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霖 | 拿命来？须谨慎！

中霖 | 作者

明明 | 编辑

辛太学、网络 | 图源

前日，写了《都昌调研报告》一文，发给巧英老师，她很快回复。

回信中有这样的表达：

教育这件事，是天大的事！是要拿命来玩的事！不能偷懒，可以从自己开始。

我读了，略有点担心。

前些天，关于「拿命来」，子鹤班的简明老师也在周记中提到：

针对三年制有的志愿者会拼命干活到不顾惜自己身体的情况，黄老师在讨论课与日志里屡次提醒大家：别太用力。

此前他常说的「拿命来」，最近却几乎不怎么再提了。

现在看到三年制的同学，对人对事，都很认真用心，但对「用力」这件事儿越来越谨慎，对「放松」会更多放在心上。

今天读到子鹤班同学的周记，蔡伟提到：

把很多事轻松地做出来，这个是功夫啊。

黄老师聊起来很轻松，可是看做出来的事都很大，超出常人。

所以还是想黄老师就轻松这个话题深挖一下。

小米同学也问：

到底什么是「游于艺」的生命状态？

最近这三个字在辛庄也很火，老师们在说，同学们也在说。

既然同学们这么认真，在这里，我尝试着回应一下。我们使用的言语和文字，总是有它的局限，所谓言不尽意，何况我说的不一定对，仅供大家参考吧。

首先，“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因此，「知命」是重点，若「不知命」，只是拼命硬干，哪怕理想很崇高，也容易「没命」。

那么，什么叫作「知命」？

知命，就是知天。孔子说：“知我者其天乎。”《论语》的这一章，完整的表达如下：

|《论语·宪问篇》

子曰：“莫我知也夫！”

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

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这句话里面，有「我」与「天」的关系，有「人道」（下学；不尤人）与「天道」（上达；不怨天）的两项映照。

一个人是否「知天命」，这是冷暖自知的事情，外人很难知晓。但如果一个人常常怨天尤人，或自怨自艾，那么他距离「知天命」大概还有一段路程。

我说的「拿命来」，不是煽动大家牺牲、奉献，而是全副精神直面自己的慧命。

如果没有面对自身的这份诚恳，一辈子滑过去了，随着感觉走，自欺欺人，那就可惜了。

孟子讲的「正命」和「非正命」，与此有关：

|《孟子·尽心章句上》

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孟子的气魄大，容易让人感觉有压力，所以，在读孟子的同时，可以读读老子和庄子。

可是常读老子和佛经，又容易变得太潇洒，没有事上的磨炼，以为自己就得道了——这时候可再读读孟子，尤其是堪称千古绝响的这段话：

|《孟子·告子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因此，学习是刻苦好呢？还是轻松对呢？这个大概也无法从外表上去认定。譬如，幼儿园的小朋友，全神贯注在沙坑里游戏，废寝忘食，你说他的状态是刻苦呢，还是轻松呢？

但有一点我们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小朋友玩沙子，只是尽情地玩沙子，既带不来任何经济效益，也带不来什么社会效益。他只是全然地工作。

孔子的「游于艺」，就是这样的生命状态：

|《论语·述而》

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请注意，我们不要误会孔子强调的「为己之学」，只是活在自我的小世界里，恰恰相反，他是以天地为榜样，不断突破自我意识，既自强不息，又厚德载物。

彦亿老师在读了《都昌调研报告》（附于文末）之后，发了两篇文章给我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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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浏览了这两篇文章，感觉这些年轻人有相似的背景，要么有海外留学的经历，懂得许多现代的社会学、人类学理论，要么是自由的艺术工作者，他们呈现出多元的价值观念。

「多元」没有问题，每个生命都是独特的，就像大自然里找不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但是天地的法则，除了「多元」，还有「一体」。

若没有对万物一体，一统于天的确信，那么就会流于多元主义、无政府主义。看似新潮、时尚，但仍然是漂泊的灵魂，非正命也。

未来中国的乡村振兴，不是打造丽江和大理般的另类生活，而是中国人精神家园的重建。兹事体大，须郑重对待。

王镇华老师有一幅对联，百读不厌，总是那么悦心：

千年德道明然在

百年人文又初春

以此联送给巧英老师，以及所有自愿上山下乡的逆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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