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要带科幻片去主竞赛的克莱尔·德尼,先拍了部《心灵暖阳》为双周开幕
第7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
5.17〜28,2017
采访 | Jean-Sébastien Chauvin
翻译 | 香山(巴黎)
编辑 | bastard
* 本文原载于《电影手册》2017年5月刊第733期
Un soleil, en attendant entretien
克莱尔·德尼 Claire Denis
时隔四年,《混蛋》一片导演克莱尔·德尼携新片《心灵暖阳》开幕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鉴于德尼先前似乎正和罗伯特·帕丁森合作一部科幻电影,《心灵暖阳》的出现实在让人意外。前者制作过程的缓慢促成了该片的创作,在我们获悉消息时,前者的混音工序刚刚结束。
Jean-Sébastien Chauvin(以下简称J-SC):《心灵暖阳》的剧本创作和拍摄都很快啊……
克莱尔·德尼(以下简称CD):是。那时我的科幻电影进程滞后,在弗雷斯诺(Fresnoy)完成项目后,出于学院传统,我得留点纪念品。同一时间,我受Chiristine Angot之邀去了阿维农。某晚,我作为嘉宾参与她新小说(《小东西》,Les Petits)的读书会,她摘出了几段对话。这些对话发生在一对渐行渐远的情侣间,女人是白人,男人是黑人。肤色的差异是小说中的重要元素。刚开始,种族差异带来了异国情调,随后这情调贬值了。读书会挺奇特的:天色还亮,两名演员的麦克风挡在面前,让人觉得并非置身戏剧而多少停留在现实生活。同时,车来车往,鸟鸣鸟啭。在五十五分钟的朗读会后,我向Christine Angot表达我对该活动和该小说的喜爱,以及和这两名演员一起把它拍成电影的意愿。在弗兰兹·法农《黑皮肤,白面具》的影响下,这会是一次很好的实践。黑皮肤这一元素是怎么改变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的?我将这次读书会拍摄下来,做成了40分钟的短片并留在了弗雷斯诺。Christine和她的文字让我了解到自己想拍什么,这些文字也磨利了我对事物的感知。
导演双周开幕式上的德尼和比诺什
J-SC: 意思是?
CD:我的意思是,这些文字使我有了拍摄一部男女关系的电影的条件。我想继续我在弗雷斯诺开始的电影。Olivier Delbosc(一位制片人)问了我有没有什么项目,然后我们开始和Christine合作完善这个构思:一个不寻求恋爱关系而是寻找真爱的女人。我们迅速写完了剧本,然后想让朱丽叶 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参演,她也十分喜欢这个项目。我们在投资上有一些进展,但迅速地,事情变得不那么容易。预算十分紧张,拍摄时间也只有五周。但朱丽叶接受了这个条件。和她一起工作的人们不单纯是喜剧演员,他们有的是喜剧演员兼导演,喜剧演员兼音乐人,导演兼音乐人:Xavier Beauvois, Philippe Katerine, Bruno Podalydès, Gérard Depardieu, Alex Decas…还有哲学家Charles Pépin,和Laurent Grévil,如今他在La Rochelle地区当水手。我希望朱丽叶置身于这样的环境:身边的人不仅仅是演员,而是她的生活中能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她不再是一群喜剧演员的中心;他们的关系也不仅仅是演员和著名女演员的关系。在七八个合作的男演员中,杰拉尔·德帕迪约(Gérard Depardieu)最终带给她快乐,带她走向标题中的心灵暖阳。也许他的在场就是这种内在阳光。
心灵暖阳 Un beau soleil intérieur (2017)
J-SC: 那部科幻片进度如何?
CD:这是部科幻片,不过是我以我的方式做的科幻片,特别软科幻(笑)。在弗雷斯诺德项目和Christine的合作让我在某种意义上回归了生活。不是说他们让我有了拍电影的冲动(毕竟这种冲动从未消失),而是先前我确实被惰性俘虏了。工作时还行,但一旦无所事事,只有等待,这种等待就是一种焦虑的等待,因为还涉及到钱。我们花费巨大。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已经不会拍电影了。
J-SC: 但这个计划没有流产吧?
