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史海钩沉 7. | 泰国八色鸫:“得而复失”的悲剧

鸟人Robbi 鸦雀有生 2022-09-09
写在前面的话:还记得当年上《鸟类学》的时候,余先生在讲八色鸫时曾提到八色是用以形容它们的羽色艳丽,但也并不是每种八色鸫身上就都能找出八种颜色来,也许称为“丽色鸫”更贴切传神些。时至今日,在野外也还只见过一种八色鸫,幽暗林下闪过的一抹亮蓝色让人记忆犹新。只分布于旧大陆地区热带和亚热带地区的八色鸫们,多在常绿阔叶林阴暗、潮湿的地面活动,其绚丽多彩的羽色跟周遭的暗光环境形成相当强烈的反差。再加上八色鸫多害羞胆怯、行踪隐秘,在野外很不容易得见。凡此种种,为它们在观鸟爱好者当中赢得了“林间宝石”的美誉,往往是人们心心念念的至尊鸟种。

再后来,得知有本书名字就叫《The Jewel Hunter》,讲述一位英国观鸟者花费一年的时间在野外目击了全部32种八色鸫(现今的分类观点认为已有48种了)的经历。机缘巧合,结识了该书的作者克里斯·古蒂(Chris Gooddie)先生,还特意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又得出发把新分出来的八色鸫再都给集齐一下了。克里斯的旅程始于2009年2月,而他的第一站就是泰国南部的甲米府(Krabi),那里的Khao Nor Chuchi(khao在缅语和泰语里意为‘山’,确实没找到Nor Chuchi的中文译名,如哪位知道还请指教)生活着三种八色鸫。其中有一种在当时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观鸟者纷纷前往“朝圣”。为了在野外能够见它一眼,2009年之前克里斯就已两次到过Khao Nor Chuchi。究竟是何方神圣,会有如此之大的魅力呢?



南亚“一哥”:艾伦·休姆

跟物种大发现时代的许多故事一样,还得先从英国人开始说起。19世纪70年代初,英国政治家、鸟类学家艾伦·奥克塔维安·休姆(Allan Octavian Hume 1829-1912)派遣自己雇佣的专职鸟类研究员威廉·戴维森(William Davison ?-1893)前往当时英属缅甸南部的丹那沙林省(Tenasserim Province,今称德林达伊省Tanintharyi Province)进行系统的鸟类标本采集。1875年,根据戴维森送回的标本,休姆在自己主编的鸟类学期刊《Stray Feathers》第3卷第4期上发表八色鸫新种——Pitta gurneyi。他用朋友约翰·格尼(John H. Gurney 1819-1890)的姓氏来命名了这一新种。格尼是位英国银行家,同时也是一名业余鸟类学家,其时以对猛禽的研究而闻名。

中年时期的休姆,图片引自Collar & Prys-Jones 2012

左图为《Stray Feathers》第3卷的封面,右图为该卷第4期发表新种时所配的图版,泰国八色鸫第一次便以这样的形象与世人见了面,图片引自Hume 1875


这里需要多展开介绍下休姆,虽说本职工作是英国驻印殖民当局的官员,但他同情印度人民,支持民族自治,并参与创立了印度国民大会党(Indian National Congress,1885年12月28日成立,之后成为印度独立运动的中坚力量)。而因其在鸟类学研究领域取得的辉煌成就,又被后人誉为“印度鸟类学之父”。尽管早期就对博物学抱有兴趣,休姆是到了印度之后,在托马斯·杰登(Thomas C. Jerdon 1811-1872)这样的前辈影响下开始了对南亚地区鸟类的研究。而在杰登于1870年离开印度后,休姆逐渐成长为了区内最有影响的鸟类学家。


实际上,休姆真正从事鸟类学研究的时间并不算长,满打满算仅约20年,但建树却颇丰,最终他的私人收藏达到了惊人的63000号剥制标本、500个巢和18500枚鸟卵标本。这还是他的私人博物馆因暴雨侵袭而部分坍塌,导致近20000号标本损毁后的结果!依据丰富的标本收藏,休姆描述命名的37个鸟类新种和111个新亚种至今仍受到广泛认可。另外,有13个种或亚种鸟类以他的姓氏来命名,中国观鸟者较为熟悉的淡眉柳莺Phylloscopus humei,Hume's Leaf Warbler)和地山雀Pseudopodoces humilis,Hume's Ground Tit)即在此列。

