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九枝灯与炉端夜饮
九枝灯与炉端夜饮
在我近年出版的两部诗集《仪式的焦唇》和《炉端谐律》中,都收录着一个被命名为“九枝灯”的小辑。这两个同名小辑各由9首诗组成,它是我计划中的由51首诗构成的系列诗先行完成的部分。“九枝灯”这个诗象的原型是某种一干多枝的灯台,中间是一根灯柱,灯柱上错落伸出九个或数个曲枝灯盏,看上去像一棵枝条众多的树。在古典时代,烛台和灯盏给人带来的震撼,不只是祛除黑暗那么简单。光照的背后,是造物的神秘,又是日常生活的丰盈和厌倦。我们可以想象,所有的曲枝点起蜡烛的时候,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景象:烛烟缥缈,光明璀璨,照耀着时间的暗夜和空间的荒原,照耀着古典远去的当下以及不朽的虚无。《九枝灯》的每章的9首诗,就是这盏语言九枝灯的九个曲枝。每个曲枝都是单独的烛台,它们合在一起则提供了另外一种景象,交相辉映而又幽远深长。
但实际上,什么是古典诗的传统,中国诗人之间也并没有足够共识。从晚清以来,整个汉语的语境所经历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不仅指世界格局、政治制度和世道人心,也指语言文字和社会风俗。我们所面对的这百年来关于汉语的经验,是非常混杂的经验。我们很难去甄别哪些是既有的、哪些是后来外来的。现在,我倾向于把当代汉语诗看成一个全新的东西,虽然它跟东方,西方,古典,现代,汉语,非汉语都有关。或者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诗人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汉语诗迎来了一个非常好的时期。处理混杂的现场和当下,处理多样性的现实、声音和经验,使得我们处在一种回到最初和源头而立法的阶段,就看这几代诗人的共同努力是否能缔造出这个阶段的清晰面貌,并为它的光大奠定不朽的始基。
在《九枝灯》的书写对象方面,比如叶小鸾、高启、李商隐、刘过、庾信、沈复等等,这个还在继续进行的名单,是我对文学人物的一种私家遴选;诗所关联的题材都有很重的形而上意味,如青春、死亡、不朽、汉语的权力、诗与政治、代谢与循环,等等;诗的开篇均引用了与整首诗构成互文关系的外国诗句作为题辞;题词和古典内容具有一种并置的效果;诗的尾注对整首诗的背景性交待,等等。《九枝灯》更接近一种理想的“元诗”形态,诗的题辞则是“酵母”,使我们的汉语通过外来的视域来发酵出某些新鲜经验。《炉端谐律》中的《九枝灯》,依然有李贺、钱谦益甚至罗隐,看上去和《九枝灯·初九》中的风格一脉相承,但又不完全一样,因为已经开始有外国诗人和当代汉语诗人直接以主角的形象出现。
去年旅居东京,我与高桥睦郎等几位诗人、批评家有过一次难忘的共饮。在一家名为“炉端”的酒馆,三层日本传统小楼的顶层,大家听着东京冬夜轻微地震中的雨声,以及高桥先生用方言唱出的山区谣曲和北原白秋之诗,酣然入醉。这是那首《炉端:酒后作》的背景和由来,它后来被我列入到了《九枝灯》的序列。因为当下经验与异国风情的参与,朝向古典的致敬甚至直接拥有了一副被不同光源所辉映的面容。而这种混杂性和在场感,则为我们寄居在语言中的存在,做了更加富有细节的背书,并勾连起了法国大诗人伊夫·博纳富瓦的教诲:“诗和爱情一样必须对那些存在的存在加以抉择。诗应该忠实于黑格尔曾经自豪地以语言的名誉忆及的此时此地,应该将来自于事物的词语创造成一种向自身回归的深蕴和反常。”
【本文节选并修改自《九枝灯:古典的光照与神秘的虚无》,日译(梁百靈 译)刊发于日本诗歌刊物《詩と思想》总第340期,2015年6月号】
三种诗
九枝灯系列(选四)
炉端:酒后作
光倾泻而下,水满溢不止
万物皆呼吸细碎的影子
——高桥睦郎《风景》[1]
烈焰以虚无锻打粗瓷,有雨水
滴落在酒杯边沿。地震细微,
良夜轻颤,瞬间点燃起酒馆中
那只并不存在的、想象的火炉。
让我们暂时拥有阁楼和餐桌?
