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青年教师完全可以弯道超车“高手教师”,为什么?

星教师 2024-03-18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知教师 Author 点击可关注→




我从小对钱就不敏感。钱实在不够花的时候,就用记账的方式精打细算,甚至计算过吃馒头的数量,通常也就平安度过了。


那时候就意识到,实际上维持生存所需实在不多,我们总觉得没钱,但又总有太多不必要的花销。 但有一些事,我始终耿耿于怀。例如,读书的时候,我必须考第一。不然,心里就总不平静,总琢磨着差距在哪里,然后全副身心都押在这件事上。好在读书生活总是十分单纯,吃饭狼吞虎咽,走路都比一般同学要快,稳稳地居于考试链的顶端。 真正的挑战不是来自于考试,而是来自于教学。因为我从小内向,嘴笨,表达不好对做教师来说是致命的。

#01

我知道许多老师稍微瞥一眼教材就去上课了,我至今都做不到。
九四年是我教书的第四年的开端,之前教小学一年,地理系专科学习两年。我被分配到了一所农村初中担任地理教师。其实我想教语文,不过校长不放心一个专业不对口的人来教语文。而对农村初中来说,地理算个什么学科!之前,学生的平均分也就二三十分。而且,谁在乎呢?
我在乎。
当时,我满脑子就是两个问题:
——怎么让他们喜欢上我的课,至少不在课堂上睡觉或做其他作业?
——怎么让他们用尽可能少的时间,理解并牢固地记住教材中的知识?
实际上两个问题可用同一个方法:吃透教材。反复读教材,找出零散的知识之间的内在关联,并尝试以最通俗的方式表达出来。
这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但不知不觉间,教材中的数据在没有刻意背诵的前提下被不知不觉记住了,整个知识网络在我头脑中清晰了,而且生动了。
为了将知识结构化,方便记忆,我又大量地在教学中运用地图。这时候,我在学校没事时练习画地图的经历起了作用,我可以用粉笔在黑板上随意地画中国地图,以及一些洲或国家的地图。至于主要的山脉、河流,更是小儿科。这样,我就可以一边讲,一边画,同时收割学生崇拜的眼神。
作为考试高手,我发明了不少记忆术,一一派上了用场。例如,我曾经在教师培训中演示过,如何让学生在几分钟之内,记住中国各省的名称和位置,并在地图上准确地标出来。
当然,要记住,还必须去理解。例如,季风、洋流、植被、矿藏、城市……这些地理因素都息息相关,这种联系可以通过地图讲得十分清楚,包括进行必要的推测,这也是一个特别有趣的过程。
教了两年地理,从第一年开始,学生的地理平均分就到了七八十分,在“副科”中颇为醒目,让校长也颇为欣喜。
然而,我想教语文。
于是报考了省教院中文系,然后,“侯门一入深似海”。


#02
九八年教院毕业,应聘到了县中,我开始了六年的高中语文老师生涯,这是痛苦的开端。
现在回过头来就明白了,我如果一直教文综学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除了我读书多这一因素外,文综本身具有很强的知识性,易于梳理概括。而且,文综也有文综的趣味,认真准备的话,上课也枯燥不起来。如果是历史和政治,就更不容易上得枯燥。
但是语文不同。语文和数学都是工具性学科,但数学体系清晰,教什么一目了然。语文的特点是,很可能教了一辈子,还不知道应该教什么,而且教的许多知识,还可能是错的。最终发现,公认的有效的知识,就是“考试大纲”。但是语文是何等宏阔庄严的学科,就教这个,未免太失语文人的尊严了吧?
不管怎么说,生活开始凌乱了。每一周甚至每一天,你可能都要面对不同的课文,而且大半课文又不是自己喜欢的。课文到底该教什么,怎么教,周围也没有人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老教师?每个人都自以为是地只关注自己所擅长的东西。
既然没有章法,那就自以为是地教吧。
等等,怎么可以讲一篇内心深处觉得根本不好的文章?
再等等,那古诗我很喜欢啊,但我讲不出我的喜欢啊!
课堂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学生眼神黯淡,无精打采,偶尔还有睡觉的。到底是县中的学生,还是很给老师面子的,课堂纪律倒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隔壁班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老师,更关心家长里短,美容化妆。听课?相互学习?除了教研,平时那可都是防火防盗防同事,怎么可能向你开放教室!不过,不开放也知道,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唯一重要的,是考试成绩,那是另一个不值得写的故事。

