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权健的“直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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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医生”发布的《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一文，再一次将权健拉进民众的视线。随后天津市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对权健集团展开相关调查。本文将带你了解权健及其“直销”模式。
李 垚 律师
广东金桥百信律师事务所
一、什么是直销？
权健是直销企业，那么直销到底是什么呢？根据2017年3月1日修订的《直销管理条例》第三条的规定，直销是指直销企业招募直销员，由直销员在固定营业场所之外直接向最终消费者推销产品的经销方式；其第十四条规定，直销企业及其分支机构不得发布宣传直销员销售报酬的广告，不得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作为成为直销员的条件。
很多人都说“直销”形同“传销”，那么“传销”又是什么呢？根据2005年11月1日施行的《禁止传销条例》第二条的规定，传销是指组织者或者经营者发展人员，通过对被发展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牟取非法利益，扰乱经济秩序，影响社会稳定的行为。
从两部法律规定来看，直销与传销的区别，一是直销企业及其分支机构、直销员是经过国家有关部门登记备案的，而传销则没有；二是直销企业本质上是绕过批发商和零售商、通过直销员直接将商品卖给消费者，其依托仍然是产品，但传销的目的则是以各种方式来骗取资金、没有实际的产品。因此，直销和传销的本质区别是是否打着销售的名义骗钱。
而权健则是经过注册备案的直销企业，其《直销经营许可证》如下：
二、权健可以卖哪些产品？
作为直销企业，其可以销售的商品是有严格限定的，根据商务部2016年9月21日发布的《直销产品类别及生产指引（试行）》，直销企业可以销售的产品包括化妆品、保洁用品、保健食品、保健器材、小型厨具、家用电器等6类产品。
通过商务部网站，我们查询到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直销产品如下：
1、化妆品类
（1）本草护发精华（2）本草舒缓沐浴露（3）润颜柔亮粉底液（4）橄榄水润洁面乳（5）素颜活肤乳液（6）阿是皮肤贴（7）本草茶豆净油（8）本草洗发精华（9）洁爽精华（10）体用精油（11）焕颜保湿柔肤水（12）柔润修复隔离乳（13）润发修复精油（14）滋养润肤精华（15）修颜精华（16）抗皱保湿精华液（17）洁面粉（18）焕颜修护精华日霜（19）深层洁爽精华（20）紫草体用精油（21）润颜紧致去角质霜（22）润肤精华（23）丰盈水润保湿晚霜（24）焕颜亮肤面膜（25）亮彩精华液（26）草本精油（27）肌舒霜（28）鼻净粉（29）祛皱眼霜（30）水凝花仙滋润液
2、保健食品类
（1）权健牌艾必是胶囊（2）权健牌康复胶囊（3）权健牌权杨胶囊（4）权健牌丽辉胶囊（5）权健牌增强免疫力胶囊（6）权健牌破壁灵芝孢子粉胶囊
3、保洁用品类
（1）夜用超长柔肤安睡卫生巾（2）日用柔肤超薄卫生巾（3）草本卫生护垫（4）柔肤卫生护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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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经过登记备案的所有权健产品，但通过权健官网却可以看到权健在大量销售未备案登记的产品，不仅包括未备案登记的相关保健食品、保洁用品类， 还包括大量的“家庭养生用品”，如骨正基、八卦仪之类的“三无产品”，因此权健存在无证售卖产品的情况。
三、权健可能涉及哪些违法行为？
根据目前的资料显示，权健至少具有下列违法行为：
1、超出直销产品范围
上文述及，权健在实际中销售的大量产品均未经过备案登记。
相关规定：
《直销管理条例》第四十二条 直销企业违反规定，超出直销产品范围从事直销经营活动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改正，没收直销产品和违法销售收入，处5万元以上30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处30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的罚款，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吊销有违法经营行为的直销企业分支机构的营业执照直至由国务院商务主管部门吊销直销企业的直销经营许可证。
2、虚假宣传
2018年12月28日，天津市副市长、“权健事件”联合调查组组长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称，经过初步核查，天津权健公司部分产品涉嫌存在夸大宣传。
相关规定：
《国务院食品安全办等9部门关于印发食品、保健食品欺诈和虚假宣传整治方案的通知》（食安办〔2017〕20号）治理内容：（一）未经许可生产食品和保健食品、经营食品和保健食品、进口食品和保健食品行为；（二）食品和保健食品标签虚假标识声称行为；（三）利用网络、会议营销、电视购物、直销、电话营销等方式违法营销宣传、欺诈销售食品和保健食品行为；（四）未经审查发布保健食品广告以及发布虚假违法食品、保健食品广告行为；（五）其他涉及食品、保健食品欺诈和虚假宣传等违法违规行为。
3、不具备医疗资质
通过卫生部门查询，权健下属的“天津权健肿瘤医院”的职业许可证已经到期，但其天津权健肿瘤医院显示其仍正常营业，属于违反《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情形。
4、刑事责任
如果发现权健的保健食品存在违规营销、非法宣传、非法添加、非法生产等问题，如涉嫌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四、权健的销售模式到底是不是传销？
2017年中国直销企业总业绩未1964.4亿元，其中权健营收150亿元。直销行业发展仍然迅猛，而直销行业最大的诟病就是和传销存在交叉。《直销管理条例》对直销的含义限定在“单层次直销”，试图和“多层次直销”（也就是传销）划清界限，但事实上直销企业在销售过程中，仍然存在采取分销、发展下线、笼存资金的情况，甚至采取虚假宣传、夸大产品功效，让产品的实际功用与价格相背离，进而成为集资的“通道”。
事实上，权健公司的商业模式和传销并无差异，在2012年吉林省蛟河市人民法院（2012）蛟刑初字第121号刑事判决书中，法院就认定孟某某、徐某甲、战某某、戴某某构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案罪。根据法院查明的事实，大致总结权健的“直销”模式如下：
1、购买商品（如骨正基、磁疗鞋垫），就可以成为“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会员，意味着获得加入资格后以销售“权健牌”产品为由发展其下线会员。
2、权健公司设立“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人人系统”，作为上下线的沟通渠道。
3、以开设门店的形式（“蛟河市权健自然医学中心店”）以销售“权健牌”产品经营活动为名从事传销活动。
4、成为会员后如再购买产品可享受半价优惠，个人累计或一次性消费6，720.00元权健公司的产品，由中心店以七单上报公司成为经销商，以此形成严密的人员销售网络，从中获取提成。
5、规定按照产品的多少可以升为一星至五星会员；随着下线五星级会员的增加分别可以升级初级经理、中级经理、高级经理、钻石经理和皇冠经理。初级经理下线是一个五星级会员，每增加一个五星级会员会升一级。上线依据下线的销售业绩提成并晋级。还规定了左右两区发展下线会员，当左右两区碰上一对可以得到碰对奖，以及奖励轿车等奖金制度。
以上，详情请见（2012）蛟刑初字第121号刑事判决书，但足以看出权健的“传销本质”。另外，通过对刑事案件中涉及直销的案例进行检索，便会发现大部分以“直销”为名的传销犯罪。不论是直销还是其他企业，我们认为政府部门有义务进行严格监管，严厉打击各种犯规行为，期待政府机关、司法部门对“权健”的依法处理。
最后提醒大家：不管是以什么名义（如网络营销、直销），只要是变相收取入门费，设置各种返利机制，激励会员发展下线，上线从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下线的销售业绩中计酬，或以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酬或者返利，这种行为就是传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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