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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的“读书会” | 世界读书日

光子盒 2023-03-04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墨子沙龙 Author 王佳



“希望散居在全球各地的人们,无论你是年老还是年轻,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是患病还是健康,都能享受阅读带来的乐趣,都能尊重和感谢为人类文明做出巨大贡献的文学、文化、科学思想大师们,都能保护知识产权。”(“世界读书日”主题宗旨)

4月23日,世界读书日。今天,让我们了解一下一百多年前爱因斯坦的读书会——“奥林比亚科学院”(Akademie Olympia)。
1905年,是爱因斯坦的奇迹年。那一年他26岁,是瑞士伯尔尼专利局的一个职员,在那一年,他完成了博士论文、发表了4篇划时代的论文,包括分子运动论、狭义相对论和光量子假说等深刻影响物理学进展的工作。
爱因斯坦奇迹年
而在这之前的几年,即1902年,爱因斯坦还处在专利局检验员的试用期,耐心地等待着转正。微薄的收入难以支撑最基本的生活,他不得不去做家教以维持生计。那是他一生最贫困的时期,却也是最快乐的时期,“奥林比亚科学院”给予他自由与安静。50多年后,“奥林比亚科学院”的另一位“创始人”莫里斯·索洛文(下文马上登场)回忆道:
食品当然极为简单:一点香肠,一块干酪,一点水果,一盒蜂蜜,一两杯茶。可是我们都极为欢乐,对我们那时的情况来说,伊壁鸠鲁的一句话“欢乐的贫困是美事”确很适用。

做家庭教师要找到学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爱因斯坦贴出去一份“小广告”: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苏黎世工业大学毕业生,
三个法朗讲一小时物理课。
莫里斯·索洛文(Maurice Solovine),伯尔尼大学哲学系的一位学生,在散步中偶然看到报纸上刊登的这份广告,这勾引起他想了解“理论物理学的秘密”的兴致。
一个想“尽可能地加深对物理知识的了解,获得基本的自然科学知识”,另一个则表示“在自己更年轻的时候,对哲学也有极大兴趣,但由于哲学中的不明确性和任意性,才改变了爱好,转而研究物理”。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这样,我们交谈了两小时左右,谈得海阔天空。我们都认为我们的思想是广泛地一致的,这使我们相互吸引。当我辞别时,他陪我出来,我们在街上又谈了一个半小时。约定第二天再见。
当我们再见面时,我们又对第一天晚上中断的问题继续讨论,而把讲物理课的事完全忘掉了。”
“我们的思想是广泛地一致的”
两人相约第二天见面,并由此开始了一段共同阅读、讨论大师作品的美好时光。很快,爱因斯坦之前的朋友、数学系学生康拉德·哈比希特(Conrad Habicht)也加入了他们。他们三人“那时的经济情况很窘,但在学习科学和哲学的最高深的问题时,兴趣极浓,劲头极大”,并把他们的读书小组诙谐地命名为“奥林比亚科学院”(Akademie Olympia)。由于读书活动经常在爱因斯坦的寓所举行,爱因斯坦被推举为“院长”。
哈比希特、索洛文、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最终没能找到付费听课的学生。不过,他们可以一块“拼饭”了,爱因斯坦认为这很重要。

