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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确和善良中抉择时,选择善良|讲述

吴微 爸爸真棒 2020-02-15


如果是你,会如何对待奥吉这样的孩子?

奥吉是个因为罕见基因疾病导致天生面部畸形、整容27次的孩子,10岁前一直在家上学,10岁才进入一所小型私立预科学校上学……所有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上面这个问题,是美国老师在讲述这个故事时,通常会提的第一个问题。


▲小奥吉刚生下来的时候有一张“如同融化一般的小脸”,长大后做了许多次整容手术,每日上学仍需佩戴助听器。

上周五,改编自全球畅销书的电影《奇迹男孩》在国内影院上映,在2018年开年就号称承包了全年泪点。到了晚上,我收到好几个去看了电影的朋友微信:我哭惨了……强烈建议带孩子一起看。

▼点击观看《奇迹男孩》预告片(视频共2分10秒):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b0531ltd17r&width=500&height=375&auto=0

我的确对这部电影特别关注,我看过原版书。这本在2012年一经出版,便连续135周上榜《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在美国很多学校,它不仅是孩子的必读书,很多时候干脆是教材

《英国电讯报》曾这样评价这本书:

对于任何一个担心孩子弱点(vulnerabilities)的父母来说,《奇迹》将击中他的内心。

▲《奇迹男孩》电影海报及书籍封面。

对于大多数父母来说,很幸运,我们的孩子不是奥吉,但为什么我们还是会对着奥吉流泪?

弱点有时出现在脸上,有时却出现在内在,比如心灵。

我们都经历过奥吉,或多或少——有时候我们自己是部分的奥吉,有时候我们把他人看作奥吉,某个异己的,某个不那么一样的同伴。

当弱点在脸上时,奥吉是一面镜子,照出我们如何选择,照出我们希望成为何种人。

但如果弱点在心里呢?

有时这种经历就会成为成长中一条艰难的荆棘路

01


在讨论《奇迹男孩》到底戳中了我们什么的时候,一个同事分享了一段她小时候经历的“奥吉”故事——

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三线城市,她就读的小学是可以直升初中的。所以初一的时候,她发现班上同学几乎都是小学里就熟悉的伙伴,除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男孩进他们学校也是颇轰动的:

妈妈早逝,父亲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养着两个孩子,他是哥哥。住的地方是那种单间的、自建置物间那样的房子,是父亲跟街坊租的。但他却是以小学毕业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我们班的。

在开学前,她和同学就开始对这个“神秘同学”展开想象,尽管一开始是带着光环的,但她现在回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黔驴技穷”故事里老虎对驴子的试探。

这种比喻当然并不令人愉快,但事情的发展可能更让人不愉快。

光环是一点点消失的。孩子们眼中的“陌生学霸”,课堂回答问题似乎总不在点子上,考试成绩也一路走低。真正的友谊还没有建立起来,大家却开始嫌恶他的卫生习惯——在他座位附近,总是有很多鼻涕和痰。这件事被老师很多次点名批评,但他除了嘻嘻笑之外,并没有什么改善。

到最后,他的座位慢慢排到了班上的最后,一个人缩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当同学开始每周换组时,他的位子却是千年不动的。

在初中,男孩子和女孩子还是有泾渭分明的圈子,即使大家都是熟识的。女孩子们本来就没想过要跟他做朋友,但男孩子们却开始从疏远慢慢变成排挤。

女同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经历了某种漫不经心的过程,这个男孩开始变成班上所有人的排挤对象。老师也不喜欢他。他成了班上被忽略的沉默者。而当他试图和同学交往,比如自习课借个书,放学一起走,不是被拒绝,就是被公开嘲讽。

没人知道这个男孩的内心真正经历过什么,只是肉眼可见地,他变得更加不正常起来。从原先的沉默寡言,到间歇性喃喃自语,再到有次上课中间站起来大声说:我是太阳神的儿子!

最后这个戏剧化事件的结局是,学校通知他爸爸将他领回家。女同事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一个暴躁的、苍老的中年人,拎着他的儿子一路打骂离开。

后来,听说这个男孩进了精神病院。

女同事说,当时不觉得,但这件事随着她的成长,竟成了她心中一道深深的、隐秘的疮疤——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他更好一点。

女同事说:

我是那个‘沉默的大多数’。”

02

同伴压力(peer pressure)这个青春期问题,在美国其实是个被广泛关注的问题,但在中国,还鲜少被意识到。

在孩子的圈子里,他们很容易结成一种文化,并且排挤那些没有进入文化圈的人,或者“绑架”那些对文化产生质疑的人。这就是同伴压力。

这是霸凌吗?它看起来不像霸凌那么严重。在老师和家长眼里,这似乎是一种可以接受的成长的烦恼,比如发生在女孩中的攀比,发生在男孩中的兄弟会似的小团体。

如果你想拒绝,那么自然就会受到另类对待。

同伴压力会让孩子盲从,或者在困惑中探索自我。所以有时候当问题来了,成年人有时会觉得这是一个成长的必经之路,但有时,缺乏引导的同伴压力却会成为一些孩子的“艰难历程”。

