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和主题,塑造电影感的《利器》
哈本文由电影摄影师编译自:nofilmschool.com
原文作者:Max Winter
哈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阵剧痛。当年她递给我的那些糖浆、药丸,全被我一口回绝。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最后一次感受到母亲全心全意的爱。
——《利器》
最近有部电视剧,还没开播就已经口碑爆炸。首集播出后,收视率达到了154万,豆瓣评分8.5分,烂番茄新鲜度93%。这部HBO迷你剧,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像一把《利器》狠狠地扎进观众的心脏。
《利器》改编自《消失的爱人》作者吉莉安·弗琳的同名小说处女作,由艾米·亚当斯主演,导演让-马克·瓦雷曾执导过《达拉斯买家俱乐部》以及《大小谎言》。
《利器》讲述的是,记者卡米尔·普瑞克从精神病院出来后,被派遣到她的家乡小镇去报道两名未成年少女的谋杀事件。艾米·亚当斯在剧中展现了高度敏感和复杂的表演,她诠释出了卡米尔的痛苦和力量。她和她危险又复杂的母亲(由派翠西娅·克拉克森扮演)居住在城中,随着调查的深入,她在挖掘事件真相的同时,也在努力摆脱童年阴影和家庭的束缚。
《利器》集合了各种精妙的细节,其中几部分用于表现具有复杂背景和更复杂外观的人物角色,另几部分是增加故事趣味性的迷你叙事段落。随着剧情的发展,这几个部分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直到它们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既超凡脱俗又合情合理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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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视觉世界至关重要,观众在观看时的感受是沉浸式的,甚至有点被困其中的。在首播之前,NoFilmSchool采访了《利器》的摄影指导伊夫•贝朗热,谈论他是如何创造这个充满秘密的阴暗小镇的。
伊夫•贝朗热
《达拉斯买家俱乐部》
《布鲁克林》
《大小谎言》
《印第安·豪斯》
《利器》
我们不添加任何额外的光线。因此,主题和地点创造了不同的视觉效果,因为我们尊重它。
NFS:您在《大小谎言》中所拍摄的社区和《利器》中的社区是非常不同的。两者都很复杂,但蒙特雷和密苏里小镇之间存在巨大的经济和文化差异。这是否影响拍摄的方式?
伊夫:当然,故事的主题总是会影响电影摄影,但让-马克也总是试图在真实的地点拍摄。我们不添加任何额外的光线。因此,主题和地点创造了不同的视觉效果,因为我们尊重它。我们不会干预或改变它。在这里以及在《大小谎言》中发生的故事,出于预算的原因,有些场景是在工作室里制作的。让-马克让我设计了一个工作室的拍摄计划,然后把它当作一个真实的地点,所以我只能从窗户或前廊采光。
这两部里都有布景,但不同地点的人也不同。我在南方拍摄了三周半的时间,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只能运用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州出现的光线。
哈
在这部剧中,我们采用了同样的拍摄技术,手持摄像机、移动摄影车,除非有某个特别的原因,否则我们不用吊车。
NFS:你们为了这个项目做了哪些准备?
伊夫:一般来说,开拍的五到六周前,我拿到剧本,读剧本,然后记笔记。之后,我和艺术指导去堪景,比如我说,你可以把一些白色的布料放进窗户吗?或许你能在这里再建一个窗户吗?然后,我会做一些测试。在搭建场景的时候,我会每周去一次,然后说这个不错,不过你能做点小的变动,方便我打光吗?或者是这个背景太靠近窗口了,你可以增加点距离吗?
NFS:您在拍摄的时候,会参考其他的电影吗?
伊夫:我有时会这样做,但让-马克好像不太会这样。他不看电视,虽然他确实看电影,但是在过去的五到六年里他都没有去电影院,因为他一直在工作。所以我们没有这样的视觉参考。这感觉更像是我们从1991年起就已经认识了,所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个时间、那个情况下的逻辑思考。你可能会说,这么有趣的吗?真的假的?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NFS:您在拍摄的时候,会和编剧以及导演沟通吗?
