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冲冠一怒为修墙”值不值

特朗普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冲冠一怒为修墙”。

文 | 宗 威

特朗普要拼了。

当地时间14日，美国白宫昭告天下：总统特朗普将签署政府预算法案，并将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

这句话上下半句要拆开来看，分别对应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签署政府预算法案，为的是防止政府在本周六零点后再次停摆。联邦政府此前创纪录地停摆了35天，弄得全美上下是怨声载道。这是好消息。

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则是特朗普打了很久的算盘，意在绕开国会，动用联邦资金来补缺修建美墨边境墙所需资金，必将掀起一轮纷争。这是坏消息。

可以预见的是，针对特朗普的这一争议性举措，民主党肯定会尽全党之力反对，美国政坛又将陷入无休止口水战。

啥是紧急状态？

对于紧急状态，美国人民早已见怪不怪了。

1976年，时任总统福特签署了《美国全国紧急状态法》。根据该法案，总统有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的权力。在紧急状态下，总统可以临时设立特殊法规，可以绕开国会进行拨款等。

四十多年来，诸位总统们一共有58次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至今仍有近一半（28次）紧急状态还在生效中。

美国媒体列出的这28次紧急状态中，绝大多数涉及外交政策。比如第一条就是“冻结伊朗政府财产”，于1979年11月14日生效；最近一条则是“冻结致布隆迪冲突部分人员财产”，于2015年11月23日生效。

1980-2017年美国总统发布的国家紧急状态法令及时间，其中蓝线表示已经终止，红线表示仍在生效的法令。 图片来源CNN

可以看出，通过宣布紧急状态，对某些“敌对国家”政府或相关人员进行制裁，是美国总统常用的手段，省去了经过国会需要的冗长程序和时间。

对内来说，发生重大自然灾害，总统通常也会宣布紧急状态，方便调动联邦资源进行救灾。

但是，因总统和国会在预算问题上发生争执，宣布紧急状态只为修建一堵移民墙，这在美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特朗普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美国全国紧急状态法》存在一个大Bug——

法案只对总统宣布紧急状态做了程序性规定，但没有具体说明在什么条件下总统可以宣布紧急状态。

特朗普的前任们有意无意忽略了这个Bug，宣布紧急状态多是出于内政外交的需要，给出的理由还比较合理，所以都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但特朗普毕竟是特朗普，从不会按规则出牌。

心心念念的墙

特朗普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冲冠一怒为修墙”。

他在此前已经多次暗示，将通过宣布紧急状态为修墙筹集资金。今年1月10日，特朗普在得克萨斯州边境访问时表达了这一态度。之前一天，他在与民主党领袖商讨边境墙拨款时愤然离场。

美国国会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南希·佩洛西。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特朗普有他的无奈。

承诺在美墨边境修墙阻止非法移民，是帮助他赢得大选的重要举措之一。然而承诺容易实施难。钱从哪来，这是他的第一道难题，也是最麻烦的难题。

尽管一再降标准，按特朗普的预期，修墙费用也要57亿美元。但这一预算在国会被卡住了，而在民主党掌控众议院后，通过国会拨款更是难上加难。

为这事，特朗普和民主党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不惜以政府停摆为代价。然而民主党也不是善茬，打死就是不要特朗普得逞。

几番交锋之后，特朗普选择了暂时妥协。他本次将签署的政府预算法案，就包括13.7亿美元的边境墙费用，与57亿美元相差甚远。而且民主党在预算法案中提出了苛刻的条件——

这笔费用只能用于修建核心地带约100多公里长的边境墙（美墨边境总长1126公里），而且边境墙只能修成铁栅栏那种，而不能是混凝土形式。

美国得克萨斯州埃尔帕索，当地的美墨边境围栏。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缺少资金，总不能变卖自家产业吧。但特朗普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更何况，“不蒸馒头争口气”，你民主党老跟我作对，真以为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么？

于是，特朗普祭出了“紧急状态”这一大招。在紧急状态下，特朗普有权动用国防资金，以军事建设的目的来修建移民墙。据美国媒体报道，特朗普打算动用大约80亿美元。要知道，美国一年军费有6000多亿，挪用80亿简直就是毛毛雨。

论持久战

盘算是美好的，前途是曲折的。特朗普能否成功启动国家紧急状态，还要取决于两个重要条件。

第一是明确军事建设的必要性。总统是美国三军统帅，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动用国防资金。特朗普必须说服五角大楼，边境墙的有无会危及美国国家安全，而在叙利亚撤军问题上，特朗普和军方已经有了矛盾。不过，双方矛盾还没大到不可调和地步，特朗普只需稍加安抚，国防部定会遂了总统愿。

第二是国会有无可能否决决议。根据美国宪法，如果参众两院一致通过否决决议（需三分之二的赞成票），特朗普宣布紧急状态的命令将无效。

对民主党来说，他们肯定会全力狙击，务必要让特朗普没法行驶紧急状态下的权力。而部分共和党大佬也表达了反对声音，包括两位曾参选总统的资深参议员罗姆尼和卢比奥。

但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反对派议员们最担心的是，特朗普此举有滥用权力之嫌，会破坏美国赖以生存的三权分立体系。

当地时间2019年2月14日，美国加州洛杉矶市，移民权力领袖和牧师在市政厅外举行示威活动，抗议在美墨边境修建隔离墙。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试想一下，特朗普今天可以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从而绕开国会，动用国防资金和军队力量用于修建边境墙，他明天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达成另外的目标。如果是这样，国会岂不成了空架子，宪法赋予它的权力何在？

当然，即便国会否决了特朗普的决议，他还可以再否决国会的否决案。“否决之否决”，强令决议通过。但这必将造成总统和国会的彻底决裂，这是特朗普不希望看到的。

总的来说，特朗普的这堵墙能否建成，还要看接下来各方的持续博弈。不管结果如何，他和国会间的那堵墙，恐怕是怎么也拆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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