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平原上的摩西》：流媒体为“电影感”融合提供可能 | 对话爱奇艺灿然工作室齐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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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闭幕的柏林电影节上，众多中国作品引发关注，其中包括入围剧集单元（Berlinale Series）的华语剧集《平原上的摩西》。
这是柏林电影节设立剧集单元九年来首部入围的华语作品，这也是今年唯一入选的华语作品。
在流媒体飞速发展，观影场景更趋多元的当下，电影导演执导网剧如今日益频繁。但从时间点来看，柏林电影节其实早在2015年就新增设剧集单元，这是全球第一个A类电影节的创新尝试，旨在为传统的电影观众提供新的叙事脉络与观影方式。
迷你剧《平原上的摩西》由爱奇艺出品，爱奇艺灿然工作室打造，改编自双雪涛同名小说，由刁亦男监制，张大磊执导，齐康任制片人，董子健、海清、邱天、董宝石等出演。
6集篇幅、单集70分钟的迷你剧形态，在国内尚属空白。《平原上的摩西》制片人、爱奇艺灿然工作室负责人齐康向东西文娱|艺东西表示，基于小说的篇幅和改编思路，6集的体量在一开始就得以确定。而全球范围出现的一些优秀的英美迷你剧案例，也给了团队激励，他觉得国内的网剧是时候可以有一些形态上的突围。
此前，由Netflix联合《爱乐之城》导演Damien Chazelle制作的法语剧集《漩涡俱乐部》，柏林电影节评审团成员Athina Rachel Tsangari参与执导的《三角新关系》等都曾入选柏林影展剧集单元。
电影导演执导剧集，以及《平原上的摩西》中大量电影语言的运用，也再度引发剧集电影感的讨论。
齐康表示，或许这是影视从业者对于“电影”的基因崇拜，因此会较为“粗暴”的用“电影感”来形容一部剧的“优质感”。流媒体平台的优势在于，它打破了线性排播限制，为观众提供了多样阅读媒介，所以内容体量可以更灵活多变，也给不同的视听语言的融合提供了多样性空间。
当然，齐康也承认，这种极致的电影语言使用是有一定风险性的，目前出现的口碑的争议在他的预期之内。他整体觉得这次的冒险是值得的。
谈及全球范围出现的电影导演执导网剧趋势，齐康认为，无论是从媒介的发展来讲，还是从导演主观表达的意愿上来讲，网剧端都给这个行业提供巨大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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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为东西文娱与齐康的部分对话。
“初期就明确希望是6集”
EW 最早是什么时候关注到《平原上的摩西》，对这个项目的定位是怎么逐步明确下来的？
齐康：项目最开始的时间是2017年，当时我刚刚做完《无证之罪》，那个时间段有机会能看到许多犯罪悬疑类的小说，那些小说多数是在犯罪嫌疑的猎奇感中生长和演变的。
爱奇艺负责版权采购和挖掘小说的一位朋友把《平原上的摩西》推荐给我，我是在去往黄山的火车上一口气读完的，或许与阅读的情境和心境有关，故事里命运的偶然性以及成长的遗憾感让我触动很深。回京不久后，与雪涛第一次见了面。
等到2018年中来到爱奇艺之后，我再次和雪涛碰面，聊了些对于小说的理解以及将其影视化的构想，幸运的是雪涛算是认可了，帮助我们协调了版权。
到2018年的冬天，第一次见到了大磊导演，对于小说的理解是契合的。2019年一月份，编剧团队初步搭建起来，便开始正式动笔。编剧过程中，或许大家的世界观基本一致，但方法论上会有不同，于是时间久了会有一些犹疑。
当气质真正稳定下来，得到2021年的年中，剧本一气呵成，当年10月6号开机拍摄，12月中旬杀青，到今年1月份上线，整个大概是这么一个时间轴。
EW 你提到的项目开发方向相对一致，但创作风格上或许会有分歧，具体指什么？
齐康：对于戏核的理解是一致的，对于风格调性也有较为明确的倾向性。
叙事体量层面，在导演没有进入前，我们公司上下就明确要做6集。一方面是原作故事篇幅较短，不适宜做长，另一方面在此之前我看到了许多优秀的英美剧，它们多以4~12集为距，模式成熟，叙事灵活，如说4集的《奥丽芙·基特里奇》，6集的英剧《老妈》。我们也想在国产网剧的形态上做一些突围性的探索。
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想在传统悬疑的赛道继续“猎奇”，还是想讲一个关乎自己和世界的余温尚存的伤感故事。
我看过大磊导演的《八月》之后，觉得他内心对于纯真的渴望、克制的温情，都是非常珍贵的。
“中国市场也应该有迷你剧这样的形态存在”
EW 这是国内首次迷你剧的尝试，你是如何理解迷你剧这种形态？
