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解放的最终敌人,就是女人自己
[奥地利] 奥托·魏宁格 Otto Weininger
(1880.4.3~1903.10.4)
魏宁格是一位天才哲学家。自少年时代起,他就在自然科学、数学和人文科学方面显示出天才特质,其语言天分尤其突出。1902年以论文《性与性格:生物学及心理学考察》的第一部分获得了哲学博士学位。1903年,《性与性格》正式出版。同年,作者举枪自杀。
《性与性格》从生物、心理、伦理、哲学等多角度,旁征博引,破除既定规范,对性别与性格问题进行了反传统探讨,进而谈及犹太主义和女性解放问题。
《性与性格》持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思想者,如斯特林堡、维特根斯坦、卡夫卡、劳伦斯、乔伊斯、拉康、齐泽克等。其中,有关女性主义的讨论直接刺激了波伏娃写作《第二性》,而有关天才和性格的论断,更是影响了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一生。
这部著作问世百年以来,其思想内涵依然发人深省,引领人们重新审视自身性格与性别的关系。
今天与大家分享雅众文化即将出版的魏宁格著作《性与性格》书摘。
我所说的“一个女人的解放”,既不是指她主宰了家庭生活,也不是指她征服了丈夫。我绝不是指她有勇气在晚上自由地外出活动,或者单独一人在公共场所露面,或者无视某些社交规则(例如禁止单身女人在家中接待男人的造访,禁止她们参与或聆听有关性问题的讨论)。我所讨论的女性解放,不包括女人对经济独立的渴望,也不包括女人在技术学校、综合大学、音乐学院以及师范学院中得到的恰当教育。可能还有其他许多类似的运动与“解放”这个词有关,而我也不打算在本书中讨论它们。我要讨论的女性解放,指的不是女人与男人表面上的平等,而是女性问题中那种真正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深植于女人心中的那种获得男人特性的渴望,即渴望获得男人那种在精神和道德上的自由,渴望获得男人那种实实在在的影响力和创造力。我认为,真正的女性素质当中既不包含对这种意义上的解放的渴望,也不包含争取这种解放的能力。一切正在努力奋斗以获得这种解放的女人,一切真正具有巨大精神能力的著名女子,有经验者第一眼便能从她们身上发现某些属于男性的解剖特征,发现某些与男人非常相似的身体特征。
抽象的男性是上帝的形象,即绝对的“有”;女性以及男性身上的女性素质,则是“无”的象征。这就是女人在宇宙中的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男性和女性互为补充,互为条件。女人在宇宙中的意义和功能就是作为男人的对立面,而正像雄性人类高于雄性动物一样,雌性人类也高于雌性动物。人类当中不存在有限的存在与有限的否定之间(像在动物王国中那样)的斗争;人类当中互相对立的是无限的存在与无限的否定。因此,男性和女性共同构成了人类。
女人的意义就是作为无意义。她代表着否定,即与神性相对立的一极,即人性的另一种可能性。因此,当一个男人变成女性的时候,“无”的特征便显得格外可鄙,连这样的人自己都会把自己视为罪大恶极者。这也可以解释男人那种最深的恐惧,即对女人的恐惧,它是对无意识的恐惧,是对那个诱惑他的毁灭深渊的恐惧。
宇宙的基础和目的就是善,整个世界都在道德法则中存在,连动物(它们仅仅是些现象)也被我们赋予了道德价值;例如,我们认为大象的地位高于蛇,尽管当一只动物杀死另一只动物的时候,我们其实并不认为前者应当负什么责任。然而,当女人犯了杀人罪的时候,我们却认为她应当对此负责。仅仅这一点就证明了女人的位置高于动物。如果女性气质果真是不道德的,那么,女人就必定不再会表现出女性气质,而要尽量表现出男性气质了。
我必须提醒人们注意防止一种危险:女人仅仅力图从表面上让自己像个男人。这是因为,这种做法只能使女人更深地陷入女性气质当中。女性解放的种种努力,其结果很可能并不是使女人获得真正的自由,并不是使女人实现自己的自由意志,却仅仅是扩大了女人的妄念。
在我看来,如果我们敢于面对事实,那么,女人便只有两条出路:要么装作接受男人的观念,认为自己相信那些实际上与女性完整的、不变的天性相悖的观念,并且对不道德心怀恐惧(仿佛她们自己是道德化身),对性心怀恐惧(仿佛她们自己渴望柏拉图式的爱情);要么公开承认她们把身心全都贯注在了丈夫和子女身上,却完全意识不到这种坦白意味着无耻和自我毁灭。
女人最容易产生的倾向是无意识的虚伪,或者是玩世不恭地认同自己的种种天性本能。但是,女人的目标却不应当是赞成或否定自己的女性气质,而应当是放弃和克服。例如,如果女人真心希望男人贞洁,那就意味着她已经真正地克服了自己身上的女人气,意味着她已经不再把交配视为头等大事,她的目标已经不再是进一步促成交配了。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绝不应当认为女人的这种希望是真心实意的,即使她们到处宣扬这种心愿,也是如此。这是因为,渴望男人贞洁的女人(除了表现出了她的歇斯底里倾向之外)是十分愚蠢的,她根本认识不到这种心愿的真实意义,根本不明白她这是在以这种方式否定自己,使自己完全丧失了价值,完全丧失了存在。
毫无疑问,女人很少议论女性的问题,面对的这个话题,女人从来都是保持沉默,并且会一直沉默下去——这反映了性别对女人的束缚。
女人问题既像性本身一样古老,又像人类一样年轻。它的答案是什么?男人必须使自己摆脱性的束缚,因为如此(唯有如此)才能摆脱女人的束缚。与女人的看法相反,女人获救的希望并不系于男人的不纯洁,而是系于男人的纯洁。必须摧毁作为女人的女人,但是,新型的、恢复了青春的女人,作为真正的人的女人,却只能从作为女人的女人的灰烬中诞生。
——选自《性与性格》 / 肖聿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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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 奥托·魏宁格 著 / 肖聿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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