淡眉柳莺,©Clement Francis,图片引自Collar & Prys-Jones 2012

地山雀,长期被认为是鸦科鸟类,曾被称作褐背拟地鸦。2000年后随着更深入的研究,依据骨学和分子遗传学的证据将其归入了山雀科。成为了单纯依赖形态证据,掩盖真实分类地位的一个经典案例。©面大师 想看地山雀就跟面哥走~ 详见:青海的夏天

黑颈长尾雉(Syrmaticus humiae,Mrs Hume's Pheasant),以休姆的夫人玛丽·休姆(Mary Ann Hume 1824-1890)命名,©Sarawat Sawkhamkhet,图片引自Collar & Prys-Jones 2012


1873至1888年间,休姆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编辑出版了11卷的鸟类学期刊《Stray Feathers》,总计近6000页,是南亚地区非常重要的鸟类研究文献。要知道,他是在繁忙公务之余利用闲暇时间完成的这些工作,而且还雄心勃勃地准备写就一本系统总结南亚鸟类研究的著作。万分遗憾的是回国休假时,休姆印度的家中遭遇盗贼,损失了很多重要的资料。心灰意冷的他,彼时又受到别的事务更多牵扯,自觉无力再继续宏伟计划,随即决定将自己的标本全数捐赠给大英博物馆自然历史部(BMNH,即今天的英国自然博物馆Natural History Museum,简称NHM,该馆的鸟类学部参见 NHM@Tring:生命的博物馆特林分号)。一位已经相当了不起,并很有可能创造更伟大业绩的(业余)鸟类学家,就此退出了曾让他魂牵梦绕的飞羽世界舞台。

泰国八色鸫(雄鸟),应该是由休姆所命名的最美丽的鸟类了,©Alex Vargas,图片引自Collar & Prys-Jones 2012


失而复得的泰国八色鸫
根据世界自然联盟(IUCN)的物种红色名录,八色鸫科的48个现生种里有4个被评估为濒危(endangered,EN)。这当中只有泰国八色鸫分布于大陆,其余的三种都生活在太平洋上的小岛。岛屿物种往往与世隔绝,所依赖的生活环境大多也受面积所限,这样分布狭窄的生物容易受到各种威胁,也经常性地成为了亟需保护的物种。生活在大陆上的泰国八色鸫,又是怎样一个状况呢?

泰国八色鸫的分布示意图,位置1为其模式标本产地;实心黑点指1980年以来有记录的地点,位置23Khao Nor Chuchi,地图引自BirdLife International 2001

泰国八色鸫是马来半岛(Malay Peninsula)最窄处克拉地峡(Kra Isthmus)一带的特有种。历史上只见于今天的缅甸最南部和与之接壤的泰国南部。早期的采集记述和近来的研究都表明,在适宜的生境当中该种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少。比如,休姆就曾记载“该种在丹那沙林省极南部的山脚一带常见”(common at foot of the hills about the southern extremity of Tenasserim)。他还指出在某些地方晨昏之际,时常听到泰国八色鸫此起彼伏的叫声。20世纪初,其他研究者的采集记录和报告也表明了该种较为广泛的分布。然而1936年之后,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鸟类学家们再没有在野外见过这种美丽鸟儿的身影(在1952年其实还有过采集记录,不过很晚才被意识到存在这么个标本)。它们是不是已经不幸灭绝呢?只有地下黑市中时不时仍闪现的待售泰国八色鸫,留给人们模糊不清的一丝希望。

在经过了长达四年的找寻之后,1986年,终于传来了泰国八色鸫被重新发现令人振奋的消息!一切像极了一个侦探故事,当年5月身在泰国的英国鸟类学家菲利普·朗德(Philip D. Round)从同行那里得到了曼谷的动物贩子手上有2只泰国八色鸫的情报。朗德经过调查和暗访发现,有的野生动物交易公司每年会收到5~ 6只泰国八色鸫,还有的消息则称全年最多时会有50只左右的个体进入市场交易。种种迹象都表明泰国南部的某小镇是八色鸫的来源中心,事不宜迟,朗德和同事决定6月初就赶紧到实地去看看。

