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万物皆可“X成马”
编辑 | 蛋挞
听闻最近西安大唐不夜城的不倒翁表演走红，去凑热闹的西安小伙伴观后感第一句话就是“挤成马了！”
上流君听过不少“挤成馅饼”、“挤成相片”之类的形容，但是“挤成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西安朋友见状安利了一部古早情景喜剧《西安虎家》给上流君，并且放出“好看成马了”的豪言。上流君带着大大的疑问点开了视频，结果发现...
在西安，真的是万物皆可“X成马”！
part.1
“X成马”的句式，在西安常见又好用。
天气太冷冻成马；
温度太高热成马；
一宿没睡困成马；
路上车多堵成马；
秋膘贴多胖成马；
饭吃的少瘦成马...
在西安人的话语体系中，“马”这个字仿佛可以代表所有喻体，在任何时候各种场景下都能被cue到。
▲在情景喜剧《西安虎家》中，“X成马了”的用法很普遍
上流君被安利的这部《西安虎家》，主要讲述的是生活在西安的一大家子人的欢喜日常，编剧是西安人俞白眉。剧中的李琦穿着一身棉绸衣服，手里拿个蒲扇，脖子上搭条白毛巾，手里翻下烤串，嘴里念叨着“把人都热成马咧”的场景，也是一代西安人的记忆。
▲豆瓣网友对《西安虎家》的短评
要想搞清西安方言为何钟情于“X成马”的句式，首先要了解一下“马”在其中的含义。
从事方言研究工作30多年的陕西省社科院孙立新研究员认为，在西安方言中出现的“X成马咧”的“马”实际是在表示程度。几乎所有的形容词，都可以套用这种“X成马”的句式，以表示程度到达了极限。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X成马”的“马”其实并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认为的“马”，而是“物”的意思，西安人说“累成马了”，大概就相当于我们说的“累得跟什么似的”。
而对于“X成马”用法的起源，有人认为这句火遍三秦大地的口头禅完全是《西安虎家》中的长子虎鹏自创的。
剧中，虎鹏一登场的台词就是“困成马了”，这是第一次以关中口音说出这句短语。在此之前，并没有人用这种句式公开表达过。
网友还以饰演虎鹏的演员——白玉的自身经历作为佐证：
饰演虎鹏的演员白玉自幼跟随父亲白海臣(河南新郑人，擅长豫剧，山东快书)学习曲艺，后成为一名相声演员。白玉虽然在西安成长，但由于其本身是河南人，实际上成长于河南方言圈子，且在18岁之后一直在天津北京从事演艺工作，言语习惯上受到中原官话及京津曲艺方言的影响较大，比如说天津话中常用的“嘛”字就是他的口头常用语(这一点和山东长大的林永健有点像）。那么回到剧中，虎鹏常挂在嘴边的这个“X成马了”实际上就是天津北京话中“X成嘛了”的关中话变种。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当年很多河南人顺着陇海铁路线移民到了西安、宝鸡等关中城市，也有不少工人、技术人员在“支援大西北”的号召下奔赴西安，使得西安的外来人口剧增，语言习惯也受到了外来方言的影响，产生了新的变种。
不过“虎鹏自创X成马”的说法并没有文献资料可证实，但不可否认的是，“X成马”这一表达方式已经融入到西安人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也成为在外的西安人辨别老乡的利器之一。
part.2
西安人喜欢马不是没有理由的。
与传说中的“龙”一样，“马”在华夏文化中是一种神奇的动物，被赋予诚实善良、头脑聪明、积极上进的象征和寓意，古人认为马是地上的龙，更有“欲成龙，先成马”的说法。
西安身为13朝古都，自西汉起就成为中国与世界各国进行政治、经济和文化友好往来的重要城市。在没有现在交通工具的年代，骑马、坐马车成为那时人们的出行必备。也许是从那时起就与马建立起了密不可分的联系，如今的西安人，顺嘴就能带出“马”来。
在西安提起马，人们首先联想到的还是兵马俑。而这座城市也擅长将兵马俑的元素运用到生活当中：除了地标性的一些建筑雕塑，兵马俑主题的民宿，兵马俑造型的巧克力都属常见操作。
除了爱说“马”和兵马俑，西安的很多地名也都和马有关。
打开一张西安地图，你会看到什么骡马市、北马道巷、下马陵、马厂子、马腾空、马坊门、马家寨、马旗寨等地名，可别以为这些带马的地名只是巧合，其实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西安感业寺附近的石马湾的名字就来源于神话传说：
当时有一匹天上的神马常到感业寺偷菜吃，不小心踢死了寺里的一个和尚，武则天很生气，惩罚神马不能飞回天上，于是神马化作了石马，当地就被叫做石马湾。
大家熟悉的下马陵的名字则与历史故事有关：
据传下马陵所在之地是董仲舒的墓葬，董仲舒是汉代大儒，曾建议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出于对董仲舒的尊重，汉武帝每次走到这里都会下马步行，故而得名下马陵。
在中国历史中，马在战争、交通、礼仪及农业等方面都发挥了很大作用，被称为“六畜之首”。我国历代政府对官用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都有健全完善的管理制度，这一套制度被称作“马政”，且马政为国家重务。
位于西安东大街中段南侧的“马厂子”，名字就来源于马政。
唐代，京兆驿站是全国最大的公文邮件和官旅护送机构。街南端所对市第八中学院内，尚有唐代所刻青石马槽。唐代以后至明清，经千余年，京兆驿名称不改，仍为中国西部最大驿站。此街两侧为驿站喂马处，故称“马厂子”。
还有骡马市——上世纪90年代西安最繁华的步行街，因为曾经是骡马交易的场所而得名。
此外，还有一个地名是和马有关系，但是不含马字的，就是位于南稍门的草场坡，因为唐时为长安的官马草场而得名。还有上文提到的北马道巷，在战争时期是供骑兵使用的道路。
这些地名不仅蕴含着西安这座城市的文化传统和历史传承，也彰显出这座城市和“马”的不解之缘。
在古城西安，绕着城墙走上几圈，逛逛钟楼大雁塔，看看秦始皇陵兵马俑，再来上一碗地道的biangbiang面，那真的是“舒服成马”咧！
[1]《满腹经纶》带火陕西方言 揭秘方言中”马”究竟啥意思[EB/OL].本地宝.2014-02-18.
[2]马年西安寻“马”记：那些和马有关的地名[EB/OL].大秦网.2014-02-12.
[3]欲成龙 先成马 ——中国传统文化之“马”[J].重庆行政，2014,2.
[4]为什么在陕西方言中常有「累成马」「冷成马」的用法？为何是马而不是别的动物？[EB/OL].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