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 // 现象学,反对存在的诗、火热的季节,乱整的诗
现象学,反对存在的诗
复制。语言的追踪器。这是多么
可怕的存在——花生出花,鸟变出鸟,
这些本没有什么。关键的是,一个人
以另一个人的腔调说话。这个世界
就此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人,又少了一个人
——让我犹如脑袋被重重击打,天旋地转,
看事物出现重影——我不愿意这样。
我需要一个清晰的存在——即便看鸡蛋或者看石头,
不管它们怎么变形,我希望看见的都是本来的它们;
细致的纹理,我把这看作科学——
意思是,当我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座城市,
我就是我,我与商店的关系,剧院的关系,
以及我与一条马路拐角的关系,是唯一的关系
——就像现在,我写这首诗,一开始
用复制这个词,这种用法是我的用法。
我甚至会让一辆车飞翔,另一辆窜上房顶,
这是因为我希望它们这样——童话,
在我这样的年龄意味着带我追忆逝去的时光,
让我看见消失的绝对——当然,我也可能不这样,
而是循着生命的必然规律,让一个老迈的人
进入这首诗。或者干脆不写人造的事物,
只是描述一个夜晚的静;在静中我听到星星
切切细语,看到树木的舞蹈。这是我希望
自然传达更多的秘密——我知道一个人的秘密
只能是一个人的秘密——他从中出发,
得到一切,有自己的途径。唯一又绝对。
火热的季节,乱整的诗
天气酷热。如何能让语言清爽,
似一池碧水,或者就像清风一缕?
乱了心绪,一团火从头顶到脚趾。
要是你能够像潜伏的间谍,潜入
我的体内,会发现我的肝脾就像一座炼丹炉,
正在炼火红之丹。当然,也许不是,是在炼
一锅血水。好了,这样写,语言
的功用只能把热搞得更热。是!热中热。
我的眼前已热出幻象;一匹骐麟,在我的面前
跳跃着展览怪姿。哎呀,这怎么了得?
我只好赶紧让自己幻象中看到现实的图景,
譬如,看到鸟站在窗外的槐树枝上,
几只鸭子在水渠捉鱼。然后我应让自己入南山,
向草学,向花学,也向在山隙间乱爬的虫子学;
学习叶片上的光斑,也学习从叶片上
滴落水珠。当然,还要学习裸露的
灰白的岩石,在它的纹理中寻找伟大的哲学,
至于已风化成沙砾的部分,更是要捧在手里,
以研究的态度打量它们。这样的
学习让我相信,语言的使用不过是为了
转移注意力。如果我说,环境决定一切。
我的意思是我的语言在热的包围中,
只好创造不现实的现实,想象乱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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