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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依旧在呼喊:铲除恶霸孙小果

度一叨 狐度工作室 2020-11-25

对于昆明乃至云南的政法系统来说,只怕也需要这么一次崭新的正义,在中央扫黑除恶的运动中,不只是静悄悄地处理个别关键人士,还要全盘托出所有的关系勾连,这才能与帮助孙小果脱狱的背后势力划清界限。


文丨令狐卿

近日,昆明“夜店王”孙小果成为扫黑除恶的一大成果。打黑不稀奇,罪大恶极的落网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位孙小果21年前就被判处死刑,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黑社会头目。吊诡的是,当年判死之后,孙小果经历了现在也无法明辨的死里逃生,东山再起,直到被中央督察组查办。

现在的追问重点,是翻旧账,是想知道孙小果如何从死刑犯变成“夜店王”?隐隐约约地,舆论的追问指向孙小果的保护伞——谁也不知道它由哪些人构成,保护伞又是如何撑起来的,为何可以在公检法层面如入无人之境?

孙小果出席夜店庆典 图片 来自M2酒吧玉溪店微信公众号


这些追问目前答案都不明朗,追问过程中有两点让人印象深刻:


一是新京报记者为了调查孙小果试图复盘当年线索,但当地政法系统拒绝表态,孙小果当年以什么理由缓刑、又为什么提前释放,高级人民法院不提供任何材料,媒体从公开平台也无从搜索到。


二是对罩着孙小果的保护伞,有关部门似乎并没有作为专案来查处和矫正。我们看到有原监狱高官、原公安局局长落马,人际关系都能联系到孙小果那里,但没有主管机构出面负责,更不要说坦率地呈现这一套脱罪的关系网络。


整件事就成了这么个光景:人们能谈论的只是历史的碎片,集中在孙小果当年如何犯下一系列重罪,但对他经历了怎样的司法过程无缘得窥。雾里看花般的过去,导致一个有关现实的急切疑虑:恶霸孙小果,这一次是否真的走到他生命的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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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孙小果的累累恶行,要感谢上世纪90年代纸媒的记录。

1998年1月9日,当时一纸风行的《南方周末》在头版刊登了孙小果的罪行实录,题目是《昆明在呼喊:铲除恶霸》。当年采访记者早已离开这家报社,但留下的报道至今仍然闪光,为孙小果最新的被捕提供了历史纵深。

对照今昔,一个直观的读后感就是:孙小果在1998年之前的罪案中,用改年龄的方法,逃脱了制裁;而在1998年死刑判决后,同样用类似的办法打通关节,死里逃生。

在这个报道中,孙小果作为“南霸天”的历史复活了,对照现今的进展,与此相伴的是两个人群的不同反应:

一是那些被孙小果及其同伙强奸、轮奸的女性被害者,当年多数都是十六七岁的未成年少女,她们经历了20多年的痛苦,发现孙小果竟然还活着,而且活得很滋润,办公司、掌管夜店、呼风唤雨。

除了参加黑帮打架斗殴,孙小果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犯下的重罪中,多数跟强奸与轮奸有关。1997年8个月内他犯下八起犯罪,其中两个月内强奸三名未成年女学生,公开毒打、公开羞辱、公然污辱。

二是那些公检法系统的人员,而他们又分为两类:那些在当年抓捕孙小果时的正直警官,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震惊于孙小果的惊天罪行,誓言要给予被害者以公平正义的,最终发现正义并未伸张。还有一类是那些在各自权限内给予孙家方便,暗中勾兑,合力打捞孙小果的司法人员。

孙小果在1998年2月18日,被判强奸罪等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当月上诉,当月被驳回。

一个符合他罪行的理想结果,是孙小果被执行正义的判决,为他犯罪的一生划上句号。既然事实并不是这样,没有按照一般人理解的司法正义去演进,那一定是哪里有人在挖司法正义的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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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处死刑当然也可以改判死缓,但就孙小果的判例来说,从理论上讲,考虑到司法处理的周期,再算上从死刑到死缓到有期徒刑最低坐12年牢的极限,孙小果都无法在2010年出狱。