食物静默,语言无知,夜风在
舔舐着自己的嘴唇。窗子外面,
冬天正练习着如何选择白昼,
卸下时间加诸其上的刑具——
四季有不竭的激情,并消化秘密,
旧物则蒙上了遥远的灰尘。何况
诗人的歌喉已绽开在盛宴的最初,
配合雨水,朝向对不朽的交付。
炉边就是云上,云上就是雨里,
雨里酝酿着接下来的漫长雪意。
雪意又多么无常,它带着面具
成为炉火和柴薪,加入夜之温存,
呼唤新时代的电灯:微醺足够
熄灭此间这些不停闪烁的光亮?
诗是渴的,和歌并不觉得饿,
二者的相融让世界又轻震了一下。
把身体委托给语言的火苗,
灵魂被烤得轻盈。恍惚深处,
这轻盈——这轻盈扑向了炉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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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桥睦郎即日本著名诗人、批评家たかはしむつお(Takahashi Mutsuo)。引诗为田原所译。
[2] 2014年12月21日作于东京都埼玉县户田公园。冬夜与高桥睦郎、小池昌代、田原、陈克华等日中诗人于有乐町炉端酒馆夜饮。在轻微地震中听雨、读诗及闲谈,尽欢而散。翌日酒醒,因而有记。
蜂巢:深夜谈
你在我的灵魂中嗡嗡,陶醉于蜜,
你的飞行迂回在烟雾缓慢的螺旋里。
——聂鲁达《白色的蜂》[1]
远处传来海浪的喧响,要很静
才能听得到。阳台,星光带着湿,
群山耸起天边月色,而室内的
寄居蜂,并没有探出红棕的羽翼。
相比头和腰上绚丽的黄色斑纹,
那外形丑陋的泥团是你的蜜巢?
衔回土块,加入唾液,悄悄贴向
这面雪白的墙壁,并不打搅主人。
而我们发出声,夹杂好奇和冒昧,
洋溢询问的激情,为夜深时分,
诗之奥义的试探、对答与验证;
为远来的不眠,作歉意的表示。
对着蜂巢点起烟卷,烟雾缓慢
散开于可能的飞行。我们再一次
回到阳台,继续谈论筑巢的技术。
看,泥壶蜂,精巧的陶艺师,
用探入甜味的长喙,运来泥巴,
以工匠之手,塑出最初的陶器:
这制作的乐趣比之采蜜又如何?
这蜜我们也采:自呛人的烟雾,
用敲击键盘的手,从词的瓣萼,
探向修辞和思想的花柱、花心。
我们并不知道蜂巢何时能筑成,
只有藏好刺针,等待最后一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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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聂鲁达即智利诗人巴勃鲁·聂鲁达(Pablo Neruda)。引诗为黄灿然(1963-,诗人、翻译家)所译。
[2] 2014年9月21日初稿。时与众友至深圳溪涌洞背村,探访自香港移居于此的黄灿然。诗人所居,位于五楼,背山面海,避世最宜;屋内客厅兼作书房,阳台门侧墙面,粘有泥壶蜂之巢。是日与众友借宿黄宅,深夜相以请益,对座谈诗,即在蜂巢之侧。因以诗纪之,兼示厄土。
钱谦益:虞山旧悔
码放好这些词语
在你的心灵变得像岩石之前。
——斯奈德《砌石》[1]
枉称国手,救不活这乱世枯棋。
现在你老了,在外祖旧日的庄园,