菲利普·朗德,应该算是当今泰国最有影响的鸟类学家了,图片引自ResearchGate


到了地方发现,迟至1983年政府军彻底击溃反政府游击队之后,当地的安全局势才稳定了下来。也许要拜形势所赐,小镇周边仍然残存着一些低地雨林(与从卫星图片上得到的判读结果相吻合),而有的当地人也能够从展示的图版上区分出泰国八色鸫和其他的八色鸫。会不会还有些个体藏身在这些林子里呢?朗德跟同事一道立即在当地组织起队伍开始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4天之后的6月14日,他就在海拔更低的二号营地附近见到了1只雄鸟。第二天,同事更是在同一地点附近发现了1个巢!在距离上次确认记录整整50年之后,在人们纷纷悲观地怀疑泰国八色鸫已经要被判定为灭绝之时(按照IUCN的标准,50年没有确切野外记录,即可判定为野外灭绝),朗德他们的努力让该种“失而复得”了。

重发现的泰国八色鸫巢址周围生境,这片雨林看起来还郁郁葱葱,实际上已经被砍伐过,这个巢距离一条伐木道的距离仅有50米,似乎说明该种对于人为干扰还是有一定耐受力,图片引自Round & Treesucon 1986


在随后发表的论文当中,朗德指出政府应当马上在此次重发现的地方设立保护区,将残存的泰国八色鸫生境尽可能都严格保护起来。政府层面也的确做出了回应,划定出了面积为150平方公里的Khao Pra-Bang Khram 野生动物保护区。后续进行的调查也在另外三个地点发现了泰国八色鸫,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泰国八色鸫应该会有一个美好明天了吧?


得而复失的悲怆

2014年,在重发现泰国八色鸫仅仅过去28年之后,当年的英雄朗德又发表了一篇与该种有关的评述文章。但是这一次,却是向世人宣告泰国境内该种灭绝的噩耗... 不是已经有保护区了吗?其他地点不也已经有发现了么?距离克里斯在Khao Nor Chuchi再次见到它们也不过才5年时间啊,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泰国境内最后的一只泰国八色鸫是只雄鸟,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2014年的2月。在此之前还有两只雌鸟,并且都是这最后雄鸟的女儿。其中一只找不到其他的同类了,不得已跟自己的父亲组成了繁殖对;而另一只则退而求其次,跟一只雄性蓝尾八色鸫Hydrornis irena)结合;它们的繁殖努力结果可想而知。进入2014年后,人们再没见过这两只雌鸟...


说好的保护区呢?是啊,说好的保护区了。大概是为了避免跟当地人已经形成的耕地或是其他土地利用形式发生冲突,最初的150平方公里基本完全放在了坡度陡峭(不利开垦)的山地,仅仅只包括了约5对泰国八色鸫的领域。据估计1986年当地尚存40对,它们所依赖的低海拔雨林可以说几乎就没被划入保护区范围之内。残存的一点儿雨林被肆无忌惮地砍伐,转为种植咖啡、橡胶或是油棕这样“价值”更高的经济作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2013年8月于甲米府Bang Khram Reserve Forest拍摄的图片,这里就曾经是一对泰国八色鸫的领域所在,如今还剩下什么?图片引自Round 2014


保护区里面的情况又如何呢?缺乏管理、资源、责任感与决心的保护区,仅仅是存在于纸面之上。当地人侵占保护区开荒、偷猎、盗伐... 可以说几乎所有可以伤害到泰国八色鸫的行为都没有受到约束,而一切能够帮助到它们的措施主要由于政府层面的不作为而没能实行。朗德所在的马希隆大学(Mahidol University)与国际鸟盟(BirdLife International)合作,在英国和丹麦政府的资助下于当地开展了Khao Nor Chuchi低地森林项目,希望能加强林业部门的执法,帮助当地社区发展可持续农业,恢复八色鸫的生境。尽管取得了一些成效,但在政府职能部门不给力的前提下,杯水车薪。

