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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案:一群离职法官反思当年的自己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法治应生 Author 黄应生

来源:法治应生

近日南方周末发表一篇文章《许霆:出狱10年,仍奔波在申诉路上》,披露许霆现在还不服判决,仍在申诉。


主要内容如下:


【2006年4月,打工者许霆发现ATM机故障,趁机提取17.5万元后携款潜逃。2007年11月,广州市中院一审以盗窃金融机构罪判其无期徒刑,后重审改判有期徒刑五年。


出狱10年,37岁的许霆结了婚、有了小孩,但他还是难以摆脱曾因“盗窃罪”入狱的标签。


这些年,他在园林挖过土,在饭店打过工,在商贸公司装卸过货物,工种不停地换。因为有“前科”,许霆总是小心翼翼,避免在工作中提及往事,但总有躲不掉的时候。有一次,他觉得开滴滴很赚钱,跑去申请滴滴大王卡(滴滴司机专用工作手机号),在填写资料时,滴滴取消了他的司机资格。


因此,许霆从来没有放弃过申诉,直到现在他都认为这是个“错案”。


一位资深的银行员工告知他,许霆案属于透支事故,不能算盗窃。这句话点醒了许霆,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除了赚钱养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申诉上。


儿子即将年满7岁,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许霆眼下的烦恼是,怕自己坐牢的经历,影响孩子读书。这也是支撑他不断申诉的精神动力。在此之前,他不会主动把这段经历告诉儿子。假如有一天儿子碰巧知道了,他再和儿子好好聊。


他还是要继续申诉,他说:“也许我这辈子看不见了,但这案子迟早会翻。”】


【简评】


看完这篇报道,真的有点心酸。刑法400多个罪名,要给企业家、给普通人定个罪太容易了,但老百姓被定罪后,对该人及其子女的影响很大,可能导致其全家生活艰难,甚至使他变为反体制反社会的一员。为什么要慎刑慎罚?就是这个道理,就是要尽量让老百姓活得自由自在,活得有尊严感、安全感。但可悲的是,仍有个别基层执法者,喜欢从重从快,喜欢顶格判刑,喜欢给人定罪。即使别人明白告诉他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他也坚决不改正。
屁股决定脑袋。今天几个从法院离职的前任法官们一起聚餐,在座的各级法院的都有,级别最高的是副厅级,大家热议司法现状及前景,普遍感到不容乐观,并检讨自己当法官时的有失偏颇之处。
反思自己的法官生涯,想当年,毕业后就进法院,20多岁就当法官独立办案,少不更事的我,思想偏激、下手狠毒,也稀里糊涂判了很多人有罪甚至是重刑,当时还以为是在建功立业,现在才知道,这是在祸国殃民。制造了这么多社会对立面,真是造孽啊!直到我将近40岁,生活基本无忧后,才有所醒悟,开始慎刑慎罚,并注重保护公民合法财产。
我们几个反思后都认为,法官不能太年轻,法官不能无履历,更不能在既年轻又贫困时就独立办案。如果法官既年轻又贫困,心态会不好,思想会偏激,总想除恶务尽、总想均贫富,自然难以公正司法,罪与非罪不明的不敢判无罪,可轻可重的判重了,可死可不死的都判死刑了,财产刑也越重越好,恨不得把富人的财产全部没收。想想当年既年轻又贫困的我,就是这么做的。不仅法官这样做,检察官警官也这么做。这样做的害处其实是很大的,其中之一就是这些被判刑的人始终不服、申诉不止。
现在申诉信f的人,真是不计其数、前仆后继,甚至连许霆,得到过最高法院特别关照,从无期徒刑减为5年的人,也还不服判决,仍然奔波在申诉路上。
为什么这么多人申诉?除了上面的原因,可能我们的刑法有问题,我们的执法理念有问题,我们的治理能力也有问题。
所有成熟法治国家、所有现代文明国家,一个典型的共同特点都是:不以刑治国,也不以警治国。法官都是阅历丰富、老成持重、独立睿智的。
希望司法改革快点取得成效,希望2035年基本建成法治国家后,我们也能迈入成熟法治国家、现代文明国家之列,真正慎刑慎罚,实现轻刑化,彻底解决申诉信f问题。
在这15年甚至更长的过渡期内,大家还得再忍忍。
2020年9月6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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