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背景2018年8月,Jingyao当时21岁,来到明尼苏达大学卡尔森管理学院上学第六天,作为国际高管访问项目的志愿者被邀请参与京东组织的酒局。2.餐厅:指定座位和“劝酒”关于酒桌上发生的事情,据Jingyao律师表示,监控录像上可以看到Jingyao本来是坐在桌子角落,三个参加宴会的男性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定Jingyao坐在刘强东的旁边。席间坐在Jingyao旁边的男性不断给她倒酒。之后在刘强东助理的信用卡上发现了32瓶酒的消费记录。餐厅一位女服务员在证言中表示,她发现Jingyao醉得很严重,主动提出给Jingyao拿了一杯茶。同桌有男性问Jingyao有没有男朋友,Jingyao还没有回答,刘强东就在Jingyao的耳边说“你不要让我丢脸”。那时他们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且刘强东的证词显示,那天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Jingyao叫什么名字。在餐厅里,Jingyao把刘强东的女助理Alice单独叫到卫生间,告诉她自己已经喝醉了,想要回家。刘强东和Alice带着醉酒的Jingyao上了京东租的一辆豪华轿车。3.豪华轿车:肢体性骚扰、带往私人别墅刘强东在书面证词里亲笔承认,他上了豪华轿车后“忽然感到了性冲动”,于是他对Jingyao实施了肢体上的触碰,而Jingyao没有以任何方式表示过同意。刘强东本人也认可,只有一个肯定的性同意才算是性同意。Jingyao在视频证词里说,她不断反抗和拒绝,不断说“不”,并提醒刘强东他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不会同意他这么做。Jingyao解释,她这样说是因为觉得刘强东喝醉了,只要他冷静下来,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不愿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惹怒刘强东,她在车内没有大声呼救,而是不断地口头劝说,以及用围巾遮挡自己。关于这一部分,豪华轿车司机作为Jingyao的证人提供了视频证词。司机是美国人,不懂中文,而Jingyao和刘强东的沟通大部分都是用中文进行的。司机说开车的时候听到大部分时间是女生(Jingyao)在说话,他通过后视镜看到Jingyao躲在车后座的角落。Jingyao本人的证词是,那段时间她一直在说服刘强东,不要再对她动手动脚。豪华轿车先从酒店开去了一间私人别墅,Jingyao不想进入别墅,一直奋力抵抗。司机在证词中描述:“他(刘强东)一把抓住她(he grabbing her),然后把她(Jingyao)推进车里。”之后在Jingyao的哀求下,豪华轿车转为开往她自己住的公寓。到达公寓后,当刘强东跨出车门的那一刻,他对助理Alice和司机说:“We will be back soon.(我们马上就会回来。)”Jingyao听到这句话,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了刘强东,不再对自己性骚扰,以为刘强东就是把她送到门口而已。因此她在公寓的监控录像中看起来是相对放松的状态。4.Jingyao公寓:助理全程守候;权势诱导和性侵Alice跟着刘强东和Jingyao进了公寓里面,刘强东对Alice说“你在外面等我”。于是Alice凌晨在Jingyao的公寓外等了六个小时,全程都有监控视频。视频中她似乎在哭。而当2022年Jingyao的律师对Alice进行书面质证的时候,Alice本人住在刘强东在伦敦的家里。在公寓里,刘强东开始袭击Jingyao,并且提出要跟她发生性关系,说“你可以成为邓文迪一样的女人”,“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你可以成为我的助理”。Jingyao回答:“我如果想要在京东得到一份工作,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得到。”并且质问刘强东:“你是会跟你自己的助理发生关系的人?如果你要给我一份工作,你为什么跟我发生关系?”但根据Jingyao的指控,刘强东在这之后继续实施了强奸。6.报警后事情发生之后,Jingyao立刻告诉了一位朋友。她当时不想报警,因为不想让她的名字出现在各个地方。但是她的朋友还是帮她报警,所以警察上门的时候Jingyao非常吃惊。执法记录仪拍摄的完整视频是警察敲开Jingyao的门,问她是否被强奸。Jingyao的回答是,“是的,但并不是那样。(Yes,he does. But it wasn't like that. )”警察追问,Jingyao就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我不想惹麻烦。我家人在国内,我也想回国。”之后才是网传Jingyao对警察说“自愿发生性关系”的视频,实际上是她当时拒绝报警。而在未公开发布的视频后半段,从Jingyao的表达可以看出,她的语句和思路已经处于不太连贯的状态。6月24日庭审现场速写 (作者:明州参庭的路人艺术家Youyang )
这是可以预料的。一方面是刘强东和京东有强大的公关部门,有足够的钱和权势去影响媒体报道,另一方面,这样的信息为什么能被广泛传播,其实还是因为它迎合了人们对权力关系性侵作出的谴责受害者的叙述方式,即指责女性是为了钱“仙人跳”。2019年京东一方曾公开刘强东律师和Jingyao的通话录音,说Jingyao在电话里“要钱”,这段音频在网络上被流传开来,其实也是计划好的。刘强东的律师打给Jingyao的时候,Jingyao还没有律师,就在他带有诱导性的提问之下说出了“钱(money)”这个字,但她其实想说的是“赔偿(compensation)”。而且她当时说的很清楚,是“我要钱和道歉(I want money and apology)”。但道歉这个要求就被忽略了。网传监控视频里“挽着手”的那个场景,Jingyao之前的采访中有提到:刘强东看到Jingyao醉酒,说了两次让她挽住自己。在监控录像上呈现出来的就是所谓的她“主动挽手”。以及Jingyao从餐馆出来后,刘强东对她做了一个手势(招手),对她说“我们走”,Jingyao以为刘强东要把她送回去,所以才快速跟上。监控录像就只能拍到她仿佛是“主动”跟去了刘强东的身边。在我们的舆论环境中,受害者受到的质疑是无限的。我们为什么不去问刘强东,或者问组酒局的人:为什么十几个中年男人的饭局要邀请一个20岁出头的女性?为什么刘强东一开始把Jingyao带到他的别墅?刘强东是一个已婚的男人,那他为什么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行?人们自动为有权势的人、为男性寻找理由,去解释他们的行为是合理的。但作为女性,除非你像一台理性机器一样思考,否则你行为上的“不合理”就会被放大。现在很多国家的法律在处理性侵案件时会将“理性人”假设(注:普通法系中理性且公正的虚构人概念,用来作为基准衡量一个人的作为)调整为“理性女人”假设,去理解当女性处在某个文化、某个社会背景下,面对一个对她来说很强势的人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才是所谓对“普通人”的标准。这次庭审中播放了Jingyao接受质询的录像,调查官的提问包括一些非常细节的问题,比如:“他在车上有摸你吗?”“他在房间里有摸你吗?”“他摸你哪里了?他有没有碰到你的下体?”这个过程是非常非常煎熬的,在场的很多的志愿者,包括我自己,看了之后都浑身发抖,无法想象一个女生要如何独自面对这整个漫长的诉讼过程,并且要不断地重复对细节的回忆。大家可以思考,为什么刘强东要向法院申请不公开庭审,并且这个要求被法院驳回了。性侵案与其他案件不同的地方是,需要受害者提供更多的证词,因为性侵案出于避免误判的考量,是疑罪从无。所以通常来说公开庭审对被指控的一方其实是更有利的。从现在到九月份可能是一场持续的“舆论战”,之后京东方或许还会选择性地放出更多的视频,希望今天的分享可以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