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暴力，法律并非对你束手无策！ | 关注
球场暴力，这是每一位热爱足球运动的球迷所不喜欢看到的词语，但是这个令人反感的行径却时常会出现在大众的眼前。上周更是在足协杯赛场上发生科令人震惊的球场暴力事件。
就让我们以这个事件为基点，来窥探一下球场暴力这个混乱不减的角落。球场暴力缘何而起，如何界定，作何处理，这些都值得我们在阅读本文的时候深深思考。
文章转载自懂球帝 文：心如晴空
上周末，我们还在为英陆赛场上西汉姆联的球迷打砸曼联队大巴的行为所不齿，却不曾想到在国内足协杯赛场上发生了更加令人震惊的球场暴力事件，这起发生于武汉宏兴队主场的群体殴打客队事件，真的已经无需再详述其过程。
这一无比丑陋的行为不仅严重损害了正在复苏的中国足球形象，更是极大挑战了所有善良的中国球迷所能承受的底线。在弥漫着不满、愤怒的情绪中，对武汉宏兴队员、教练和部分球迷等球场施暴者进行严惩已然成为了广大球迷的共同期许。在这其中，更是有诸多媒体、球迷发出了渴望司法介入的呐喊。
▼在足协杯赛场上，武汉宏兴队球员于赛后殴打江苏苏宁队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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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长期以来，由于国内体育行规的排斥和传统观念的限制，在体育领域存在着一个根深蒂固的特点，那便是由体育运动所产生的纠纷由体育界内部解决，而司法部门却很少介入。有观点指出，在竞技体育领域，当暴力行为发生在运动员(或裁判员、教练员等实际参与者)之间时，其通常的处理惯例是按照体育行业的规定进行诸如禁赛、罚款等处罚。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这似乎构成了一种体育领域的豁免权。
那么，对于此次发生于武汉的球场暴力事件，司法机关是否能够介入？或者说，法律对此是否就束手无策了呢？对此，小编近日先后走访了多位法学教授、公安部门法制工作者等相关专家，试图在还原该事件基本性质的基础上，对竞技体育暴力事件中的司法介入和法律惩处给予探讨和解析。
【一、竞技体育领域的违法阻却事由】
▼足球比赛中不乏严重的犯规动作
竞技体育的竞争性和对抗性无疑是吸引诸多体育迷的重要元素，而在具有激烈身体对抗的比赛项目中，运动员给对方带来的身体伤害则不可预见且在所难免。其中在足球领域，就曾发生过诸多如踢断腿、踢瞎眼等惨剧。对此，球迷们难免会有这样的疑问：如果以上的伤害行为发生在现实当中，伤人者恐怕难逃法律追责；但为何在足球运动中，这样的伤害行为仅有一个裁判的犯规吹罚(重者可罚下以及禁赛等)便可无事了呢？
在学术界，关于竞技体育伤害行为正当化的理论解释很多，如被害人承诺说、区别对待说、国家许可说、正当业务说、正当风险说、社会相当性说等。不过对于球迷而言，复杂的法理太过于遥远，对此其实只要明白一个法律概念即可，这便是违法阻却事由。
违法阻却事由是指：排除符合构成要件的行为的违法性的事由。通俗讲，就是说在特别情形下，虽然一个行为符合违法的条件，但是却不被认定是违法的。违法阻却事由分为法定的违法阻却事(例如正当防卫)和超法规的违法阻却事由，后者所包含的正当业务行为和经被害人承诺的行为则正是我们在此所关注的重点。
▼拳击场上，双方的对打行为属于违法阻却事由，显然不是违法犯罪行为
正当业务行为是指虽然没有法律等的直接规定，但在社会生活上被认为是正当的业务上的行为，例如医生为病人开刀手术当然不能认定为故意伤害。在职业性体育活动中遵守正常规则的行为，也属于正当的业务行为，因此足球运动中的普通犯规即使对对方造成了身体伤害，也不会认定为违法行为。
