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强收民办幼儿园 打着“教育改革”旗号的巧取豪夺

这种“巧取豪夺”的改革模式只会扭曲政策本意，也会瓦解自身的公信力。

文 | 熊 志

据财新网报道，春节前，在江苏省徐州市下辖的丰县，移交小区配套幼儿园的行动拉开序幕。有民办小区幼儿园被勒令收回改为公办，强制收走钥匙后，直到过完春节，补偿方案仍未达成书面意见，而公办园的接管也未落实。

不久前，国家层面的《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和《关于开展城镇小区配套幼儿园治理工作的通知》相继出台后，学前教育的管理逐渐明朗，移交小区配套幼儿园的政策也开始加快实行。徐州丰县的小区幼儿园被勒令收回，正是在这个背景之下。

2018年8月29日，安徽阜阳一公办幼儿园招生，近百名家长深夜通宵排队。来源：视觉中国

但从新闻来看，移交过程明显存在问题。其一，强收民办营利性幼儿园同时，却没有合理的安置措施。幼儿园迟迟无法开学，对家长和孩子来说，虽然拿到了退回来的学费，但眼下各幼儿园已招生完成，再去寻找新的学校插班极为不便。

其二，直至收园当天，教育部门和幼儿园的办园方，关于赔偿问题一直未能达成一致。像新闻提到的丰县融耀新城小区幼儿园，前期投资三百多万，赔偿没落实，说关门就关门，这样简单粗暴的改革手段，明显操之过急，无视投资者的合法权利和家长的利益。

此前两份文件出台后，一度引发“民办幼儿园退出历史舞台”的误解。教育部门不得不出面澄清表示，政策针对的是小区配套幼儿园，且禁止小区配套幼儿园办成营利性质，不意味着驱赶民间资本，民间资本还可以选择普惠性幼儿园。

根据上述意见要求，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的比例要达到80%。报道也提到，一些被强制关门的幼儿园，准备了办普惠性民办园的办学审批材料。那么，丰县幼儿园改革为何采取一刀切的做法，对小区民办园统一改公办，而不给民间资本留一条止损的出路，改成普惠性幼儿园？为何徐州的相关文件，对普惠性幼儿园转轨模式也没有提及？

2018年8月1日，在安徽省阜阳市御景城小区内，配套的幼儿园因未按时移交属地政府被查封。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说到底，当地这种激进强收幼儿园的做法，还是对民间资本的不信任。的确，在过去一段时间里，部分民办园因为食物过期、虐待儿童等乱象，成为众矢之的。上述文件连续出台，也是为了规范营利性幼儿园资本逐利的冲动。而且，像小区的配套幼儿园属于公共用地，更应该提升公益性，但讲公益不意味着排斥民间资本，更不能以牺牲民众利益为代价。

在学前教育领域，民间资本不该是洪水猛兽。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2014年的调查发现，公办幼儿园解决一个学位，需要3万元的财政补贴，而普惠性民办园仅需要1万多元。这也正是上述《意见》要求普惠园占比80%的原因。

如果像丰县这样，小区幼儿园一律民办改公办，不留下任何转圜空间，只会导致教育成本的剧烈上升。幼儿园方投资打了水漂，家长被各种折腾，孩子甚至一度无学可上，这还只是短期的后果。长期来看，一旦公办教育的投入无法跟上，只会导致办学质量滑坡，考虑到学前教育本就是供给相对短缺的领域，排斥民间资本的激进做派，无疑后患无穷。

从政策的稳定性来看，既然办学手续通过了，学校也早就开始了正常的招生教学工作，那就不能朝令夕改。即便幼儿园改革有时间上的紧迫性，也得循序渐进，至少退一步讲，安置手段和赔偿工作，先得做到位，要为家长预留足够的转学过渡时期。一天一个政策，说强制关门就强制关门，对家长和孩子的利益不管不顾，如此火急火燎谈何公信？

要提醒的是，幼儿园改革的最终目标，是让孩子能够获得更优质的教育资源。现在打着改革的旗号，突然接管幼儿园，将孩子拒之门外，没有给家长和老师一个说法。这种“巧取豪夺”的改革模式只会扭曲政策本意，也会瓦解自身的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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