CD:没有,我准备了几周。这是个要在德国的工作室拍的英语片。制作人团队很多元:一个英国人,一位法国人,一位德国人,一位波兰人……这么多脑袋放在一起运作是很难的。总之,当拍摄《心灵暖阳》的机会出现时是去年八月,在冬天事物都不会再有什么大变动。于是我就决定动身,当然也归功于Olivier Delbosc和朱丽叶·比诺什的殷切期待。Josiane Balasko只有一天的戏份,他也有极大热忱。在寒冷的天气里拍摄五周是艰难的,我曾在这样的条件下完成了《军中禁恋》(Beau travail),不过是在吉布提。这让人劲头十足,可能是因为我是个焦虑不安的循环精神病患者吧。但这种措不及防确实帮助了我。
军中禁恋 Beau travail (1999)
J-SC: 您说软科幻,这立刻让人想到阿贝尔·费拉拉的《新玫瑰旅馆》。
CD:我很喜欢这个电影,不过我的电影和它主旨不同。故事发生在宇宙中而非地球上。这是我想了十五年的电影。我曾经想让文森·加洛(Vincent Gallo)来演主角,但我的制作人总是有点怕他。某天罗伯特·帕丁森联系了负责英语选角的人,我对他挺感兴趣,但也觉得他太年轻了。每次我去伦敦与演员见面都能遇到他。可见他和我合作的想法从未削弱。总之,他现在没那么年轻了,万事俱备。
J-SC: 他是那种演戏时让人觉得很机灵的演员。
CD:是呀。他也很幽默。我有时候觉得很奇怪:这个年轻人如此想要和我拍片,同时他又为所欲为。有时候我挺为难,但他从未衰竭的期望和我们之间的相互认识推动他的表演成为了艺术。十五年前,文森·加洛想和我合作拍电影,就是这个电影。他认为我们能够独立完成这个片子,无需担心其他任何事情。
J-SC: 他最近的那部电影《写在水中的承诺》到现在都没上映啊……
CD:我看了,我还被任命把它带给福茂(Thierry Frémaux)看。文森让我在整个技术审查的过程中都待在办公室里。我就是这个电影的守护神。这是一部非常好的影片,但没被戛纳选上,因此文森可受伤了。
J-SC: 您的《混蛋》也曾在戛纳遇到一些困难,关于这个您在691期的手册中和我们谈到过。
混蛋 Les Salauds 入围2013年第66届戛纳一种关注单元
CD:我不习惯这种敌意。文森·林顿也不习惯,他习惯接收热情。不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能理解那些影评家们对形式的批评,但那是某种禁忌触发的敌意,是电影内部令人恶心的东西。我带着那部电影四处奔走,美国,拉美地区,但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敌意。退一步想,可能是这个故事的叙述和这种非常俭省地之处家族密辛的方式和传统不合。无论如何,对于这样的家庭故事,我们无法一览无余。我曾在《难以入眠》(Je n’ai pas sommeil)中使用过类似的方式,也因此遭到了反对。人们唾弃我,因为片中杀死老妇人的凶手没有被审判。
J-SC: 《内心暖阳》标志着您回归戛纳。这是一个情侣之间的故事,就像《周五夜晚》(Vendredi soir)一样。这两部电影有亲缘关系吗?
CD:某种程度上有。看过Emmanuèle Bernheim的剧本后,我确定我想要Valérie Lemercier参演,就像我现在看了Christine Angot的剧本想要比诺什参演一样。但这次,我遇到了一个更有野心的演员,所以偶尔我会觉得我在折磨Valérie。文字约束着图像,它的一个特点是它是滞后的。在这个于记忆中来回穿梭的过程里,事物被描述。在《军中禁恋》里,我用了一句台词:当指挥官问年轻的水兵他从哪儿来时,他回答说他是被他们发现的。指挥官说:伟大发现(Belle trouvaille)!武装队长听到这句话时,因为嫉妒五内俱焚。就在这两个词里,他觉得指挥官马上要把自己抛弃了。
军中禁恋 Beau travail (1999)
J-SC: 伟大发现(Belle trouvaille),干得好(Beau travail):简直是炼金术啊,这个文字转化成影像的过程……
CD:并不是啦,比那个粗劣点。我要能点石成金我就高兴啦,可是我只能点石成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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