此外，在运动员们于竞技体育中登场比赛时，便应认识到遭遇犯规和受伤的可能，并被视为已作出允许对方实施该类行为的承诺。因此，在规则范畴内的运动伤害，便因球员的同意而实现了合法化，这便是经被害人承诺的行为。
【二、球场暴力是否属于违法阻却事由？】
如前文所讲，违法阻却是由赋予了体育领域一定的豁免权。但是，如果超越了这一规范的范围，例如球场暴力行为，是否还会受到违法阻却事由的保护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发生于土耳其赛场上的球场暴力事件
《辞海》将球场暴力定义为：因球类竞赛诱发的，由运动员、球迷或相关人员参与的，具有明显违背体育规范的身体攻击行为。主要表现为运动员的恶意侵人、运动场上的斗殴、球迷的骚乱等，显然，球场暴力行为已超过竞技体育应有的范畴，显然不是上文所介绍的违法阻却事由。中国刑法学研究会理事曲伶俐教授指出：“体育暴力不是正当的业务行为，绝大多数体育暴力行为属于不道德行为和违法行为，严重者属于犯罪行为”。
如今不仅在国内，球场暴力在全世界均被视为“人人喊打”的普世否定行为。在立法较为进步的西方国家，更是普遍将法律治理作为立足点，在立法和执法上明确球场违法行为的界限，积极采取有效措施打击治理球场暴力等违法行为。如英国先后制定了《运动竞赛法案》、《足球犯罪法案》等，意大利制定了完整的《反足球暴力法》，此外欧盟近年来也积极推动了多项有关体育暴力规制的国际公约。
总之，尽管法系不同、国情相异，但是世界各国对于球场暴力的法律治理却有着诸多共识，在摒弃体育行业自律带来的各自为政的基础上，积极通过司法力量对严重的球场暴力行为进行处罚。这不仅保障了运动员、裁判员、球迷之间的相互权利，并有效控制了球场暴力发生的次数与球场暴力带来的严重后果。
▼美国的司法部门对奥本山宫的肇事人员给予了违法惩处
回顾竞技体育史，NBA臭名昭著的奥本山宫事件可谓最具影响力的球场暴力事件。很多球迷会记得涉嫌与球迷斗殴的阿泰斯特、杰克逊以及小奥尼尔等人遭到了NBA联盟包括禁赛在内的处罚，不过在该事件中美国的司法部门也没有袖手旁观。通过查证和控告后，当地法院判处了以上几名球员一年察看期、60小时社区服务以及250美元罚款的处罚判决。此外，那位向阿泰扔饮料杯而挑起事端的球迷当然也难逃司法追究，他被判处了30天监禁。
【三、我国法律对球场暴力的法律规制】
相比较西方国家，我国目前在球场暴力的法律规制方面仍有许多不完善之处，尚没有寻找到一种合理的治理方案。但是，我国针对球场暴力并非无法可依。
▼强有力的法律保护是竞技体育永远的依托
《体育法》第52条明确规定：在体育活动中，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的，给予批评、教育并予以制止；违反治安管理的，由公安机关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给予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由此可见，当球场暴力事件达到了一定条件，完全可以依照《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对当事人依法进行司法处理。
同时，《治安管理处罚法》第24条还对强行进入场内、围攻裁判员、运动员或者其他工作人员等扰乱体育等大型群众性活动秩序的球迷行为进行了规制。可惜的是，该法并没有专门针对球员与裁判员违法行为的相关规定。
▼球迷们期待司法机关对球场暴力行为的介入
需要指出的是，《体育法》第48条还规定，在竞技体育中违反纪律和体育规则的行为，由体育社会团体按照章程规定给予处罚。如前文所讲，由于我国尚没有完善的体育立法，加之竞技体育运动中的行为具有专业性、复杂性、隐蔽性等特点，所以具体哪些行为由体育社会团体管理，哪些行为构成侵权或者违法犯罪，目前缺乏如西方国家那样法定的明确标准。