2019年10月从空中拍摄的马来西亚沙巴州山打根附近的景观,地面上整齐划一的方格全是油棕林


不是还在其他地点发现了泰国八色鸫吗?事实上其他三个地点的数量都太少了,不足以支撑起一个长期自持的种群,彼时泰国境内唯一的希望就在Khao Nor Chuchi。而人们也渐渐意识到,在那儿发生了些什么... 甚至可能就连慕名前来的观鸟者及鸟类拍摄者也带有附加伤害,为了看得更清楚或是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鸣声回放(playback)被广泛使用。虽说很难量化这种行为到底在多大程度上造成了影响,但在当地泰国八色鸫栖息地变得越来越破碎,数量变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彼此被分隔的前提下,谁又敢断言就是完全无害的呢?

2019年10月在马来西亚沙巴州拍摄到可谓是连绵不绝的油棕林,更多了解油棕参见 世界上用量第一的食用油,为什么超市没得卖?


跟其他已经或是正在发生的悲剧一样,泰国八色鸫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栖息地丧失。它们严格依赖于低海拔的半常绿雨林(semi-evergreen rainforest),这样的生境仅局限在马来半岛缅甸和泰国交界处北纬7°-12°之间的狭小范围之内。该种也正是该区域内独特森林类型当中唯一的特有鸟类。低地雨林地势平坦,对于人类而言易于接近,总是最先遭到砍伐和利用。这一点在全世界都一样,也直接导致如今残留下来的低地雨林少之又少,生活在其间的生灵也跟着倒了血霉。

马来西亚沙巴州山打根附近西比洛的雨林探索中心,左图是林下的景象,右图是站在空中走廊拍摄的景观,背景里的不远处就已经是油棕林了。更多了解婆罗洲雨林的魅力和今日的处境,详见:寒假招募:神奇婆罗洲雨林探索营


希望犹存?

好在天无绝“鸫”之路,在泰国境内种群日渐式微的时候,2003年于缅甸南部的德林达伊省(Tanintharyi Province)发现了泰国八色鸫,也成为该种目前唯一的希望所在。这里的情况又怎么样呢?


在2003年于缅甸境内重发现泰国八色鸫之后,2012年对其潜在分布区内又做了一次非常详尽的调查。人们乐观估计其适宜生境面积还有约3300平方公里,种群规模大概有5152-8586个繁殖对。新的反现也直接使得IUCN将该种的受胁等级从极危(critically endangered,CR)下调到了濒危。但我们真的又可以乐观起来了么?

泰国八色鸫适宜栖息地(绿色部分)面积的变化,a)为1999年情景,b)为2003年情景,可以直观地看出雨林正以惊人的速率消失,地图引自Shwe et al. 2019


2016年,研究人员用了大半年的时间重访了泰国八色鸫在缅甸境内几乎所有的已知分布点(142/147)。结果发现于2003至2012年间的调查相比,仅在其中的41个地点(仅为最初的29%)还能找到该种。其适宜的生境面积在不到20年间,就从3225平方公里减少到656平方公里,衰减了80%!套用一句中国球迷耳熟能详的话:留给泰国八色鸫的时间,不多了...

c)是2012年调查的结果,黑点为有八色鸫记录的地点;d)是2016年调查的结果,记录到八色鸫的地点已大为减少;绿色斜线部分是计划中要成立的国家公园,黑色斜线部分则是已批准特许经营的油棕种植园,地图引自Shwe et al. 2019


目前,缅甸境内泰国八色鸫面临着它们的泰国同胞曾经遭遇的栖息地迅速丧失,其中来自将雨林转化为油棕种植园的威胁最大。计划中要建立起来的两个国家公园,将包括现存最重要的连续低地雨林,但因政局不稳而迟迟没有兑现。朗德在2014的评述文章里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希望缅甸能够从泰国的过失中吸取教训,以保障在1875年被命名人休姆描述为‘真正美丽的一个物种’的泰国八色鸫,能够在其境内存续下去”(The hope is that Myanmar will learn from Thailand's mistakes and ensure that Gurney's Pitta, described by its discoverer Allan Octavian Hume in 1875 as ‘a really lovely species’, is permitted to have a future in that country)。

