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大家谈丨张晓军：“互联网+”时代高等教育改革的十大问题（下）
导语
“互联网+”时代来临并开始深入影响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高等教育领域也受到互联网的全方位影响，未来的高等教育，从价值功能，到教育体系、教学模式、组织模式等都会在互联网的推动下发生根本的变革。
西交利物浦大学领导与教育前沿院（简称“西浦ILEAD”）常务副院长张晓军博士分析了“互联网+”时代高等教育改革应重点关注的十大问题，希冀能够促进高等教育面向未来的系统变革。
全文分为上下两篇，点击这里查看上篇，本文接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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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引导学生真正主导自己的学习，提升学生的主动性？
互联网时代，大学课堂传授知识的价值弱化，单纯的知识和技能培训已经很难满足未来社会对人才的需求，因此大学课堂需要承载学生的国际视野、社会责任感、批判性思维、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合作沟通能力等个人成长中关键因素的提升这一责任。
要培养学生的素质和能力，“以学习者为中心”的理念成为必然。著名教育学者瑞格鲁斯教授指出“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范式关注学习者的个性化和学习过程，包括两个基本原则：以目标达成作为基础的教育原则，以任务为中心的教学原则。
“以学生为中心”是相对于传统的“以教师为中心”提出的，在“以教师为中心”的体系中，流行一种三中心的说法，即以教材为中心、以教师为中心、以教室为中心。
“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提倡新三中心说，即以学生发展为中心，改过去知识传递模式为心智训练和大脑发展；以学生学习为中心，教是手段，学才是目的；以学习效果为中心，所以过程性的反馈和评价非常重要，而不是终结性的考核。
近年兴起的MOOCs成为互联网促进大学学习的一个具体案例。MOOCs以构建开发的教育服务体系为目标，能够满足知识经济时代人们对教育的巨大新需求。
MOOCs的特点是以课程为单位提供学习模式，打破了当前大学中以专业为单位的课程提供模式，这样就给了学习者在同一个专业内选择众多的课程来源的可能性。同时，MOOCs提供了一种学习者之间、师生之间以及学习者与资源之间的互联互通、互学互助平台，对传统的知识单向传授模式提出了挑战。
不过，当前的网络课程仍然是把传统的灌输式教学模式搬到了互联网上，并没有体现出互联互通的特征，离实现正式学习与非正式学习的融合尚有距离。
此外，项目式学习、微课、翻转课堂、智慧课堂等借助网络技术的新型课堂形式也不断涌现。这些新奇的模式利用互联网技术对传统教学中的目标、内容、教学活动、师生交互、学习环境等方面进行了革新，使其更能适合学习者的个性化和高效学习，取得了不错的反响，是典型的在网络技术支撑下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创新。
西交利物浦大学执行校长席酉民教授提出研究导向型教学来支持学生的学习和成长。研究导向型教学包含研究导向的学和研究导向的教两个部分。
研究导向的学习是针对学生的学习而言的，指学生在有趣的现实问题的驱动下，通过老师的引导自主地搜索相关的资料和文献，通过团队合作和讨论，整合广泛的知识为特定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的一种学习。
这种学习方式认为即使对于人类已经得到解决方案的问题，也不一定要直接把解决方案告诉学生，而是从问题出发，引导学生通过自己的研究来找到答案，这个过程得到的不仅是知识，更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和资料搜索与整合能力等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所倡导的教育目标。
其次，以学生为中心要求教师的教学也要研究导向，这包括教师在课程的设计、实施和考试评价等教学的全过程中采用完全不同于灌输式教学的理念和模式。
例如，在课程设计中要考虑学生的学习需求和课程本身如何提升专业知识以外的学生能力，还要考虑在多大程度上如何引导学生的学习，如何促进学生的团队合作，以及如何帮助学生发展和评价问题的解决方案等。
综上，尽管近年来关于大学的教学改革有很多理论和实践，但仍有很多重要问题需要深入系统的探索。
随着在互联网中成长起来的一代大学生走入课堂，传统以知识灌输为主导的大学课堂失去了对学生的吸引力，如何调动学生的学习动机和主动性成为近些年大学教师最为关注的话题。
当前全世界倡导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更是主张学生要作为学习的主人，老师只是辅助者和资源。尽管这一理念很好，但是在当前学生对于课堂提不起精神的现实面前，到底如何才能引导学生真正主导自己的学习，如何提升学生的主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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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教学如何才能真正帮助学生在这些能力和素养方面实现提升？
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不仅关注学生的专业知识学习，更强调提升学生成长中需要的学习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团队合作能力、资料搜索能力等，要实现这一育人目标，必须改变知识灌输的教学方式，重新定位教师和学生的角色，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进行自主学习，教师则成为学生学习的辅助者和支持者。
同时，还需要给学生提供机会进行团队合作，需要在学习过程中给学生反馈以指导其进一步的学习而不是只在学习结束后进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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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如何整合课堂内外以及线上和线下的正式学习和非正式学习，形成一个友好的融合性智能学习环境，革新学生的学习流程？