▲姐姐维拉虽然不像弟弟那样遇到诸多挑战,但仍然需要面对“同伴压力”。

在《奇迹》的原版书里,动人的部分很多都是关于这种因为同伴压力而来的迷惘和困惑。

在奥吉上学的第一天,奥吉的姐姐维拉迎来了她高中的第一天。跟我的女同事的故事很像,在美国一个小镇上,维拉的新同学中也有熟人——米兰达是维拉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但在开学前夕,却变得不像小时候那样和维拉无话不谈了。

在开学第一天,维拉发现自己的好朋友染了亮粉色头发,剪了“超萌波波头”,穿着抹胸,进入学校社交中心的那个小圈子,而维拉,只好在困惑中与朋友渐行渐远,所幸是她很快找到了跟她相同的朋友:爱读书、知识渊博、谈吐有趣的埃莉诺。

但米兰达仍是维拉的“挫折”,这种挫折可能会伴随她的整个青春期,甚至更久。

▲奥吉和杰克最终成了好朋友。

发生在奥吉周围的同伴压力则更残酷。当学校最有“势力”的孩子称他为“怪胎”,并形成一种禁忌,“凡事触摸过奥吉的人都会染上’瘟疫’”,作为朋友,杰克度过了他的艰难时刻,直至在万圣节说出奥吉的坏话,被奥吉听到,伤害达到了一个顶峰。

当杰克省悟到自己对奥吉的伤害时,他也瞬间被一种强烈的挫折感击中,“感觉自己快吐了”。

然而杰克自己又是另外一个“奥吉”,在他们就读的这个私立学校,杰克家算是勉力维持学费的那一类境况。他和爸爸在家附近山边捡到一副雪橇,用强力胶和白漆让雪橇焕然一新,还刷上“闪电”的标记。

他刚想跟同学分享,就听见他的另外两个“朋友”在夸耀一副800美元的新雪橇,并且说,他在某处扔了一副垃圾雪橇,竟然一转眼就被人捡走了!

杰克“只想快点离开他们。我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就是那个顺手牵羊的’流浪汉’。”

▲每个人都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变成奥吉。

在一个2012年的采访中,作者Palacio曾对记者说:

我的儿子刚刚上完5年级(美国的初一),我非常了解中学里,孩子如何对待彼此。

孩子开始探索他们的个性,试图弄清楚他们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决定和谁一起玩。他们的自我意识开始发展,但很多时候,是以错的方式在发展。

只有家长能体会这个过程有多可怕。在十几岁的年纪,遭遇和朋友决裂还不是最严重的事,最难的部分,是你还要表明立场,向同伴宣布这种决裂,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件善举,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在国外媒体上,《奇迹》这本书还有另外一个“标签”——它会让成年男子哭(weep)。为什么是成年男子?除了意味着奥吉的故事可能感动最强硬的人群外,可能也是出于一种现实意义:

美国学校的体育竞争文化非常强,因此,可能多数男性在中学时,都经历过那种“同伴压力”的时刻。

奥吉的故事,从来不是一个独特的、远离生活的故事。

▲许多人看完电影后会羡慕美国家庭和社会对特殊儿童的尊重,但现实中也未必真的能这么美好。

03


最后,奥吉最终等到了他甜蜜的“被接纳”,这是书名叫做“奇迹”的原因,是一个理想的结局,但还原到真实的空间,我们将得到什么?


我们向往那种“教科书式的”亲子关系,那种奥吉父母在任何时候都做到的那种无条件的爱,为孩子能在挫折中也不轻易自我怀疑、自我贬低。但即使美国读者,也会评论说,这太难做到——Auggie’s parents are almost too perfect to be believed…


实际上同样的,《奇迹男孩》中对学校的处理,实际上也有点理想主义。


如果奥吉在我们孩子的班上,如果他还没有奥吉那样聪明、有趣,时刻能发表幽默的洞见,你会引导孩子接纳这样一个小孩吗?

我们永远无法回避我们的情绪,比如像书中一个小男孩所说:我看到奥吉时,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不尖叫着跑开。

我们需要反思的是,即使没办法控制自己在看到奥吉的脸时,一瞬间在心里尖叫的反应,但正如《奇迹》中老师教给孩子们的信念一样:

当我们需要在正确和善良中做选择的时候,选择善良。

这不是一句仅仅要教给小孩子的话,而是要给所有人的一句指南。

就在去年,我听到一桩真实的事情,在国内一所高大上的国际学校里,有个班级接收了一名自闭症小孩,然后学校承受的压力是:家长写了联名信,建议学校不接纳这个孩子。不用对号入座,应该很多学校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从同伴压力中找回自己的善良,不仅是对奥吉,也是对自己;

这不仅是给孩子的故事,也是给成年人的寓言。

最后,我们还想问这个问题——

如果是你,会如何对待奥吉这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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