写这个推送的时候,正好拿到了去年第二期的《BirdingASIA》,该杂志是“东方鸟类俱乐部”(Oriental Bird Club,OBC)的通讯。这期的最后是一则讣告,三位作者中的两位是当年重发现泰国八色鸫朗德Uthai Treesucon。而逝者正是二位当年到Khao Nor Chuchi调查时,第一个能够根据图片指认不同八色鸫的Yotin Meekaeo(1967-2018)。也正是Yotin对于八色鸫的知识给了朗德们更大的信心,至于后来的故事,看到这儿的您应该也都知道了。

Yotin中学毕业之后,从1987年开始就参与到当地鸟类的研究和保护工作当中,后来更成为了Khao Nor Chuchi首屈一指的鸟导(bird guide)。包括开篇提到的克里斯在内,许多前去想看泰国八色鸫的人都得到过Yotin的帮助。曾经跟家乡的泰国八色鸫朝夕相处,努力过,抗争过,最后又无可奈何看着它们永远消失的经历,应该给Yotin心里留下了些难言的创痛吧。愿这位曾经守护过“a really lovely species”朋友的灵魂安息。泰国八色鸫是否还拥有明天,需要许许多多像Yotin朗德克里斯,需要如你我这样普通人的共同努力。

Yotin Meekaeo,©Chris Gooddie

史海钩沉系列

史海钩沉 1. ▏骗子迈上校
史海钩沉 2. ▏华西坝的戴珍(Jane C. Dye)
史海钩沉 3. ▏与棕头歌鸲的最初三次相遇
史海钩沉 4. | 鸟类环志简史
史海钩沉 5. ▏黑翅鸢在大陆的分布“变迁”

史海钩沉 6. ▏白眼河燕:"暗淡蓝点"的微小过客 (巧了,这也是个泰国的鸟...)


致谢:运营公号“建筑大王”的t,a,o在文献收集上提供了宝贵帮助(这个公号相当有料,强烈推荐,比如 瑙鲁的故事 | shitstory),另承蒙@面大师惠赠地山雀照片,特此鸣谢!


参考资料

BirdLife International. 2001. Threatened birds of Asia: the BirdLife International Red Data Book. Cambridge, UK: BirdLife International.


Collar, N J. et al. 1986. The past and future of Gurney's Pitta Pitta gurneyi

Forktail, 1: 29-51.


Collar, N J. & Prys-Jones, R P. 2012. Allan Octavian Hume. BirdingASIA, 17: 17-43.


Erritzoe, J. & de Juana, E. 2019. Gurney's Pitta (Hydrornis gurneyi). In: del Hoyo, J., Elliott, A., Sargatal, J., Christie, D.A. & de Juana, E. (eds.). Handbook of the Birds of the World Alive. Lynx Edicions, Barcelona. 

(retrieved from https://www.hbw.com/node/57560 on 25 October 2019).


Gooddie, C. 2010. The Jewel Hunter. WILDGuides Ltd., Hampshire, UK.


Gretton, A. et al. 1993. The status of Gurney's Pitta Pitta gurneyi, 1987-1989. Bird 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 3: 351-367.


Hume, A O. 1875.  Novelties? Stray Feathers, 3 (4): 296-298.

 

Round, P D. & Treesucon, U. 1986. The rediscovery of Gurney's Pitta Pitta gurneyi. Forktail, 2: 53-66.


Round, P D.  2014. Gurney's Pitta in Thailand - From rediscovery to extinction in just 28 years. Nat. Hist. Bull. Siam. Soc., 60 (1): 3–8.


Shwe, N M, et al. 2019. Is Gurney's pitta Hydrornis gurneyi on the brink of extinction? Oryx, doi:10.1017/S0030605318001242


欢迎关注鸦雀有生,这里有关于鸟兽、自然、保育、图书等方面的独到见解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