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张胆地造假 环保部门是真傻吗

文丨江玉楼

最近几日北京承受了今年第一场沙尘暴的危害，更不幸的是，PM10同时飙升，段子手形容为一场气候灾难的套餐。在这种最不幸的遭遇下，北京网友发现有雾炮车对着奥体中心一个空气监测站猛吹猛喷。北京环保局确认有这回事，表态对干预数据的行为零容忍。

目前情况下，北京环保局正在调查处理此事。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雾炮车对着监测站作业是不是数据造假，还要谨慎判断。具体来说，在雾炮车专门作业的期间，数据是不是受到了扰动，入库数据会不会造成恶果，等等，还需要实事求是的调查。

但雾炮车作业是真，这个不是网友捏造，也就是说，这个空气监测站存在着数据造假的巨大嫌疑。在此之前，西安也发生过类似情况，最终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判刑，这个判例最近公布了。这从间接证实，雾炮车完全可以干预数据，由此推断奥体中心存在造假可能，属合理推定。

那么，问题就来了。环保局作为一个不怎么强势的部门，从监测站点获取真实的数据，是环保工作的基础所在。应该说，它是最没有动机去干预监测、进行数据造假的。从数据采集的程序看，更为隐秘的干预手法也有，那何必要大张旗鼓让雾炮车对着仪器吹？

换句话说，数据造假的办法有许多种，为什么环保局要使用这种看似最愚笨的办法呢？它太容易暴露，数据造假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而且，从北京环保局表态看，对于环境监测数据的弄虚作假行为，有着成文的规章制度进行约束，既不隐秘又有风险的事，怎么就干了？

对于环保局来说，数据造假的风险一旦暴露，责任就很容易推卸到环保局头上，其他或有影响的部门反倒可以全身而退，因为检测数据是你环保局拿出来的，兄弟部门太容易推个一干二净了。造假对环保部门来说，风险巨大，但收益很小，那造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数据造假不只涉及环境数据，还涉及GDP等等国民统计数据，西安和辽宁的案例都是前车之鉴，但具体到北京奥体发生的这个雾炮车事情，摆出数据造假的动机、风险、代价之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如此容易露馅的造假意图掩耳盗铃，真是太傻了。

问题恰恰在于，造假很傻，可涉嫌造假的“硬件”雾炮车、“软件”是可能失真的数据，就罗列在那，无法否认。再深一层考虑，是不是有某种机制在造就这么个很傻很天真的“造假现场”？考虑到此前在发布空气指数上气象部门与环保部门的权属划分，机制问题露出端倪。

诸如霾之类的极端气候治理艰难，进展缓慢，一种巨大的压力覆盖在包括环保部门在内的行政机关。空气好不好，最实质的要靠工厂关了多少，烟囱治理了多少，但这个涉及经济上层建筑，难度大；而从数据上直接修改，收效立竿见影，西安数据造假罪就是这么来的。

环保局如果坚持数据真实、坚持职业伦理，坚持数据对治理绩效的唯一裁判权，那就是一股清流了，社会民众自然是乐见。问题恰恰在于，社会民众的口碑，不能决定环保局的地位、福利待遇，能决定的是其他部门、甚至更高首长，环保局要做清流，就会压力山大。

在环保一票否决的机制设计下，尤其是环境问题迟迟不见好转的现实中，一个坚持数据至上的环保部门一定不受欢迎，这不是打其他兄弟部门的脸吗？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我们在西安看到的那样，各种奇招怪招就出现了，数据扭曲的背后，深藏着机制的潜规则。

这些机制是通过潜在约束发挥作用的，拿不到桌面上，但它对环保数据采集行为的影响，远远大于民众口碑。造假被发现，社会说很傻；不造假，兄弟部门说很傻。权衡利弊，选择就是西安那种。至于奥体这回的定性，要等结论，但逻辑讲得通，与西安一致。

所以，在数据造假的背后，其实有着一套游戏规则在起作用。最终的环保政绩，既然数据是决定性的裁决依据，那么，影响数据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么看来，摆出雾炮车对着监测站猛喷猛吹，看起来很傻，实际上也是有机制扭曲的表现。一旦环保数据进退失据，只会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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