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投案自首前，没有谁因为被啐口唾沫就羞愧自杀

文丨将爷

秋意正浓，凛冬也就不远了。

庚子年，有很多人和事，变乱发生时，真是毫无预兆，就像是一夜之间，大雪封门。

我下午看到一篇文章，叫《政法委书记投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征兆》，是讲前两天一位省部级领导的突然投案。

昨日还是体面辉煌，今朝就是崩塌成渣，而且还是自己主动撕去伪装外衣，露出腐败的内脏。

这篇文章说：

就在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景象里。政法领域的“延安整风”又会怎样呢？王立科的投案可能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征兆。

那么，这里征兆又是指向什么呢？

另外一篇热传的文章标题，应该就是答案——《预告：未来七天，将会出现投案自首潮，请不要奇怪》

为什么政法系统那么多官员涌进投案潮？

背景是：从今年7月开始，政法系统在一些地方搞教育整顿试点，到10月7日，仅试点地区有1546人主动交待问题或投案自首了。

而全国，这股投案潮，正在风起云涌。

去年，我曾帮一个机构做过一项“心理罪”的分析，针对的就是主动投案的公权力。

分析这个群体的心理后，我有一种遗憾，就是主动投案的那么多，可真心忏悔的却没几个。

不得不说，中国人确实是缺少忏悔意识的。

比如，在那些成千上万做过坏事的恶权，到现在为止，还没看见谁因为被啐口唾沫，就羞愧自杀的。

法捷耶夫就是这样死的。

1956年5月13日，法捷耶夫开枪自杀了。

在自杀前一天，有一件事彻底摧毁了他活着的信心。

那天，他透过窗户，看到有个人在他家院墙外站着，眼睛盯着他家窗子，双手插在裤兜里。

法捷耶夫走过去，那人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紧盯着他。

对这个穿着寒酸，形如枯槁的人，法捷耶夫当然认得，于是，他上去想打招呼。

结果，那人对他啐了口唾沫，转身就拖着沉重步伐走开了。

那一口唾沫，看似污浊，清晰照出他在别人心中的位置，也压垮了法捷耶夫内心最后的那根稻草。

那么，法捷耶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从小就搞革命，根正苗红的。不仅武装斗争牛逼，更狠的是把文学也搞出很高境界。

他那本《青年近卫军》影响太大了，他后来也坐上苏联作协的头把交椅上——作协总书记兼主席。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斯大林是个狠人，当年搞的肃反，害死了很多人。作家群体，更是被祸害惨了。

当时，苏联作协太恶心了，我极喜欢的诗人茨维塔耶娃，想让作协帮她找个洗碗工的活，然而，就是没人理。这个白银时代的伟大诗人，竟然穷困潦倒而死。

很多人都骂法捷耶夫是走狗、帮凶。曾经自以为正直的法捷耶夫，后来也在走向忏悔。

那道死死盯着他的目光，足以刺穿他的生命。

那口啐向他的唾沫，足以淹没他最后的生命尊严。

这两天，看到一篇文章，标题叫《致敬那些不肯被汹涌潮流裹挟的人》。

其中第一个故事，讲得的就是“拒行纳粹礼”的奥古斯特·兰德梅赛。

很多年前，这个孤独的反抗者，就成为我心海中人格屹立不倒者。

1936年6月13日，德国海军训练船霍斯特·威塞尔号正在举行下水仪式。当希特勒出现时，人群沸腾，个个如同吃了兴奋剂，狂热到极其荒唐。

高潮就是所有人都向希特勒行了一个标准的纳粹礼，只有兰德梅赛例外。

他不仅没有行礼，而且还环抱双臂，露出轻蔑与不屑。

这种肢体语言的呐喊，我的个人感觉就是：老子才不能像你们这群贱逼一样，去跪舔这个疯狂的傻逼呢！

代价当然也是巨大的。自己做了大牢，家庭也被拆散，孩子也被送进了集中营。

最后，他还被征入由前罪犯与“不受欢迎”的人组成的炮灰部队，在1944年10月17日，阵亡于克罗地亚。

上帝没有再给他6个月生命，让他看到德国投降那一天。

但是，他却永远的活在人类良心史上，让全世界永远对他抱以注目礼。

这样不肯被汹涌潮流裹挟的人，当然就是人格伟岸的标杆。

成为这样拒绝脑残和反智的人，忏悔其实就是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我也曾被一个山东老人的道歉忏悔所打动。这个老人叫刘伯勤。

多年以前，他曾在刊物上公开发表这样道歉函：

垂老之年沉痛反思，虽有‘文革’大环境裹挟之因，个人作恶之责，亦不可泯，”让很多人为之嗟叹。

类似这样的忏悔，还有河北邯郸退休宣传干部宋继超、湖南的温庆福、福建的雷英郎等人。

宋继超这样吁呼：

伤害过人的朋友，让我们道歉、忏悔吧，不只是为了自己心安，还为了能直面子孙、直面历史。

忏，为人原谅；悔，是自陈其罪。

这些年，我曾读过很多忏悔者的文字，比如卢梭、陀思妥耶夫斯基、梭罗，还有中国的巴金。

没有忏悔，又哪来何解？

这两天，我还看到一篇叫《上海女教授要求国家卫健委公开疫情10大信息》的热文，其中第9条是：

申请获得王广发荣获疫情防控先进个人荣誉称号的依据。

我看完后，不禁哈哈大笑，竟然也还有人像我一样对王广发获奖耿耿于怀。

其实，之前我已经写过，王广发让我最大的意难平，就在于纠缠文字游戏，死不悔改。这样，谁又会与他和解？

这几月，我不愿意碰触有关庚子疫情的文字，但在内心，我始终认为，有些人是需要忏悔的。比如王广发、蔡莉等！

请以一句道歉，一声忏悔，换来一语嗟叹，一次宽容。

忏悔是一种庄严的开始，是走向和解的第一步。

对于作恶者来说，没有忏悔，也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救赎。

而真正的忏悔早已超脱恐惧，对世道人心有了深刻的领悟。

回到本文开头，那些成千上万的主动投案者，他们曾经自然也是作过太多恶。

问题是，有一种投案并不代表真心忏悔，甚至只是为了逃罪减责的投机。

2020，拒绝反智，倡导悲悯，追求自由，独立人格。

我们这个社会，需要更多人不为名利所诱惑，不为权势所屈服，亦不为潮流所裹挟！

那么，面对自首的官员如潮，我们何时能够等到有一位做多坏事的恶权，能因为老百姓啐上的一口唾沫，就羞愧到自杀呢？

这些年，我真的是等到花儿已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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