就着那棵开出花朵的红豆树
忏悔平生的恨事:党祸,罢归,
丁丑之狱,甲申之变,乙酉失节,
楸枰三局里人心的澌灭……
帝国南端的海岛却让你老怀
安慰:一座是园中红豆树的来处;
另一座,是大明最后的归宿。
更不必说身旁风姿仍在的美人,
多少年了,衰老的心脏依旧
怦然于那年冬天半野堂的初逢。
接着是我闻室之春,芙蓉舫中
催妆的满船瓦砾,绛云楼之火,
以及白茆镇芙蓉村间苏醒的春神。
最后,你来到拂水岩下,将
毕生的诗,书写到苔藓和石缝,
我则在墓旁瞥见一枝孤零之萼。
遗民?这冠冕属于你的不少友人,
而不是你。一湖的冷水至今还在,
王朝已更替了几轮——这件事
堪称最好的幽默,你诗的技艺中
绝佳的点缀。二十年过去,历史
为灵魂安排了暖春,让你安心
与世界道别。三百多年也这么
过来了,山水已懂得与时俱进,
没有什么主人,只在乎资本的
诚意。我失落于虞山的夕照,
失落于不可再得的历史瞬间的
每一个决定。我,邀请你见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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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斯奈德即美国诗人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引诗为西川所译。
[2] 2013年春,游虞山,于西南麓拂水岩下见钱谦益、柳如是比邻二墓。钱墓右前方有近年所建石亭一座,上题钱诗“遗民老似孤花在,陈迹闲随旧燕寻”一联。2015年夏,于微信中睹王晓渔贴其所见如皋水绘园楹联一幅,即是此联。因忆虞山旧游而作,兼示常熟诗友。
李商隐:春深脱衣
那发芽的权杖难道不陪圣神去往山中,
依坡而上,不停攀登,直到最高的山峰?
——策兰《靠近墓地》[1]
[一] 果近
春天丝毫没有要如期离开的意思,
它赖在闰月里等待被文学再次押韵。
五绝?七律?或者骈体文的斑斓?
得问那冢中人,愿用不朽来交换什么。
兑现这个安稳的墓园,用它去疗救
千年来的不眠之夜?换来复活的唇舌,
召唤节节败退的青春?或者想重新
获得一具鲜活的皮囊,迎接漂流的爱欲、
更新的腐烂?于一场历史的夜雨前,
驱除笼罩在家族上空恐惧的阴云?
荥阳郊外,檀山之原,那些消失的
族人魂魄,驻扎着累世的血缘和哀伤。
你撰写好碑文,并用修辞浇灌它们,
直到繁茂的枸桃树枝撑起薄薄的绿荫:
如今墓边的桑葚和青梅半熟,这几颗
诗的浆果迟早也要被命运的流弹击中。
迁徙变成一个徒劳的韵步。回忆要怎样
丰盈起来,与众神的盟契便能自然解开?
这个汉语的苗裔、孤儿,被时间遗弃,
只在连绵的病痛里得到忧郁的抚慰。
忘掉这些包袱里熟透的债、性情的轮廓!
语言的果核早结到了枝头,该去采摘的人,
现在都甘愿患上了自闭症:他们妄图
用撒娇的方式,去结束这个拖沓的季节。
[二] 无端
我不会任何一样乐器,即使你曾
反复描摹过她们身体的曼妙之处。
寂静是最好的伴奏,墓园中写生的
姑娘们很乐于接受这没来由的眷顾。
苦涩的夕照是大自然赐予的墓志,
鸟群疾掠而过,带走页岩的浅褐色。
地表发炎,皮肤隆起少女试啼的乳房,
山坡却还没有撑开她们性感的花蕾。
又一个青春的漩涡,扎进来还是趟过去:
想像力的学校里,性欲是最好的老师?