齐康：首先，爱奇艺的尊重创作和鼓励创新的基因，决定了国内首次迷你剧尝试的最终呈现。
第二，基于科技的发展，观众阅读影视内容的方法更加多样，也为影视剧表达的语态提供了更多的空间。
第三，结合自身的感受，观众的耐心在变差，我们希望让观众阅读一个故事有饱腹感，为观众在有限的时间里提供更好的内容。区别于陪伴型的长剧集。
第四，迷你剧的形态在国外并不新鲜，有成熟的模式参考。
因此，我认为我们的市场里面应该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EW 《平原上的摩西》中有很多电影语言的使用，你如何看待网剧的电影感？
齐康：在评价一部网剧的时候用“电影感”来形容或许有些粗暴，但另一个层面或许又折射出了观众和从业者潜意识中对于这门并不古老艺术的“基因崇拜”吧，影像的神秘性、观影的仪式感等等。
伴随着科技的发展，媒介变得更加丰富了，观众能更自由的在不同场景下选用不同的媒介去观看一部影视作品，因此，我们就想尝试换不同的“语态”去讲一个故事，以前，一部影视作品与观众发生关系的方式对于彼此都是被动的，但现在至少观众有机会，也有权力更主动。当然，这种在某些观影场景下，这种极致的视听语言会显得不合时宜，但好在有人聆听。
EW 但部分观众反映节奏拖沓等问题，开拍前是否有预估到这类情况？
齐康：当然有预估到这些问题。
创作的过程或许就是反复蒸馏的过程吧，不断提纯。
EW 在这个过程中是否进行了一些平衡？
齐康：肯定会做一些平衡。
首先，我们需要提前构想好制作方案，以期把成本控制到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降低创新的试错成本。
其次，我们相信在未知的市场也是广阔，既不能贪心为了破圈而破圈，也不希望自说自话孤芳自赏。
这其中一定会有彷徨和动摇的时刻，但幸运的是，公司层面始终对于我们的信任，主创以及主演陆续的认可与加入，会让我们的探险并不孤单。
比如，除了张晨老师这些大磊经常合作的非职业演员，这次我们也请到了子健、海清老师、宝石和邱天这些有知名度的优秀演员参与创作，一方面他们对于角色、故事的认同给了我们信心，另一方面我们相信他们有能力诠释好角色，成为故事与观众间最好的桥梁。
EW 除了卡司层面，有考虑对剧版受众和电影受众做一些平衡吗？
齐康：没有，雪涛的这部小说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丰富和厚实的基础，具有一定的多义性。一万个人心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我们还是更关注我们自己要表达什么，如何表达。如何能够面对疫情影响，在有限的预算内去保证生产安全，以及风格化的创作质量，是一个很难平衡的事。
EW 你觉得《平原上的摩西》的受众可能会有什么特征？
齐康：未知，且也好奇。这次好好总结一下。
“冒险是值得的，为未来的创作提供参照物”
EW 作为制片人，你觉得这次冒险值得吗？
齐康：我认为挺值得的，因为我们看到了大量行业同仁、媒体以及观众认可这个东西。甚至于很多的观众对于片子的主题表意，以及细节的理解和感知让我们出乎意料。
他们能看到，能理解，有共鸣甚至于争鸣，或许是非常有意义的，它不但具有娱乐属性也有社会效能，它留下了印迹，为未来的创作提供参照物。
EW 爱奇艺已经合作过非常多的电影导演，你作为制片方怎么看待电影导演执导网剧的这一趋势？又如何看待这次柏林影展的入围？
齐康：我们很开心，能够从小说把这本小说和我们感动的一个故事依着我们想象呈现给观众。就现在这种形态来讲，我们也坚定的认为它是有价值的。
关于电影导演执导网剧，我觉得可以从两点来理解。一是媒介多样，创作者讲故事和讲话的方式是更加开放的。
第二从这种短剧集的叙事体量上说，这种形式更加舒展，叙事空间和表达空间更大。
90分钟到两个小时之间，它是有一个排片规则和规律的，但是很多导演拍了片子之后，他有它的初剪版本就是一个4个小时的东西，他有大量要讲的东西，在电影的一个规定的范畴之内是要做取舍的，但是如果是作为一个剧来讲，可能给他的叙事空间和表达空间也就会越来越大。
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无论是从媒介的发展来讲，还是从导演主观表达的意愿上来讲，网剧端都给这个行业也好，市场也好，提供巨大的可能性。
关于入围，我认为我们是在发展，形态更加多样，证明了我们中国创作者的审美的水准，表达者的能力，以及工业化的水准。
另一个层面更加重要，是交流。我觉得这种文化的交流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也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因为交流多了，提高才会更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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