以学生为中心，就是学生应处在核心位置，这时不仅老师要变成是一种教育资源，成为学生学习的帮助者，更重要的是学校除了加强对学生课堂的正式学习的支持，更要提供各种丰富多彩的教育资源和平台，支持学生的非正式学习。
在这种情况下，课堂只是学习的一小部分，而且是引导性的，大量的学习发生在课堂之外，学生通过自学、案例、项目、研究、实习、团队合作、甚至是社会的调研等使自己习得知识、训练能力、提升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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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如何打造共同体，应设计什么样的治理结构来支持共同体的建设和发展？
互联网时代大学要构建“以学生为中心”的大学人才培养体系，不仅要改变大学的教学理念和模式，更要改革既有的管理和支持体系，甚至对管理和支持体系的改革是决定是否能建立“以学生为中心”的大学育人体系的关键所在。
美国大学在过去三十年“以学生为中心”的改革运动到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教训，就是大学的管理和支持体系没有能够有效满足教学改革的需求。这对于当前刚刚开始“以学生为中心”改革的中国高校而言是非常有益的提醒。
更重要的，网络化环境和信息技术使社会形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几乎所有的组织都在思考它的新版本，大学概莫能外，否则将会面临哈佛管理教授预言的那样将面临破产。那么大学的新版本是什么？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教授的名言“大学非大楼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道出了那个时代大学的核心资源——大师，一个大学的价值也体现在这些大师身上。
而在互联网的今天，各行各业都进入了共享共生阶段，大师也不例外，由于MOOCs的出现，现在网络上轻易可以学习来全世界最知名的大学教授的课程。这样一来，大学必须重新思考自己不可替代的竞争力。
未来的大学，可能是整合各种资源的平台和学习共同体，大学核心竞争力在于对全世界资源的整理能力和形成一个友好互动的学术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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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设计以支持和服务为导向的网络结构？
互联网在颠覆传统大学价值的同时，也为大学管理架构的革新带来了机会。在互联网时代，所有的组织都在平台化和网络化，目前已经出现平台企业以及政务平台等新架构。大学也需要随着时代的步伐去打造网络化扁平化的平台，以更好地回应日益多元化和个性化的学生学习需求。
当前的大学还是按照部门分割的条块化管理模式，无法对任何学习的需求提供整合性的解决方案，未来大学需要突破这种官僚的层级模式搭建真正符合知识组织和知识工作者的网络组织模式，互联网可为这种网络组织结构的建立提供技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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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高等教育政策能有效支持“互联网+教育”的快速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政策推动是我国高教改革的核心力量之一，因此，研究面向未来中国高等教育如何探索新的教育范式，特别需要考虑如何用好政策这一核心策略。
过去几十年来，我国已经形成一套相对完善的高等教育管理体系，但在高教资源的计划、审批以及过程管理中还是一套以计划为主的行政化体系，尽管国家已经提出“管办评”分离的改革思路，但要支持互联网时代的高等教育改革，还需要政策更大的推动力，特别是鼓励社会资源参与高等教育生态的建设、教育资源的配置、大学自主权等方面，还需要更具实质性的改革思路和规划。
综上，互联网时代的高等教育，在教育生态、大学的价值及人才培养体系、大学的教学、大学管理以及高等教育政策等方面都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而要应对这些变化，教育实践者必须从全局出发，系统考虑变革所涉及的领域，这样才能把握互联网赋予教育的新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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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修改发表于《教育家》杂志2019年6月2期
本文作者 ：张晓军 副教授
▪ 西交利物浦大学领导与教育前沿院常务副院长
▪ 西交利物浦大学执行校长学术助理
近年来主要从事教育领导力及教学改革的培训和研究，主要研究领域包括中国高等教育系统的制度与组织变革、组织领导力（主要在中国环境下的本土领导力研究）、未来大学、社会科学的质性研究方法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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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交利物浦大学执行校长席酉民教授的专论教育管理的著作，席教授深深体会到我国现行教育体制、高教模式、管理架构、大学文化的弊端和潜在风险，试图以理论研究、政策建议、自我探索和管理实践起到一点点促进作用，希望能对教育的前行，特别是在中国新一轮的教育改革中发出一点点能够让人反省的声音，为教育反思、大学重塑时代的中国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摇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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