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故事》：竭尽全力创造一种反乌托邦的声音
原文来自：A Sound Effect，原作者：Jennifer Walden，编译：於菟
全文共计2885字，建议阅读时间9分钟。
根据加拿大女作家Margaret Atwood同名幻想小说改编的原创电视剧《侍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在登陆Hulu平台播出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它不仅以反乌托邦的剧情设定吸引了大众的眼球，更凭借富有个性的声音打动了万千观众，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那么，它声音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呢？我们姑且听一听该剧声音编辑总监Jane Tattersall的说法吧！
该剧背景设定在一个反乌托邦的极权主义国家——基列共和国（Republic of Gilead）中。那时，美国的民主政府已经被推翻，妇女也被剥夺了权利，不再能按照自我意志来支配自己的活动，沦为了生育工具。任何拥有生育能力的女性都被重新教育，并遣送进了地区主教的家中成为 “女仆”，来代替无法怀孕的女主人生育后代。在目前播出的第一季中，全剧围绕一个名叫Offred的侍女的故事展开，呈现了她被驯化之前与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面貌。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o0522k02gde&width=500&height=375&auto=0《侍女的故事》第一季精彩剪辑
“与其他剧不同，基列共和国的声景更加纯粹，在这里没有外面世界那样混沌一片的枪炮声，只有鸟儿欢快的啼鸣，俨然就是一个古老的田园般的世界。这里没有噪音污染，即使你看到了街上穿梭的汽车，那也都是纯电动的，不会发出内燃机引擎的轰鸣声。正因为是这种一反常态的设定，所以我们在做这部剧的声音设计时才更加措手不及，着实下了很大一番功夫。”Jane Tattersall如此说道。
Offred所侍奉的大主教Waterford一家居住在一幢老式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房子里，有很多的玻璃和木结构装饰，家中的女仆着装保守、寒酸，完全是清教徒式的风格。然而，在厨房中却仍然保留有洗碗机和电冰箱等现代家电。这样一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混搭，使得不同场景声音的前后变化更加具有戏剧性。
相较于目前基列共和国声音的这种复杂性，Offred之前所生活的民主社会的声景反而显得更加单纯。在人们的记忆中，随着音乐传来的总是此起彼伏的欢歌笑语声，那是一个很喧闹的世界，忙碌、自由的氛围就是它的标签。而当快速切回到现实世界时，这些声音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凝固了，到处充斥着紧张、压抑的恐怖气氛。Jane 说：“这样的转折手法很漂亮，可以用声音很好地烘托出剧情。”
开始《侍女的故事》的声音制作之前，Jane和制作公司的主管Warren、分集导演Morano以及其他几位同事讨论了剧中一些声音的关键概念，他们最先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处理闪回的转场声。第一集中，Offred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记忆徘徊在被捕的时刻，闪回到现实世界的瞬间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回声，与完全昏迷前脑袋嗡嗡作响的声音巧妙衔接，这种类似回声的处理似乎也映衬着她对过往的刻骨铭心。“我很喜欢这种声音，听起来不会感觉陈词滥调，类似于混响的处理手法增添了空间感，很好契合了剧情中时空的转换。”Morano说道。
《侍女的故事》声音制作团队
除了将闪回的声音用在两个不同时空场景的剪辑点之间，《侍女的故事》中对此还有其他的处理方法。有时，闪回的声音也会先于剪辑点之前出现。Jane说：“这并非是毫无根据的做法，而是一种有意为之的大胆设计，如此一来可以强化混响的感觉，使得转场的标志更加明显，配合画面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被捕的Ofglen
第三集中运用闪回的频率相对较高，与之相联结的场景却全都是关于暴力和痛苦的，情感色彩更加浓厚。场景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来回切换，我们看到逐渐被剥离了作为独立个体存在权利的侍女Ofglen的惶恐无助与声嘶力竭，看到了当局者对反对示威者残酷无情的大规模血腥武力镇压，而闪回到现实之后，我们看到的却是Offred处于高度压迫下的所谓“平静的生活”。这些久久回荡、弥散不去的闪回声音就是对此种种暴行的强烈控诉，更加反衬出现实的宁静、和平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虚假乌托邦。这种借助声音不断强化主题的手法虽然隐晦，但却十分有力，若拿捏的恰到好处甚至会使它的效果要强于直观的视觉冲击。
