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醉梦山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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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脑，屏幕上母亲的微笑一点一点浸入心里，泪，悲伤又幸福的流淌着。
侧过身，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影集，伴随古筝曲调静静翻阅起来。
尘封许久的老照片，定格在如水流年的一个个瞬间，牵引出我浓浓的思乡情结。
在现有的几大本影集中，再也寻不到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那张全家照了。
很多年前，在姑姑的照片墙上珍藏着一张极为普通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爷爷、奶奶怀抱着姐姐坐在前面，爸爸搂着妈妈站在奶奶身后甜甜的笑着，妈妈怀里的我尚在襁褓中，好奇的望着这个世界。大姑姑和小姑姑且站在爷爷身后，照片上的父亲眉目清秀，慈爱朴实。悲伤的是我却将这张珍贵的照片丢失了，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
——梁红梅《老照片里的旧时光》
十月，醉梦山乡
文 | 任宏斌
十月双节，我没有选择去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和人流如炽的五A级景点。多年的假日游经验告诉我，哪里是没有美景可赏的。
黄家庄，一个地图上不仔细都找不到的地方。哪里山峦连绵起伏，群峰争秀。翠竹绮丽，林木茂盛。山岚氤氲，水雾朦胧。路旁的野菊花正泛着金黄，一阵风吹过，满山遍野的芦苇花便如轻絮，如花针，如雪花，轻舞飞扬。
秋日黄昏，青山依旧新，夕阳依然红，席地而坐，静谧而安详。漫步山间，心底流动着一抹柔美的情愫，宁静、舒适。
烧玉米，烤洋芋。农村孩子熟悉而难以忘记的童年生活，如今的城里人也整日想往。封山育林，山野葱笼，移民搬迁，村庄空寂，他们来了，柴草点燃了，一缕炊烟缓缓上升。烧烤活动闪亮登场。
火光映红了一张张笑脸。沉浸在这氛围和气息中，每一缕情丝都会令人感慨不已。
这是孩子们盼望已久的快乐事儿。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连我们这些大人闻到都垂涎三尺，更引得孩子们欢呼雀跃。
不必支帐篷，休息的地方宽敞，搬走村民的房屋门没上锁，室内干净卫生，火炕里放些柴火燃起来，一会房内暖意浓浓。院巴中央堆上干柴火，火光映红半边天，孩子们尖叫声一片。
在这远离小镇、远离喧嚣的北坡上，雨后的泥土入鼻浸香，空旷静寂的小村庄烟火袅袅升起，有了灵动和生机。那飘散的炊烟，朴素、贴心，是最平常的人间气息，让人感到温暖。
暮色渐起，山恋沟壑，无不染上璀璨的金色。
满天繁星闪烁，一轮圆月高悬天际。如水的月光给山峦、田野、树木、草丛，都抹上了一层银白。那圣洁的光辉温柔而慈祥，如同母亲的怀抱，将自然界的万物紧紧拥在她的怀中。仰头而望，月色轻盈，面容那般皎洁清纯，不染凡尘。
伫立狼窝沟，我完全被这幅秋日的美景吸引住了。青山隐彩，夕阳西下，三五只野鸡从远处的田地里觅食归来，扑腾扑腾，响起翅膀拍树枝的声音，在林间低旋，又急急地飞走了。倦鸟归林，鸟儿也有自己的家园。四周，只留下几声清脆的鸟鸣。须臾，丛林恢复了宁静。
远离污染，靠天吃饭的黄土地，被连日的雨水冲刷出一道道图案。村口磨面坊已弃用多年，拴马石更加光滑圆润，木质坐椅历经风雨侵蚀，我手还未触及肌肤，咣当一声，散开一片。一排排白杨挺立周围，枝头的黄叶躺在树下，藤萝缠绕，闲花点缀，清幽岑静。秋虫也不甘寂寞，低哼，唱起了无名曲，寂静中更添浓浓的醉意。
在此放牧的妹夫嘴里叨着烟锅，双手背在身后，肩上搭着皮质背包，鼓鼓的。夕阳映红了他的笑脸，笑容里写满了惬意和满足。有什么比独享山林美食更悠闲呢？
爱玩爱闹是孩子们的天性。他们到山下矿场，在井巷口做迷藏，大声喊叫着，就是想听听井巷深处传来的深沉回音，有的试着往前走了一二百米，终因太冷无功而返。煤矿，井巷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一点不陌生，几乎都有过掏煤换钱的经历，也遭遇到过死里逃生和生离死别。十七八岁的我，和我的父辈一样，过早的扛起生活重担，不知疲倦，不再乎生死，每天起早贪黑，既务工，也务农。哪些昔日的叔辈们大多病魔缠身，五十岁不到，有的撒手西去，健在的满头白发，腰椎间盘突出和风湿等疾病让他们一年一年的吃药。井下长年不见阳光的工作让人苦不堪言，有着诉不完的心酸。但令他们欣慰的是，他们的子女大都腾达了，有的去北上广创业，有的在这里也成了绿色庄园的老板，经营各种实体。
昔日人头攒动的选煤炉，塔台指挥楼，煤场前看不到一个人影，多年前，关停了这里产能低，能耗高的小煤窑，务工的工人大多数走了，也有一些人在附近镇上买了移民安置房，住下不走了。用他们话说，住在这里，能多活几十年。
起风了，山风吹拂过我的耳际，顿感身上凉飕飕的。芦苇花随着风儿，越过了山岗，越过了树木，越过了草丛。我轻轻伸出手去，却无法阻止它们悄然离去的脚步。万物之子，来于自然，又将归属于自然。万物之美，在于演绎春华秋实，倾尽一生繁华，奉献艳丽。
秋日黄昏，静谧而安详。漫步山间，心底流动着一抹柔美的情愫，格外宁静、妥帖。
一帮小青年骑着摩托车将烧烤架、佐料碗筷带到山上，青岗木块点燃了，烧烤活动闪亮登场。这是孩子们盼望已久的快乐事儿。牛肉、鸡翅、排骨、火腿、玉米棒、萝卜、韭菜，红、黄、绿、白，各色菜肴用竹签串起来。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连我们这些大人闻到都垂涎三尺，何况是一帮城市里笼中孩童呢!
