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乡土，我的那些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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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树
文 | 王全纲
我的童年虽比不上父辈们儿时太多的苦难和艰辛，但仍然是饥饿和贫瘠的。只有房前庭后、田边地坎生长的树，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童年乐趣。
桐树
小时候，家乡的田边、地坎、山山岭岭均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油桐树。每到春天，满山的油桐开满着白里透红的嗽叭形的花，远远望去一片一片，绝不逊色于艳丽的桃花。花间有蜂有蝶，悠然自在。我曾忍不住摘回一两朵，便遭到大人们一顿斥责，说桐花有毒，不可多闻。油桐的叶子就像一把绿色的圆形扇子，放牛间隙，我和同伴们多去寻找最大的桐树叶，拆一根刺刺围拢一别戴在头上便可遮阳。桐叶象莲叶，有时我们就想，会不会桐树的下面也生有莲藕。上学了，书经常被我折腾得破破烂烂，家中多以苞谷为主食，缺少白面做不成糨糊，我便偷偷跑到地边去摘几个绿色的桐子，用刀割开，桐油便涌了出来。于是我便用桐油粘贴破烂的书本，真是既简便又结实。有时被大人发现了，便又得挨一顿训：桐子还没成熟怎么就摘了；长老了好卖钱；真是个败家子。桐子不是水果，但我知道这是当时农村最普遍的经济作物。待到秋天，桐子变成棕褐色的时候，人们用竹杆将其打下，剥掉外壳，拿到公社的收购站卖掉，便可换回油盐酱醋之类。也有将桐子做油的，但我没亲眼见过。我只见过父亲用找来的桐油将天九牌油了又油，说这样耐磨。
现在我回到家乡，则很少看到桐树的身影了，我想是不是桐子的经济价值已不如当时在农户心中的地位了，不知道现在镇上还有没有收购桐子的地方。
柿树
在我老家的门前，有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柿子树，根部三个人围不住，枝丫也有脸盆那么粗。小时候，我和弟弟争相攀援，有时玩藏猫猫的游戏，爬上柿树，躲在浓叶间，怎么也找不到。有时做错了事，大人拿着树条追打的时候，我们也爬上柿树，这柿树简直就成了我们的保护伞。
盛夏，柿子是青涩的，我和弟弟们爬上树将青柿子摘下，跑到秧田，用手挖个坑将青柿子埋入，待到7至10天，便可掏出来吃了。秧田的泡柿子吃到嘴里脆甜可口，童年时，我们感觉老是吃不饱，于是吃水田泡柿子便成了我们乐此不疲的嗜好。也有恶作剧的，看着别人在水田泡柿子，我们便提前给人家掏出来吃了，待到别的碎娃去掏时，怎么也找不到了，于我们在一傍窃笑。最诱人的还是秋时的红柿子，我们叫怕（软[方言]）柿子。一到放学，我们便找来长长的竹杆，在前面开个口，爬上树，用开口的竹夹夹住柿子根部，轻轻一拧，再慢慢收回来，这柿子便成了我们的一顿美食。
待到霜至，柿叶全部落光了的时候，满树便只剩下黄橙橙的柿子。其实，这个时候是柿子最美的时候。柿树的树丫就象画家笔下的线条非常个性，彩色的柿子点缀其上，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如从远处看柿树，无论哪个角度，都是一幅绝美的画。收获的时候，大人们用竹杆夹柿子，我们在下面往笼子或背肩篓里收。回去后削皮做柿饼，于是一个冬天，我们便有了吃不完的柿饼和柿皮，其实晾干了柿皮比柿饼好吃。现在，家人也偶尔到农贸市场上去买一点柿饼回来，但我总觉得没有儿时家乡的柿饼好吃。
核桃树
家乡的核桃树往往是在初秋的时候才被我们重视。因为这个时候，青皮的核桃里面已经有鲜嫩的仁。上坡放牛时，我总是和伙伴们拿起石块从树上往下砸。然后，砸开或用刀撬开找仁吃。其实偷吃核桃也是大人不允许的，主要是核桃可以卖钱，因为在农村1分钱都十分金贵。但青皮核桃往往会给你留下洗不掉的“污点”。剥核桃时，青皮上流出的液体一旦沾在手指上，便使手指变成棕黑色，任凭你怎么洗也洗不掉，非要等到脱一层皮才能露出原来的肤色。于是回到家里，大人什么也不问，只看手。如果发现谁的手指黑了，便少不了一顿饱打。
核桃的收获比柿子简单多了。拿一根木杆（不能用竹杆，传说用竹杆打核桃第二年不结果）照着树身一阵乱打，只管在下面拣就行了。当然也有麻烦，有的核桃树上有蜂包，于是大人们穿上雨衣裤用火将马蜂窝烧掉，过个两三天再去打核桃，即是如此，也经常有大人被马蜂蛰得大包小包的。
市面上流通的核桃都是脱掉青皮的，仔细观察，卖核桃的农民，手指十有八九是黑的，这是他们退青皮时留下的痕迹。
（丁小村摄影）
王全纲，发表有小说散文、作品多种，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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