可事实是,他2010年就以“李林宸”之名在狱外活动,并且办了港澳通行证,俨然是自由身。

2011年8月,孙小果以别名注册了餐饮公司。2013年起,开始用本名注册夜店,完全就是个自然人。

4月25日,孙小果的银河俱乐部现已被天籁时代接手。新京报记者向凯 摄


即使正常减刑,他也不可能在9年前出现在监狱外头。而媒体叩问的另一个情况是他的减刑依据。监狱管理局没有官方回应,记者只好跟踪采访,找到孙小果名下的发明专利,认为这是他减刑运作的一个突破口。


发明专利成为减刑的一条龙生意,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至少在2015年的时候就被舆论再一次揭批过。孙小果被认为走的是这个捷径也就不奇怪。


我们也知道,申请发明专利可以减刑,但也有未遂的例子。所以,即使监狱管理法规有漏洞,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上。


孙小果的母亲孙某某曾是昆明刑侦支队的工作人员,她一边在媒体公开痛惜儿子犯罪、表态坚决不护短,一边又私下出面为孙小果办理专利运作减刑。孙小果的继父李桥忠曾任昆明某区公安局副局长,孙小果当年被抓时还开着公安牌照的警用轿车。而李桥忠转任五华区城管局局长后,孙小果所办公司都在他辖区。


孙小果此前申请的专利 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截图 来源:澎湃新闻


父母有意愿帮助孙小果洗白、脱狱,但这种涉及死刑重罪的敏感运作,单靠这两个人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孙小果背后的帮手们,究竟是怎么分工、制订了符合减刑条件的文件,仍然是个不解的谜。


媒体在20年前记录了昆明铲除恶霸的呐喊,20年后,媒体想要揭露更多,尽管已经尽力了,却也拿不到更多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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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中央扫黑除恶第20督导组直插昆明,孙小果依然是可能逍遥法外的,而且估计在减刑出狱上都有整套文件。

20年前,孙小果是先锋媒体喊打的成果;20年后,孙小果是中央扫黑的战果。正因为有过第一次让他金蝉脱壳的历史,所以,舆论议论纷纷,几乎将孙小果的犯罪史翻了个底朝天,用意只是一个:不希望看到历史重演,期待在翻旧账的时候看到崭新的正义。

这种正义已经被时间证实是“迟来的正义”,但期待它的人却也是形形色色:

那些至今仍活在孙小果及其势力阴影下的受害者,等了20年,却等来了恶魔孙小果的安然无恙,这种绝望心态只能靠焕然一新的正义才能抚慰。

4月1日,中央扫黑除恶第20督导组督导云南省工作动员会在昆明召开


我们看到,当记者在昆明想要做进一步调查时,孙小果周边人等依旧抱着忌惮的心态。孙小果不在场的时候,他的淫威依旧无远弗届。这些人害怕的当然不是已经是油腻中年的孙小果,而是害怕他背后依旧弹性十足的关系网络。


孙小果的重生,正是这个关系网络合力打造的结果。即便不清楚细节,但人们也看透这一切奥妙的重点所在。


因此,对于昆明乃至云南的政法系统来说,只怕也需要这么一次崭新的正义,在中央扫黑除恶的运动中,不只是静悄悄地处理个别关键人士,还要全盘托出所有的关系勾连,这才能与帮助孙小果脱狱的背后势力划清界限。


这不是一种姿态上的划清界限,还需要重新复盘孙小果在判死之后的司法流程,这些白纸黑字是各种关系链接的结果,无论措辞如何,都为孙小果打开了一道道从死囚牢房通向昆明自由天地的大门。


孙小果落网,20年后要怎么处理20年前,是要彻底否定还是虚与委蛇,特别能检验云南在扫黑除恶中的真实立场。


还记得当年报道孙小果的记者之一余刘文,引用过昆明当地的一句口头禅,形容孙小果当年营造出的黑恶氛围:白天小平管,晚上小果管。


该打破这个诅咒了。


就此而言,南周20年前的那个标题并未过时,只要加两个字就行——昆明依旧呼喊:铲除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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