代跨到另一个时代的创作历程，也显示书画家潜在的艺术生命力。
去年冰老到美国探亲，归来后寄赠一册旅美日记，知道他到美国仍痴情于艺事，举办书画展，应邀讲学，开学术讲座，以诗会友，日程总是挤得满满。他把旅美的观感诉诸于书画，诉诸于诗文。虽说年过古稀，而一颗艺术之心仍这么年轻，充满朝气。他告诉我，正在努力争取加入中国艺坛很有权威性的西泠印社；正在积极筹备出版一本较大型的书画集。来函还提到准备撰写几篇论文的题目。总之，他充满信心，斗志昂扬，很想在艺坛上驰骋一番。然而，天嫉英才，他是这么匆匆地离开他心爱的艺事和亲友，真是令人难以面对。诗友榴花庵主接到这一消息，有《悼冰老》二首悼念这位老艺人，录之以寄哀思：
一
喜把名山当佳士，屐痕画稿随年增。
胸罗万象笔端涌，格高思逸里手称。
二
若非鹿马年难过，焉用华颠忘晓昏。
方喜美洲载誉返，忽惊亲友赋招魂。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
揭阳书画网·独家专栏
作品图提供_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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