#03

其实,没有人关心你。
然而,天天得上班,你喜欢看学生无精打采的样子吗?然后和同事聚在一起,整天就说“这届学生不行”?
这肯定不是我。
必须赢得学生!
我不会叫醒任何一个在我课堂上睡觉的学生,除非因为我的教学,他自己醒来!
每天五点半起床,十二点以前不睡觉。
教材肯定得熟,熟透了,熟到经常可以无意识地大段大段地背诵。但是,只熟读教材肯定是不行的,围绕着教材,还得有大量的阅读和准备。例如,相关的诗文,提前准备好,做到上课可以随口引用(那时候没有课程意识)。
举几个例子:
我要讲一个文言虚词,就下笨功夫,将初高中教材中所有的文言文全部放到一个word文档中,然后利用查找功能,把所有出现这个虚词的句子都找出来,对它的意义进行分类,将例句放在后面。如果遇到常见字,例如“而”之类,也照样梳理出来,然后常见义项只选择代表性例句。
现在回头来看,这已经近乎大数据思维了。然而这样一梳理,不管学生咋样,我首先知识清晰了。而且重要的例句也不会有遗漏,可以随手拈来。
自己订了一些杂志,类似《文史知识》《名作欣赏》之类。只要里面出现对课文的鉴赏,就记录下来以备查询。上课前,按图索骥,先读若干解读文章,反复揣摩,然后再形成自己的思路。
解读文章中写得精彩的地方,经常大段大段地抄录在教案本中,字写得很小,密密麻麻。后来又购买了《文史知识》二十年的光盘,并神奇地突破了技术限制,制作成可以检索的word版。当然,要讲哪首诗歌或古文,直接搜索资源,十分有限。
不仅如此,有点名声的作家,在备课前,一定要研究传记。鲁迅的研究资源,无论国内国外,凡是能够买到的都买了,书就有半人高,经常往西安跑,到汉唐书屋,以及新华书店搜集鲁迅研究资料。结果,读到了许多新见,例如,关于鲁迅“现代性”的论述,就是以前未接触到的。
经过这样的刻苦努力,课堂变化很快。因为我会旁征博引,又发现了教材及教参的许多错误,而且不断地抛出许多新鲜的观点,再刻意地与学生的生活、生命建立关联,课堂就逐渐生动起来。
与此同时,我也在努力地发挥自己写作的特长。在最初的作文尝试失败后,我加强了随笔写作,开始“师生共写随笔”(那时候还没听说过新教育)。这件事对学生的写作水平帮助很大,但这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开始更好地与学生建立联系。
六年的变化,在当时看来是缓慢的,似乎每天都处于各种焦虑之中,不断地汲取,尝试,无数次地失败。
有时候准备得好好的,花了大量时间,课却上得很无趣。有时候又似乎突然来了灵感,课堂一下子活起来了。更多的时候,是这个班没上好,但在另一个班,效果却截然不同。
不过回头来看,六年,从普通班到重点班,到实验班,最后到青云班和火箭班,学生越来越优秀,也推动着我,一步步地迈上了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峰。



#04
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其实不然。
到一定的程度,必然会有学生喜欢你,甚至疯狂地喜欢你。为了了解所有学生对我的看法,我甚至开始每年做问卷调查。但哪怕在问卷中,被许多学生誉为他们遇到过的最好的语文老师,仍然无法平息我的焦虑。
我遇到了长期以来一个十分核心的问题:我该如何让自己满意?
什么叫“让自己满意”?
说得清楚一些,你要让学生满意,你只需要比其他老师做得更好一些就行了,但是,让自己满意,就非常困难。
为什么自己会不满意?
因为有些课上得好,有些课上得不好,很难完全地稳定地发挥。而且,经常是学生可能满意了,但我知道,自己并未真正地抵达一个文本的内核深处,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怎么说呢?无论是一个文本,还是一个事件,都有着最适合自己的完成方式。对自己满意,就是以文本或事件自身的逻辑来完成它。后来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如其所是”。
但这在当时,太难了!可以说,大多数时候,我对自己都是不满意的,真正能让自己满意的时刻,总是极少的。这就带来了一种隐秘的痛苦。但是,我自己又无法突破自己。
于是,当我进入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峰期时,我离开了县中。
原因很简单,我希望令自己满意,我希望能够探索到每一件工作背后的奥秘。
于是,我去了成都。从此,生活重新开始了——
在成都一年半,我的专业收益,比前十年的总和还要多,并且,伴随着深刻的痛苦。
之后,与干国祥、马玲成立新教育研究中心。
可以说,从这一阶段开始,我真正地进入了专业发展期。上文所写的,可以称之为“专业发展前传”,它描述的是,一个新教师如何在环境中努力地挣扎,尝试突破自身。
之后,我开始——

进入到课程论与教学论领域;


开始研究人是如何学习的,或者说,进入认知心理学和脑科学等领域;


开始在更开阔的背景下理解教育;


从语文教学来说,开始接触《人间词话》《文心雕龙》,开始接触现象学和解释学,接触康德美学与海德格尔美学;


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大量翻阅资料,而是直接面对文本本身;


开始涉足学校管理;


开始在更广阔的领域里思考教育问题,涉足数学,以及教育所可能涉及的一切门类……


这一时期,从二零零四年开始,一直延续至今。



#05

最近十多年的专业修炼,与我在漫长岁月中一个人孤独的摸索全然不同。它是一群人在行走,是一群人在不同的处境中执著地走,并且逐渐形成了信念,是一群人在以专业的方式行走。
而最终,专业赋予人以自由。
例如,我不用再去海量地翻阅资源,因为专业赋予我们以审视知识或文本的框架。拿到一篇课文,教什么或怎么教,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并且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解读和教学设计,一般在听完一节课的过程中就准备好了。
可以说,“前传”中的恐惧,基本上消失了。而专业带来的效率和深度,则是以前难以想象的。尤其对我来说,拥有了以前梦寐以求的在工作面前的自由感。
虽说学无止境,但从不自由到自由,分界线还是十分明显的。可惜的是,这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讲台,走上了管理及教师培训的舞台。
相对于“前传”,二零零四年至今的发展,可以算做我的职业生涯的第一季。
我恐惧重复,也觉得第一季的那点收获,似乎不值得一提。那么,第二季,生长点在哪里?第一季成果的深度耕耘?写作研究?深度学习?管理?我不知道。生命似乎重新进入了一个道家时期,重新开始了漫游……
而这一时期,又有了新的沮丧。
例如,我经常觉得,我所谓的“前传”,实际上是一段长长的弯路。更年轻的教师,可以轻而易举地弯道超车。
我一直相信,有一些教师(虽然人数可能不多),有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完成甚至超越我花了二十年走完的路。至少从专业发展的角度来讲,这是可能的。
而我关于教师培训的思考,就是经常考虑如何将这种可能变成现实。

作者 | 魏智渊

编辑 | 清落

排版 | 清落



xingjiaoshi@dett.cn尊重原创,请勿一稿多投

点击阅读原文,订阅新刊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