它教会我们点燃肉体的余烬,恢复
与世界作亲密接触的知觉:微光还是
烈焰?美酒甘甜,带来久违的晨勃——
虽然你刚拒绝了一桩来自行政的玉成。
歌舞长夜不息,冷意在迷梦里招手,
打翻的烛台像根刺,戳穿黎明的帷幕。
银针蜷曲,织出的锦绣被说成是爱的
遮羞布:政治的驴唇终于安在了男性
不应期困乏的龟头上;你的精液制造出
信仰的死婴,愧对帝国惆怅的落日。
多少中途的分离闪烁在牙齿和舌头上,
它们温故而知新,记得友情及缠绵的
每一个细节,悼念的参照系却愈发干枯,
焦渴的热情已蒸干了新长出来的水分。
[三] 芽蜕
只售单程票的暮春深处,冒昧的造访者
要停稳一辆代步的车可不是件易事。
诗不向感情收取燃油费,我们却躲不开
美学的事后审查:它有权怀疑不规矩的
现代诗人在语言中是否实施了醉驾,
并要求翻看我们在修辞上的诚信记录。
墓园不会代为辩护,它埋葬着几个符号:
情种,伤心客,糖尿病人,帝国失意官员;
不称职的道教徒却有个沉湎佛学的中年。
春天一再衰落后,这些都要被抛进高温,
烘烤出由香草、烟波和宿醉和成的面点,
混搭牢骚与传奇,摆上落寞的餐桌;
香气和色泽早已消褪,一如曾有的步履,
那张锦瑟也衰老不堪,声音侵蚀着喉结。
我曾妄图获得美的授权,指挥你的节奏
去攻克虚无,文字的通胀却击溃了我们;
才华这味毒药,使人陷入自身的喘息,
为向隐喻借贷的意义付出成倍的利息。
而如今我爱上了叶片缝隙泄露的光线,
它们即将见证一个季节语言额度的结算。
青果、残荷,接着是秋风和素雪的轮回:
诗神的遗腹子,被命运所拣选的那个人,
你的手杖会再度发芽,挺起诱人的枝杈,
收复汉语的伟大权柄,那阴凉的拱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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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策兰即德国诗人保罗·策兰(Paul Celan)。引诗据自费尔斯坦纳《保罗·策兰传》,译者李尼。
[2] 2012年5月29日、7月3日作。暮春谒荥阳檀山之原李商隐衣冠冢,取其集中诗题“春深脱衣”而作,兼示同行的诗人刀刀和刘旭阳。
谐律四首
路拿咖啡馆
午后慵懒,拥揽进临隐的物候,
闭守林荫道,插入阴影的匕首。
那束光!隔着玻璃,带走初夏
出匣的阵雨,你所珍遇的薄礼
来自赐予的日常:食物或甜酒,
为你失误的词语,添就新脾气。
有人离开,披起椅背上的单衣,
你淡意转浓,又点了一杯热饮。
2015年6月10日
谐律:提篮桥
沥青路面,一年前的暮色再临,
你目涩心寒,为离情扰乱意念。
当时同行众人讨论着党史,为
深切的痛省:担荷囚徒的重任,
如同单核细胞,朝向政治炎症
验证免疫的生效。争执或面议,
直眺于野蛮的远境,如今笙箫
重奏,叶螨蚕食愿景中的枝条。
2015年4月29日初稿,6月改定
谐律:出梅入夏
历经整一春的渲染,美育初成。
梅雨的丽景,在江南泫然而动。
街中迤逦的行驶,终迎向破局,
高温接踵,已颇具剥复的义理:
波幅的形势,让理智备受摧残,
荔枝璀璨甜美,能消入市之苦?
请如实道出夏的玄机:泳课中
少女之裸裎,落成炫技的永渴。
2015年7月
谐律:永定
何处结庐?众人集合在烟岚里;
建筑几何学,揭露峰峦的延揽。
食物煎煮灶台,事务精磨石阶,
城堡静默,倾心于呈报的欣喜。
忧郁的清新有余,因心系自然。
浅秋时节,如何掷出那枚铅球,
滑向丰盛之处?撑起风声的是
旧的楼群,在花香中啧啧称奇。
2015年9月15日
春天的菲丽布
它们全都是指向未来的希望,
而且我们一生总是希望盈怀?