他们先后的阅读书目有:
马赫的《感觉的分析》和《力学》
约翰·穆勒的《逻辑学》
休谟的《人性论》
斯宾诺莎的《伦理学》
亥姆霍兹的一些论文和演讲稿
安培的《科学的哲学论文集》
黎曼的《几何学的基础》
阿芬那留斯的《纯粹经验批判》
克利福德的《事物的本性》
戴德金的《数论讲义》
庞加莱的《科学与假设》
以及文学作品:
索福克里的《安提戈妮》
拉辛的《昂朵马格》
狄更斯的《一首圣诞节颂歌》
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
《唐·吉诃德》是爱因斯坦最喜欢的文学作品之一。塞万提斯创造了一位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孤独着的骑士,他勇敢、自由,富有探索精神和正义感,还有一些可爱。爱因斯坦的一生就是一段唐·吉诃德式的征程,从年轻时只身直入物理学世界,到与尼尔斯·玻尔关于量子力学基础的旷久辩论,对局域性、实在性的沉思,再到晚年游离于物理学主流研究方向之外,向着他的“大风车”——统一场论,发起攻击。他始终保持着个性的独立和思想的自由。
(注:“世界读书日”最早就是源于纪念塞万提斯,他于1616年4月23日去世。莎士比亚同样于1616年4月23日去世,但由于当时西班牙和英格兰所使用的历法不同,两人并非同一天去世,而是相差了10天。)
塞万提斯(上图)与唐·吉诃德(下图)
“奥林比亚科学院”存在的时间很短,哈比希特、索洛文分别于1904年和1905年离开了伯尔尼。但这段时光对爱因斯坦影响很深,1953年,爱因斯坦在给哈比希特和索洛文的回信中写道:
“敬致不朽的奥林比亚科学院:在你的生气勃勃的短暂生涯中,你曾以孩子般的喜悦,在一切明朗而有理性的东西中寻找乐趣。”
他经常想起它,并称它促进了自己的科学生涯。
三人也因此建立起深厚的友谊,爱因斯坦1903年与米列娃·玛丽克结婚,哈比希特和索洛文是仅有的两位见证者。这段友谊持续了他们的一生。1949年,爱因斯坦70岁,在给索洛文的信中写道:
“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严正的朋友,他们之间相互了解,正如我们一样。”