因此，相关法律的缺失不仅让司法机关享有较大的操作空间，也成为了本文伊始所介绍的司法部门实际中很少介入体育领域的重要原因。不过，即便如此，当面对那些明显超越行业管理界限，并无违法阻却事由的严重违法行为时，司法机关当然不适合继续对此袖手旁观……
【四、武汉宏兴队暴力行为的违法性探讨】
通过上文的解析，本周中足协杯赛场上武汉宏兴队所作所为的性质归属其实已经变得非常明晰了。
▼武汉宏兴队的暴力行为绝对不是违法阻却事由
时间上看，事件发生于比赛结束之后，其与比赛期间的竞争性和对抗性已无关联；
原因上看，虽然武汉宏兴队负责人声称其殴打行为是因为对裁判不满以及苏宁替补席的挑衅等，但这显然不是合理的施暴理由；
行为上看，施暴人员的动作直接具有伤人之目的，这根本就不是竞技体育范畴内的应有行为！
由此可见，武汉宏兴的行为纯粹是输球后的情绪发泄，属于不折不扣的球场暴力——它如同在现实社会中，马路上突然冲出一群人，对另一群人拳打脚踢属于一个性质。
从法理上看，这般球场暴力行为绝非正当业务行为等违法阻却事由。因此，该事件不仅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更是侵犯球员人身权利的侵权行为，甚至对部分球员的伤害程度已经达到了追究刑事责任的程度，绝不能因为其发生于球场上就能取得“合法的外衣”。
对此，我们欣喜地看到，在该事件发生后，武汉警方迅速成立了工作组，对事件展开深入调查，而这也预示着司法部门已经介入本次事件。如前文所分析，此次武汉宏兴队的暴力行为不仅有可能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其行为的严重程度甚至有可能触犯了《刑法》。而小编采访的多位法律专家，也对此给予了充分的回答。
1. 故意伤害
▼苏宁球员伤情的定性决定着本次事件的处理结果
就此次暴力行为而言，第一个令人联想到的罪责即为故意伤害罪。根据《刑法》规定，故意伤害罪对伤害结果的严重程度有明确要求，即3种形态：轻伤、重伤或死亡。如果没有造成轻伤以上的伤害，则不能以故意伤害罪论处(轻微伤属于自诉案件范畴)。
据苏宁队赛后消息，球队所有球员都被打伤，其中谢鹏飞、戈伟伤势较重。据新华社报道，武汉警方5名民警于12日上午赶赴南京的江苏苏宁俱乐部，调查了解球员遭受伤害的具体信息，以便根据伤情确定事件性质。由此可见，苏宁队受伤球员的伤势程度，将决定着故意伤害罪的成立与否。
2. 寻衅滋事
▼据报道，该球场暴力发生时的惨烈程度远远高于目前流出照片所反映的场景
由于故意伤害罪需要以被害方的伤情作为依据，且伤情的鉴定往往也需要时间，有法学专家便指出了司法机关的另一条办案思路，即寻衅滋事罪。根据《刑法》规定，寻衅滋事罪的客观表现形式有四种，其中第一种即为“故意殴打他人，情节恶劣的”。显然，武汉宏兴队的行为符合如此。
此外，还有法律工作同志介绍了近期发生的一起可供参考的有名案例。上个月在北京某小区，一名驾驶宾利的女司机因违规停车被劝离而与保安发生争执，之后竟叫来数人对保安进行群殴。事后，北京警方便是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对数名犯罪嫌疑人依法刑事拘留。
3.抢劫
▼一群身穿迷彩服的不明身份人员殴打苏宁队工作人员，其中一人借机抢走了工作人员的摄影设备
在苏宁球员于场上被打的同时，苏宁队的工作人员和随队记者也未能幸免于难。在暴力事件发生的同时，当时在看台上用摄像机拍摄的苏宁队工作人员遭到了被数名身穿迷彩服的不明身份者的攻击，其拍摄设备也被抢走。此时，江苏某随队记者因在记者席试图对该行为进行拍摄，不想手机也遭到不明身份的球迷强行抢走。
据介绍，以上案件的当事人均已向警方报案。这群不明身份的攻击者是谁，他们的行为是否已经构成了抢劫罪，均是在该场暴力事件之外同样引人关注的地方。
4. 团伙犯罪和惯犯？
▼据报道，武汉宏兴队多年来可谓是劣迹斑斑