——苏格拉底问普罗塔库斯
(一)
时针指向数字七,你身体各部
渐次醒来。春光给出成批快乐,
召唤下一步,释放欢愉的行动。
知道新的一天要开始运转了,
你伸了伸懒腰,拧亮身体的
台灯:“要一个迥异的世界
一种更好的生活,”而实际上
你无缘于远行,困在这春光中,
枯守着书页长出的思想嫩芽,
楼下咖啡馆的香气,或者远处
图书馆的幽深:光照了进去。
(二)
那光为幽深调试出一种神秘的
明暗相间的色调。灰尘浮动如
自然律令在就地进行热切讨论。
你翻动着书页,挑出段落的空隙
留下字迹:以旁白的方式介入
——选择一门关于选取的艺术,
生活的底细里就有幸福的底气?
你盯着窗外盛开的海棠,莫非
花瓣的均匀里藏着宇宙的限度,
这限度又孕育万物初始的原因?
它们陡然鲜亮,又逐步熄灭。
(三)
接着你迎来了光的盛年,宇宙
空阔。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辰,
属哲学的(而不是诗的)时辰。
树遭遇风,朝地面掷出了暗影,
其中的一种是法国梧桐;另一种
则是开败的日本樱,绿叶已攻占
曾经鲜艳的树顶。春甜迷人,
在街道制造出新的融化:人群
如冰淇淋般消隐于明亮的热气。
伟大的冒险是遭遇久违的平静,
在舔舐丰满的日光之蜜中晕眩。
(四)
清晨是枚精致纽扣,上午则更像
初洗的衣襟。午餐的汤匙折射出
未经擦拭的银光,生活的赘肉却
总是姗姗来迟于每个慵懒的午后。
除非锻炼,它无法完成自我消化,
即便是为此赔上一顿下午茶——
肉身的教训永不迟疑一如教诲。
你思忖着近来的快乐和沮丧,给
它们分类,像处理青春的尾货。
你拐过街角,望见咖啡馆的招牌,
边上杵着一棵香樟正在练习落叶。
(五)
夕光在路面铺开,树荫带来暗影
而你则止步于一汪金黄的水洼。
沥青就这么占有着一小滩液体,
没有风下令,就安于隐匿波纹,
如深潭里的鱼类裹藏它们的鳞。
现在落日昏黄,伴随机动车声
在傍晚的真实中轰然开启。
那是属于旧的知识,直到入夜,
你甚至不需要去分辨这一切:
从发生到养成,那最高的,始终
给予出了他的参与,他的注视。
(六)
夜是讨论的混合,是生活额外的
赐赠。这无可奈何的春夜,
如之奈何的春夜,光变得浓稠,
奉献于永恒的胶着,对峙在散落
星团的笼罩下。那光储藏着一切
你正思虑生活给出的难题,思虑
那永不可再得的过往、无法想象的
未来。良夜布满迷雾,不乏快慰,
但晦暗日子里你要耐得住光的缺席。
星辰遍布虚空,经营宇宙的分寸,
而生活往往偏离,见证它的颤动。
2015年3月28-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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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春日读柏拉图晚期的对话录《菲丽布》(Philebus)并不是一个被刻意设置到诗中的场景,虽然题记确乎出自这篇神秘的对话。它曾如此真实地击中了我的心智,并且不以概念的方式(那么是以什么呢)。阅读是源泉,涌动着真切的激情之流,让生活更好地领会了它的目的所在。这是整个一天的早晨和正午,就连毕肖普(Elizabeth Bishop)的诗(“要一个迥异的……”,包慧怡译)也意外地闯入到这哲学的鲜活里来。
茱萸,本名朱钦运,诗人,青年批评家,随笔作家。同济大学诗学研究中心研究员,曾为日本东京大学访问学者。出版诗集《炉端谐律》(2015)《仪式的焦唇》(2014)《花神引》(即出),学术随笔集《浆果与流转之诗》(2013),批评集《盛宴及其邀约》(即出),编选集《同济十年诗选》《中华新诗档案(第一卷)》等。诗作曾被译为英、法、日等语言于海外刊行。曾获青年作家年度表现奖(《人民文学》《南方文坛》联合颁发)、中国·星星年度诗人奖(《星星诗刊》颁发)、未名诗歌奖(北京大学新诗研究所颁发)等文学奖项。
[除作者肖像,本辑用图均为乔治·修拉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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