伊夫:这个有点特别。让-马克在他的其他项目中都会自由统治,或者全权负责,所以他总是要重写一切,在这里或者那里添加一些东西。这很微妙,但他经常是和编剧一起工作的。《大小谎言》只有一个编剧,大卫•凯利,所以会比较容易沟通,通常让-马克给大卫寄剧本的时候,他都会很开心。
但是这部剧已经有一个制片人(马蒂•诺克森),而且吉莉安•弗林和诺克森都会在片场,他们人都很好。大家都知道,当你和让-马克一起工作时,你让他做他该做的事情,自己直接上火车直接走都没问题。即使让-马克要重写剧本,吉莉安和诺克森也都非常乐于接受。他们永远不会说不要做这个或者不做那个。就我而言,我只跟让-马克重写剧本的事情有关。让-马克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和他一起工作很容易。
在这部剧中,我们采用了同样的拍摄技术,手持摄像机、移动摄影车,除非有某个特别的原因,否则我们不用吊车。例如,在《大小谎言》中,当他们在海滩上奔跑时,使用手持设备是非常愚蠢的,所以我们使用了一个移动摄影车。那么在这部剧中,让-马克告诉我,他不仅想让我像往常一样照亮一切,还想让我降低些曝光度。这个想法完全是出于本能的——于是我们在第二天或第三天之后就这么做了。
至于派翠西娅•克拉克森的角色,我们决定让她永远处于两术光线之间。如果有两扇窗,她就会在两扇窗之间。她永远不会有主光。当你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她身后是没有灯光的。到了晚上,当她在阳台上的时候,即使有光但还是有点暗,其中也有一些实际的考虑因素,因为我不想为了让她的角色看着好看而干扰画面。当然有些场景是我做不到的,在全景或室外的聚会中,找不到适合她的位置,所以就让她戴了一顶大帽子。但一切都是从艾米的角度出发的。就光线而言,艾米可以去任何地方。
哈
这就是我所说的“大白鲨效应”:你表现得越少,观众的想象力就越丰富。
NFS:对您而言,拍摄男性和女性的区别在哪里?可以详细说说吗。
伊夫:这可能是我的缺点,但是比起男人,我总是更关心女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制片厂制度的老习惯。我们通常不会给男人化妆。当然,这取决于你参与的项目。和让-马克的合作中,会有很多女人,所以……我可能需要她们看起来更老,或者不像现实生活中那么漂亮,而且用高清技术很难做到。我发现我做得越少,他们看起来就越好,而过去是恰恰相反的。在制片厂制度中,他们会放上大量的灯光和道具,让演员看上去很漂亮,但她却无法移动。
NFS:您如何处理过去的场景,让它和现在的场景有所区别?
伊夫:我对闪回没有做特别的处理。有时候我会选择用一种特别的颜色,冷的或者暖的,但是让-马克在场景的剪辑上下了很多功夫,所以我让他来控制。我永远不知道场景的顺序。
NFS:卡米尔的身体以及她对自我存在的感觉,主宰了这整个故事。这对您拍摄她的方式有什么影响?
伊夫:这真的是我出于本能的反应。我试着以不同的方式对每一个场景做出反应——我看着演员们,然后根据场景和地点的设定,通常这么做是有用的,那如果它不奏效,让-马克会改变顺序,让它起作用。在电影中,当你用真实的光线进行表演时,有时会改变电影的连续性。如果太阳移动,或者云层发生变化,让-马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知道他会用它来进行剪辑。他会利用这些光线。如果一辆车在晚上经过,在酒吧里的一个场景里,车子的光照亮了我的脸,他就会用它。
我会考虑到情境本身,试图让它变得有趣。我总是想起库布里克的话:“这是真的,但并不有趣。”所以我总是试图让它真实,但也很有趣。所以有时候我会说,“是的,这是真的,但是我们把灯放在你的后面,这样我们就看不到你的脸了”,或者“这是真的,但是让我们把灯移开,这样我们就能看到你的眼睛了。”这就像玩曲棍球——你会经常练习,但当你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你只是在做出反应。
NFS:您是如何处理剧中的暴力场面的?暴力是存在的,但不是以一种非常激进的方式存在。
伊夫:我很喜欢让-马克的方式。这就是我所说的“大白鲨效应”:你表现得越少,观众的想象力就越丰富。很多时候,人们以为他们看到了一件东西,但它不在那里。即使在生活中,当警察寻找线索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过多地看尸体。他们把目光投向别处,关注更小的事情。
NFS:与此相关地,在《利器》以及您拍摄的其他剧中,有很多的特写镜头,您觉得这些镜头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伊夫:我认为这与大脑的工作方式有很大关系。当一个角色第一次想到电影里的某样东西时,它是一个很宽的镜头,但是当你在一瞬间得到一个想法时,它总是一个特写镜头。对于让-马克来说,主角的观点是第一位的,从这一点来看,这就是人类记忆的工作方式。大脑是如此复杂——特写镜头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人们思考和感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