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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不力，漳州如何向海图强？
“闽人通番，皆自漳州月港出洋。”从16世纪中期的古月港到如今的古雷石化产业园，历史文化名城漳州，发展海洋经济的脚步从未停歇。“十四五”期间，更是大手笔专项规划海洋强市建设，目标是打造新时代的“海上漳州”。
在做大做强海洋经济的同时，更应该做优做美海洋生态。然而，中央第一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督察福建省发现，漳州市海洋保护不力，违法违规问题依然存在。2023年12月1日，典型案例向社会公开。
扩建项目悄悄建在了沿海防护林内
漳州市位于福建省南部，海域面积1.86万平方千米，海岸线长715公里，拥有20多个天然港湾。
督察发现，2019年5月以来，漳浦县七星海旅游度假区项目擅自在沿海防护林范围内修扩建游客中心、泡泡屋、海洋馆、别墅等经营设施，违规占用防护林地75.4亩，其中63.6亩属于基干林带。漳浦县翡翠湾滨海旅游度假区配套项目，违规占用沿海防护林约54.6亩，陆续建设了疗养中心、房车营地、足球场看台等经营性项目。
据督察人员介绍，漳浦县七星海旅游度假区位于沙岸地带，海水涨潮最高线向岸上延伸200米范围内，属于沿海基干林带。根据森林法，沿海防护林基干林带应当划定为公益林。根据《国家级公益林管理办法》规定，一级国家公益林原则上不得开展生产经营活动。
这样的规定地方会不知道吗？更耐人寻味的是，对于七星海旅游度假区项目上述违规行为，漳浦县不仅没有及时查处，还将七星海景区设施持续完善作为成绩写进了2023年县政府工作报告。另一个翡翠湾滨海旅游度假区配套项目，截至典型案例曝光前，漳浦县仍未依法处理。
被督察组点名的还有龙海区（原龙海市）白塘湾房地产项目。原龙海市明知道该项目部分地块不符合用林规定，为了能够获批竟采取化整为零战术，将相关地块分为四宗，分别以海上体育运动中心、大型海洋动物世界、海上垂钓中心、海洋公园等名义变相获批384.6亩用林手续，其中沿海防护林地365亩。
“督察的时候，走在没有防护林的海边，风很大，沙子像沙漠里的一样细，吹到脖子里、耳朵里、头发里都有，甚至说话的时候鼻孔里、嘴巴里也都有沙沙的感觉。如果没有防护林，海边的农田过不了多久，都会被沙子覆盖。”谈到为什么要保护沿海防护林，一位督察人员这样说道。
据了解，20世纪80年代，我国开始启动沿海防护林体系建设工程，其中的基干林带是沿海防护林体系的核心。海洋大省福建，大陆海岸线长3752公里，位居全国第二位，有6个设区市和平潭综合实验区靠海。因此在保护沿海防护林这个问题上，历史上有过教训，也更加重视。
根据媒体公开报道，福建省自2001年以来着力建设“林业八大工程”，分别是四个生态工程、四个产业发展工程，其中沿海防护林体系建设工程位列福建林业“八大工程”之首，被誉为“德政工程”“造福工程”。这之后，历届福建省委、省政府都高度重视沿海防护林建设。特别是2016年、2017年、2018年连续3年，把沿海基干林带建设列入为民办实事项目，有力推动了沿海防护林体系建设。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漳州市到今天还存在破坏沿海防护林的行为，破坏了“真宝贝”，实属不该。更何况《福建省沿海防护林条例》也有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占用防护林地或改变防护林地用途；《福建省人民政府关于推进林业改革发展加快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建设九条措施的通知》明确提出，除省级以上批准的基础设施、公共事业、民生项目，以及重要的生态项目外，其他建设项目不得使用基干林带。
此外，即将于2024年1月1日施行的海洋环境保护法规定，禁止毁坏海岸防护设施、沿海防护林、沿海城镇园林和绿地。
“向海索地”的冲动依然存在
除了部分沿海防护林破坏仍较为严重，督察发现，漳州市还存在违规用海问题，特别是对围填海历史遗留问题涉及的部分项目处置措施要求落实不到位。
典型案例披露，在漳浦县赤湖镇，一处违法填海项目占用海域6.6亩，整改方案要求清除违法填海，恢复海域原状。但漳浦县仅对相关填海区域破除场地硬化，并未对违法填海实施彻底清除，就于2020年上报完成整改。
在漳浦县佛昙镇下坑村，涉及违法填海2.8亩，整改方案要求清除违法填海，但当地以挖代拆，将填海地块改建为围海养殖项目，变填海为围海。
在龙海区紫泥镇巽玉村，涉及违法填海3.5亩，处置方案明确要求拆除其中2.2亩，但当地不仅未完全拆除，还新增围填海面积约3.2亩。
客观评价，自2018年《关于加强滨海湿地保护严格管控围填海的通知》印发以来，各地都加大了对围填海历史遗留问题的处置力度。福建省也严格落实通知，在消化存量的同时，全面停止新增围填海项目审批，严厉打击新增违法围填海行为。