在“世界读书日”,让我们一块阅读索洛文在1956年时对他们的读书小组“奥林比亚科学院”的回忆。
(以下内容选自商务印书馆《爱因斯坦文集(第一卷)》,由邹国兴摘译自爱因斯坦《给莫里斯·索洛文通信集》中索洛文写的序言。)
1902年复活节假期中的一天,我在伯尔尼街上散步,买到一份报纸,发现上面有一条广告,写着:阿耳伯特·爱因斯坦,苏黎世工业大学毕业生,三个法朗讲一小时物理课。我自己忖度,也许这个人可以向我透露理论物理学的秘密。因此我向广告所示的地址走去。
    ……
在我进了他家并就坐以后,我向他说:我是学哲学的,但是我也很乐意尽可能加深我的物理知识,以便获得基本的自然科学知识。他告诉我,他在更年轻的年代,对哲学也有极大兴趣,但由于哲学中流行着不明确性和任意性,使他改变了爱好,现在他只钻物理学了。这样,我们交谈了两小时左右,谈得海阔天空。我们都认为我们的思想是广泛地一致的,这使我们相互吸引。当我辞别时,他陪我出来,我们在街上又谈了一个半小时。约定第二天再见。
当我们再见面时,我们又对第一天晚上中断的问题继续讨论,而把讲物理课的事完全忘掉了。   
第二天我又去看他。在我们讨论了一些时候以后,他说:“坦白说吧,你不用听物理课了,讨论物理问题要更有兴趣得多。你还是完全不拘形式地来看我吧,我很高兴同你谈天。”所以我就更经常地看他,而我愈了解他,我也觉得他愈吸引我。我对他洞察和精通物理问题的非凡能力很惊讶。他决不是一个卓越的讲演者。……他在解说时讲得很慢而又单调,可是惊人地清晰。为了使一种抽象思想较易理解,他常常利用日常生活经验的例子。爱因斯坦运用数学工具虽然无比精湛,但他常常讲到要反对在物理学领域中滥用数学。他这样说:“物理学按其本质是一种具体的和直觉的科学。数学只为我们提供方法来表述现象所遵循的规律。”
一天,我对他说:“我们来一道读大师们的著作,并讨论讨论他们所处理的各种问题,你觉得怎么样?”他回答说,这个想法极好。我于是建议先读卡尔·皮尔逊的《科学规范》(The Grammar of Science),爱因斯坦高兴地接受了。几个星期以后,康拉德·哈比希特也参加了我们的聚会。哈比希特是爱因斯坦在夏夫豪森认识的,现在到伯尔尼来准备学完大学课程,然后去做中学数学教师。爱因斯坦还强调我们三人每天一道晚餐的重要性。食品当然极为简单:一点香肠,一块干酪,一点水果,一盒蜂蜜,一两杯茶。可是我们都极为欢乐,对我们那时的情况来说,伊壁鸠鲁的一句话“欢乐的贫困是美事”确很适用。
我开始认识爱因斯坦的时候,他还是专利局的试用检验员,正在耐心地等待转正。为了维持生活,他必须做私人教师;可是不容易找到学生,而且收入也很少。一天,在谈到怎样谋生时,他说最容易的大概是到人家院子里去拉提琴。我回答说,如果你真的决定去拉提琴,我一定学习吉他去给你伴奏。
我们那时的经济情况很窘,但在学习科学和哲学的最高深的问题时,兴趣极浓,劲头极大。在读了皮尔逊的书以后,我们又一道读了:马赫的《感觉的分析》(Analyse der Empfindungen)和《力学》(Mechanik),这两本书爱因斯坦自己已经学过;弥耳的《逻辑学》(Logic);休谟的《人性论》(A Treatise of Human Nature);斯宾诺莎的《伦理学》(Ethica);亥姆霍兹的一些论文和演讲稿;安德雷-马利·安培的《科学的哲学论文集》(Essai sur la Philosophie des Sciences)中的一些章节;黎曼的《几何学的基础》(Grundlagen der Geometrie);阿芬那留斯的《纯粹经验批判》(Kritik der reinen Erfahrung)中的一些章节;克利福德的《事物的本性》;戴德金的《数论》(Zahlentheorie);昂利·彭加勒的《科学与假设》(La Science et l'hypothese);以及其他著作。特别是彭加勒这本书对我们印象极深,我们用了好几个星期紧张地读它。我们也读了一些文学作品,如索福克里的《安提戈妮》(Antigone);拉辛的《昂朵马格》(Andromaqae);狄更斯的《一首圣诞节颂歌》(A Christmas Carol);以及《唐·吉诃德》(Don Quixote)等等。在我们学习晚会的过程中,爱因斯坦还时常拉拉提琴,助兴不少。
对于长时间的激烈讨论,遗憾的是我现在简直无法描绘出一幅适当的景象。有时我们念一页或半页,有时只念了一句话,立刻就会引起强烈的争论,而当问题比较重要时,争论可以延长数日之久。中午,我时常到爱因斯坦的工作处门口,等他下班出来,然后立刻继续前一天的讨论。“你曾说……”,“难道你不相信这一点吗?……”或者“对我昨晚所讲的,我还要补充这样一点:……”。
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是一个追寻科学原理基础的英雄时代,我们当时主要考虑的也在这一方面。对于戴维·休谟关于实体和因果性的特别聪明尖锐的批判,我们讨论了几个星期。弥耳《逻辑学》第三编所讲的归纳法,我们也曾长时间地学习讨论。
 “我们的科学院”(我们就是这样诙谐地称呼我们每晚的聚会的)的活动的一个特点是:我们都热忱地渴望扩充并加深我们的知识,从而在我们相互之间建立了深挚的友情。同时使我好奇的是爱因斯坦也以同样的热情参加,而且不允许我缺席一次。有一晚我缺席了,立刻受到严厉的惩罚。
在研究基本概念时,爱因斯坦喜欢从概念的起源谈起。为了阐明这些概念,他利用了他在儿童时期所作的观察。他还时常向我们介绍他自己的工作,从这些工作中已可看出他的精神力量和巨大的创造性。1903年他发表了《关于热力学基础的理论》,1904年发表了《关于热的一般分子理论》,1905年发表了十分惊人的论述相对论的著作《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不得不提一提,当时除了普朗克,没有人认识到这篇著作的非常重大的意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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