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陈彩娴ChatGPT 火遍全球后,中国的科技圈都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产品。因为大约十年前,他们也在微软中国听一个年轻人讲过相似的故事。同是依托微软,同是对话机器人。这个年轻人叫李笛,这个产品叫小冰。过去十年,李笛与小冰一直被视为中国开放式 AI 对话的引领者。但当大模型驱动的 AI 对话真正爆火之后,人们却恍然发现:这个新的时代,不由小冰推动,也似乎与小冰无关。从鲜衣怒马少年时,到蓦然回首阑珊处,曾经众望所归的小冰经历了什么?与外界想象不同的一点可能是,这个出道即巅峰、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实则自诞生以来就是孤独的。有不可控的客观被动,也有无为而治的主动选择。而在过去十年,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立无援”感,贯穿小冰始终。
1 双骄成一骄
2014 年,微软小冰出世,现任小冰 CEO 的李笛被外界称为“小冰之父”。但实际上,“小冰之父”最早有两位,一位是李笛,另一位是当时与李笛搭档的景鲲。“小冰之父景鲲”的称号之所以没有“小冰之父李笛”响亮,是因为第一代小冰发布后没多久,景鲲就离开微软去了百度,成了“小度之父”。最开始,小冰是两个年轻人并肩作战。李笛与景鲲都是 80 后生人,李笛比景鲲大两岁,毕业于清华大学法律系,2013 年在时任必应中国一把手王永东的邀请下加入了必应,负责市场与宣传,而景鲲则是 2006 年从浙江大学计算机系硕士毕业后就加入了必应搜索,主攻技术研发。李笛加入时,景鲲已经在必应工作七年。当时,王永东觉得,微软在中国做产品缺一个懂市场与宣传的人才,偶然认识李笛后,对李笛的才华与履历十分赞赏。李笛在 LG 任职市场公关时曾策划过当时火遍中国的“I chocolate you”手机广告,在帮助外国产品进入中国市场上有成功经验,而且还创过业。所以王永东盛情邀请李笛加入中国必应。但王永东找李笛时,李笛刚刚卖掉了一家公司、实现了财务自由,接下来的计划是在家写小说。李笛热爱文学,一直想写书。后来李笛好不容易被王永东说服、肯加入微软,也只是以“vendor”(相当于兼职人员)的身份入职,没有打定主意给微软打工。
在这样的组织架构中,不难想象,李笛对技术一知半解,要领导五名技术大将,需要极高的智商与情商。但李笛的管理天赋却不如他的产品能力出色,没多久,“李笛或不擅管理”的一面也显现了出来。据多位 2017 年至分拆前任职于小冰团队的技术人员描述,当时,在面对底下的一群技术大将时,李笛采取了一种自我防御式的应对方式。人才管理上,他倾向于采取强力管制的手段,经常否定底下技术人才所提出的创意,只有他认可的方向才允许研发推进。久而久之,就造成了底下的人总是被他钳制住,技术人才的创造力无法被释放出来。例如,小冰曾招进一个北大的实习生,当时还没有 ChatGPT,这个实习生训练了一个仿 GPT-3 的小说创作模型,创意得到团队一众研究员的赞许,但李笛却看不上。再比如,宋睿华负责的团队研究多模态,基于检索技术将一个文字故事转化为了一系列插图,这项工作在多模态领域十分具有开创性。但李笛看完这个工作后,却是第一时间嘲讽了这个工作,说水平跟豆瓣上一部评分不到 4 分的烂片不相上下。但如今,用 AI 技术辅助短剧生成的前景已是行业共识。于是,逐渐地,技术人员在小冰的生存法则就变成了:谁能获得李笛的更多信任,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一群优秀人才聚集在一起的好处是能够通过竞争激发彼此的创造力,但坏处则是不容易团结,加上在小冰“唯李笛独尊”的技术氛围中,李笛底下的几员大将也被迫争夺有限的资源,谁也不服谁,团队与团队之间彼此防备,相互独立、没有开展有效的合作。以对话为例。小冰的对话产品研发一度由曾敏主抓,其他科学家也想参与其中,但曾敏的团队成员十分排斥“其他小冰成员的干预”,最后就变成了三个首席科学家各跑一块:栾剑专注语音合成,武威研究自然语言处理,宋睿华研究“三不管”的多模态。李笛下面的技术管理层也不热衷于团队管理,无法起到协调与缓冲作用。小冰前员工告诉雷峰网,周力曾将几个高层气走。多位与小冰合作紧密的技术骨干在加入小冰前,了解小冰的人员体系,去了小冰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周力汇报,因为“担心去到周力手下待不长”;负责对话的曾敏也不擅管理,2020 年小冰独立时,曾敏底下负责对话的技术人员没有一个人跟着小冰出来。李笛、周力、彭爽三人是高管的核心圈;而因为商务难以交付,徐元春和袁晶两人执意在小冰自成一派,独领一个团队做事;产品侧,主做 To C 的彭爽和做 To B 的条线常有竞争,另外也有几个不服彭爽的 PM 抱团与她作对;而几个首席科学家,又因为汇报关系难以统合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