赛后，武汉宏兴队很快便被媒体所起底，其过去的种种劣行也遭到了曝光，甚至还有传言称此次暴力事件有事前的预谋。无论如何，以上信息的披露让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此次发生的球场暴力事件绝非偶发和意外。其肇事者令人发指的伤人行为，部分球迷甚至保安参与殴打，还有看台上身穿迷彩服的不明身份者打人抢劫，均让人感到这支球队一贯的恶名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在这样的暴力事件中，其背后是否有组织者和教唆者，以及这支球队是否长期依靠暴力强霸业余足球赛场，这都急需司法部门的调查和厘清，而这绝对不是他们开除五名球员即可避免的。
【五、中国足协在事件处置上的角色扮演】
如果司法机关正式介入此次事件，中国足协还能对该事件进行处置吗？当然能。虽然中国足协并不具备司法机关限制人身自由等方面的处罚权，但是作为体育行业团体，中国足球在司法处罚的同时完全应严格依照相关管理规范，在行业内对有关球队和球员进行惩处。
▼坎通纳飞踹球迷后遭到了司法部门和英足总的双重处罚
例如20余年前，曼联国王坎通纳在英超赛场愤怒地飞踹看台上的水晶宫队球迷，这不仅让他被司法部门判决120个小时社区义务劳动(最初是判决入狱2个月)，同时英足总更是打破惯例，对其实施了高达8个月的严厉禁赛。
在此次暴力事件发生后，中国足球第一时间表达了严惩的态度，召开了听证会展开调查，并计划快速拿出处理意见。按照中国足协的纪律准则，可以预测绝大多数打人球员遭遇终生禁赛的可能性很大，而宏兴俱乐部可能也要被注销，这样的处罚无疑是中国足球有史以来最严厉的一次。
不过，对于这支业余球队和这些业余球员而言，这样的惩罚力度无异于隔靴搔痒，更多的是警戒作用。因此，如今有更多的声音呼吁足协借此次事件进一步强化对业余球队的规范化管理，在业余足球领域建立起有序的环境，让草根足球发展的根源健康茁壮，而不是让其成为暴力、丑恶的孳生地，而这正是广大业余足球爱好者的共同心愿。
【尾声：勿让业余足球成为违法犯罪的温床】
再谈本次事件，武汉宏兴作为业余球队的标签颇为显眼，也让更多的关注焦点转移到了业余足球赛场。
▼业余足球赛场上密布着暴力行为
足球运动，由于其特有的竞争性和难免的对抗性，易于让球员在球场上情绪高涨且冲动。由于业余球员往往不具备职业球员那样的克制性，在情绪的带动下更容易产生不应有的违法违规行为。因此，对于像小编这样的业余足球爱好者而言，便曾屡屡见到球场上发生于业余球员间的暴力事件。
数年前，在“鲁中杯足球冠军联赛”的一场业余比赛中，淄博与潍坊两地的业余球队在球场上发生了争执进而引发群殴，其间潍坊某队刘姓球员居然被殴打致死。事发后，参与殴打的6名淄博某队球员均以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处重刑。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球场暴力事件，就这样毁掉了7个家庭，此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所以，当我们如今对武汉宏兴队的所作所为而不齿的时候，小编在文末衷心地劝导各位业余足球爱好者洁身自好、远离暴力。
如本文所述，球场上冲动的行为不但不会得到法律的宽容，更有可能招来严厉的法律惩处。此外，如果在球场上遇到暴力分子，请及时远离和保持遏制，如苏宁队的表现便是最好的榜样。同时，当你的身体健康与安全遭到球场暴力的侵害时，也请务必拿起司法武器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
请记住，法律是绝不会让恶人得逞的。
文：心如晴空
授权自懂球帝
责任编辑：十斤大洋，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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