记者注意到，就在2023年8月，漳州市对外公开第二轮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任务进展情况中提到，对于古雷半岛违法围填海问题，已编制实施生态修复方案，完成历史遗留问题生态评估等，监管部门也将加强违法用海监管，组织岸线巡查和疑点疑区核查。
“第三轮督察还发现了上述违规用海问题，这说明一些地方在执行国家要求上还是有差距，向海索地的冲动依然存在。”一位督察人员这样评价。
据了解，本轮督察还首次关注到无居民海岛违规开发问题。督察期间，中国环境报记者跟随督察组调研时，从自然资源部海岛研究中心了解到，在祖国300万平方千米的管辖海域里，总数超过11000个海岛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上。其中约94%为无居民海岛，海岛陆地总面积约8万平方千米，是名副其实的“万岛之国”。
无居民海岛是指没有人的海岛吗？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1982年）以及海岛保护法，海岛是指四面环海水并在高潮时高于水面的自然形成的陆地区域。海岛又分为有居民海岛和无居民海岛，后者是指不属于居民户籍管理的住址登记地的海岛。
海岛生态系统十分脆弱，自我恢复能力低，一旦被破坏很难恢复。如因人为原因导致海岛消失，将极大地危害国家海洋权益和国防安全。因此，《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岛保护法》有明文规定，未经批准利用的无居民海岛，禁止进行生产建设等活动。
然而督察却发现，诏安县未经批准，以实施“福建省城洲岛生态修复及保护项目”为名，对无居民海岛城洲岛进行开发，已陆续建设了码头、海岛试验基地及景观道路等设施，违法占用海岛面积23.3亩。
无视法律，禁养区、核心区还在养殖
此前，两轮中央生态环保督察以及福建省级生态环保督察均指出，福建一些地方近海海域违规养殖、海水养殖管控不到位问题。此轮督察中，在漳州又发现了类似问题。
据督察人员介绍，漳州市的海水养殖问题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个是在不该养的地方养了。南溪入海口是福建省重要河口，按照海洋功能区划用途管控要求为“九龙江江口特殊利用区禁养区”。督察发现，禁养区内仍有610多亩养殖池塘。龙海九龙江河口湿地自然保护区核心区内还有460亩海上养殖未清退。
另一个是养殖尾水的处理。督察发现，漳浦县深土镇、赤湖镇将军湾沿岸密集分布着提水式海水养殖场，大量养殖尾水通过溪流直排入海，在海面上形成黑色污染带，对周边海域水质产生较大影响。监测结果显示，深土镇赤湖旧溪入海口和赤湖镇赤兰溪入海口的化学需氧量、无机氮均超出四类海水水质标准不少。
记者在采访本案中了解到，在保护和发展的关系上，其实两轮督察下来，大家意识都有了，只是每当真正面临具体项目选择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抵不住诱惑，出现一些偏差。比如在沿海防护林破坏问题上，问起来都知道不对；七星海项目为什么一直没去查，说是也督促他们批手续了；还有违填海整改，背后反映的是对保护海洋生态思想上不够重视，作风上不严不实，以至于监管流于形式。
福建的优势在海，潜力也在海，发展海洋经济也有过很多好的做法。远的不说，为改变三都澳海域现状，在省委、省政府大力支持下，宁德市结合2017年中央环保督察反馈问题整改任务，全面启动海上养殖综合整治工作。5年攻坚过后，宁德海上养殖规划更加科学、配套治理设施更加完善、布局更加合理，禁养区实现全部清退。相比整治前，养殖产量、产值和渔民收入分别提高了27.3%、49%、40.9%。
古城漳州海洋资源得天独厚，海岸线总长715公里、占全省19%，海域面积1.86万平方公里、占全省13.6%，渔业产值和水产品产量两项指标连续23年位列全省第二。保护好这片海域，构建起海洋生态安全屏障，对福建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和海洋经济可持续发展均具有重要意义。
关心海洋、认识海洋、经略海洋。站在新一轮海洋强市建设节点，漳州在向海图强的同时，能否真正树立新发展理念，统筹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海洋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我们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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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环境APP
编辑：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