夜深人静，累了一天的孩子们入睡了。我久久难以入眠。披衣起来，独自走到屋外，夜深露重，打湿了我的鞋，顿感阵阵寒意袭来。
满天繁星闪烁，一轮圆月高悬天际。如水的月光给山峦、田野、树木、草丛，都抹上了一层银白。那圣洁的光辉温柔而慈祥，如同母亲的怀抱，将自然界的万物紧紧拥在她的怀中。仰头而望，月色轻盈，面容皎洁清纯，不染凡尘。在城市壁垒中的月亮，隔着笨重的防护窗，被灰尘、噪音、雾霾污染后的那张脸，苍白和晦暗的。城市的霓虹，被高楼遮挡住了清辉。沐浴在乡村朗朗月光下，心儿也变得柔软、那一瞬间，世界如此的明净宽敞。
当月色进入中空，树影婆娑，桂花香气扑鼻。风吹晨露为霜，月光将我的身影拉得细长。大地笼罩着灰黑色的轻纱，万籁俱寂，偶尔从草地中传出虫鸣。这次乡村留宿，最期待的是看那火红的日出。山下村庄里传来鸡鸣犬吠。孩子们睡意还未全消，朦胧着惺忪的眼睛，看日出。大人们全神贯注，凝视东方，举起手机和相机，准备拍下最美的镜头。厚厚的云层在快速聚集翻滚着，如在大海里游弋的层层云浪。天上的星星隐去了身影，月亮隐落天际，黑暗在等待中渐渐退去。盼望着，盼望着，天边出现了鱼白肚皮，接着，呈现淡粉、深红、橙红、嫣红……一轮火红的朝阳从云雾茫茫、群山巍巍中喷薄而出！
万丈阳光，山水、树木、花草，全都系上了金色的霞帔。山峦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霎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远远望去，山路宛若一条银色的腰带，飘荡在重重山峦间。太阳退去了羞涩，含着笑舞动着金色的霓裳。山脚下，村庄，河床、道路渐渐疏朗清晰。田野里一枚枚苹果绽放笑颜，黄豆圆润饱满，玉米棒倒挂屋檐下，到处都呈现出丰收的喜悦。
手中的相机定格了美好的瞬间。从日出到日落，我体验了一回幼时的感受。赏日落日出，想风雨历程，匆忙的脚步，从未停息思念，换起了对过往的思绪，活着的种种美好，更要感恩脚下这片土地，父辈们的付出。
站在山顶，我浮想联翩。经历了四十多年人生沉淀，对煊闹变得胆怯，看淡了许多，走过的路口，遇到过的人，留下的精彩回忆少的可怜。整天无休的忙碌，人没苗条多少，白发却增多了，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回归故土，稳坐南山湾，筑篱栽瓜豆，山泉煮青茶，青巾裹浮尘。
我生长和生活过的那片土地，没河流纵横，岸柳成行，茶园泛绿，桔柚流芳。但却充满着田园诗情，有不知名花和树木，有捧着馒头放声高唱的融洽，哪里才是完全可以放松心灵的地方。
故乡，真爱永久的地方。无论历经多少风雨，无论她变得多么沧桑，游在都在用一生守望。不管她曾经多么贫穷，甚至现在已成空村，没了烟火，但每一个离家的孩子对她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岁的增长，这份情愫逐渐加深，越发强烈，更加清晰。特别是中年后，对于她的依恋更加深刻。我们的家园、村庄、土地，就是我们心中那一轮明月。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一轮月暖暖地住在心底，直至生命的永远。
夕送晚阳落，朝迎旭日升。带着梦想，爬坡腿不酸，吃农家饭味口大开，在哪里，短短几天，我翻过几条沟，越过几道梁，流了少许汗水，这样的生活，我会重复往来的，直至老迈行不动。
这次短暂的小住，念起过往的事和人，多少也有些心酸，好日子来了，他们却走了，有路了，也可行车了，村庄却空沉了，适龄姑娘也逃了，镇街上有了夜市，有街灯，年轻小伙却沉迷大城市。希望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
心在哪里，风景就在哪里。在山顶，也在路上，更在心中。
·END·
【本文作者】任宏斌，甘肃崇信人，发表有散文作品等，现居陕西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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