“Morano在剧中尝试着引用了一种他在网络上听到的声音，来源于音乐家Panda Bear的《Tropic of Cancer》这段视频，”Jane说道，“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是风声，可能是由一种特殊乐器发出的，而并非是真正捕捉到的风声或者音效。它听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和谐，其中又夹杂着一丝悲凉，让人听后倍感孤独落寞。我也深受启发，创造了一种类似的声音，用在了另外的场景中，或许会为整部剧增加一点吸引力吧！除了这种风声，Morano还尝试着让我们加入了诸如隆隆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烟草燃烧的窸窣声等多种元素，非常有趣。”
除了这些细节声音的处理，《侍女的故事》中对于拟音的运用也很传神。该剧提供了一个展示拟音魅力的绝佳机会，尤其是在第一集中，Offred所服务的家庭其环境十分安静，很适合对细微的声音做拟音处理。这是一座有吱吱作响的地板的老房子，所以当Offred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她的脚步声和独特的楼梯吱吱声会非常明显，这些都是通过使用拟音音效来实现的。除此之外，导演对她走下楼时手指轻轻摩挲木头楼梯的画面给了一个特写镜头，观众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难免会不由自主地脑补出对应的声音，然而拟音师却靠自己娴熟的技艺为我们省去了这一麻烦。仔细听，你也会觉得它真的很传神、很有张力。
Jane对此解释说：“Offred作为侍女的生活是受到极端限制的，她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处于监视之下，因此对于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次触碰，我们都希望用最传神的声音表现出来，让观众能够感同身受，从而更加理解她的处境。”当然，剧中并非所有的声音都是纯拟音，类似女主人Joy穿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动时的咔哒声和笨重的女仆靴发出的吧嗒声，这些都是由真实拾取的声音混合其他元素得到的。Jane认为这些声音相较于手指摩挲楼梯的细微声更为常见，所以采用合成的方法来处理或许对于观众更加具有说服力。
画外音的运用也是本剧的一大亮点，第一季共十集的剧集中它们会时不时的出现。这些画外音的内容通常都是Offred内心真实想法的表露，但碍于所处环境的限制，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展现。可以说这一点从声音的角度更加反衬了基列共和国的虚伪，凸显了其内部矛盾的激烈。
偶尔，Offred会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打断了画外音的节奏，但表述内容上却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有时，她在剧中所说的是故意与画外音相矛盾的内容。Jane说：“这一点是我们有意为之的。画外音所承载的内容是Offred用盒式录音机录下的她自己的故事，因此旁白的声音听起来很容易让人想起盒式磁带。虽然这听起来技术含量并不高，但处理过程却非常微妙，音质也是有保证的。”
声音团队最初讨论要用磁带录音机来录制这些旁白，为此，混录师Solakofski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但最终还是没有用上。相反，对白总监McCallum提出尝试用三种不同类型的麦克风来记录这一声音：一只通常用于画外音录制的大振膜电容麦，一只枪麦，以及一只领夹麦。“我们做了大量的对比实验，最后选择了两只Schoeps麦克风。Solakofski成功录制了每个人都很满意的声音，而这个画外音的处理方法也被采纳、沿用，最终贯穿了第一季整个剧集画外音的制作过程。”Jane说道。
“这部剧大部分声音的风格、基调都是在第一集中定下来的，其余场景、片段的声音均是以此为基础演化而来，细微处的差异需要仔细听才能分辨。当你沉浸于画面故事的时候，就势必会考虑用怎样的声音来与它搭配才合适，随之就要不断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直至整个故事完结。声音对每个故事来说都很重要，不仅仅是完成影视创作的必要因素，关键看你能够赋予它怎样的内涵。”Jane最后说道。
广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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