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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本《你很特别》| 那么普通,那么自信

Anna向焱 宽和果糖的梦与现实 2022-09-14

 



01

 

小女儿6岁生日的时候,老师让她挑一本仔细喜欢的绘本带到幼儿园去。她选择的是《你很特别》。

 

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绘本之一。

 

故事很简单。

 

微美克人是木匠伊莱制造出来的一群小木头人,有高有矮,有大鼻子大眼睛的,也有小眼睛塌鼻子的;有的举重厉害,有的跳高出色;有的歌喉优美,有的学识渊博……

 

他们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给别人贴贴纸;木质好、油漆光亮的美丽木头人、或者跳的高唱得好技高一筹的木头人会被别人贴上金色星星;而木质粗糙油漆脱落的难看木头人、或者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木头人会被贴上灰色点点。

 

胖哥就是那个想跳高却总是摔跤的木头人,摔了被人贴灰点;摔伤了又被人贴灰点;他企图解释,人们还是给他贴灰点。其他人即使没看过他跳高,只是看到他身上的灰点,就认定他不是一个好的木头人,于是给他贴上更多的灰点;灰点满身,胖哥也觉得自己是个很差的微美克人,不大愿出门了。

 

有一天,他发现一个很特别的木头人露西亚,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星星和点点;即使别人给她贴,也粘不住,无论是星星还是点点,都会掉下来。

 

露西亚告诉胖哥,她每天都会去找山上的木匠伊莱。胖哥也去找伊莱,伊莱告诉他露西亚身上没有点点的原因:

 

“因为她决定把我的想法看得比别人的想法更重要。只有当你让贴纸贴到你身上的时候,贴纸才会贴得住……重要的是我怎么想。我觉得你很特别……你愈相信我的爱,就愈不会在乎他们的贴纸了。”

 

胖哥心里想,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很特别。一个灰点就马上飘落了下来。

 



 

02

 

第一次读这本书的时候,心里一颤。感觉这本写给儿童的绘本,精确戳中了我这个中年人的软肋。

 

曾在身心灵和心理学领域里飘荡过,懂得“外面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的道理;一直参加宗教文化学习,也理解“上帝创造了每个人,也赋予了每个人美好的特质”的说法;佛教也说,每个人都是佛,每个人都是神。

 

《你很特别》也是在告诉我们类似的逻辑。

 

但理论和实践,总是会有一段距离。即使活了快大半辈子,自我评判或评判别人的声音,曾经不绝于耳——

 

对自己:

 

我不够高;

我不够美;

我不够幽默风趣;

我不够智慧深刻;

……

 

对10岁的大女儿:


人家小数早就写完了作文,你总是拖延,不自律;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效率太低了;

你这么大了还不自己收拾房间,太懒惰了;

你怎么又偷看电子产品,太不专注了;

……

 

无数个灰色点点,覆盖在自己和孩子身上,将那些金色星星淹没了。

 

我普通,我不行,我资质平平,我荒废人生……啊!我是不是将内心的灰色,全部复制黏贴给了孩子,然后还希望她金光闪闪,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每一次和孩子阅读《你很特别》,自己身上的灰点就会脱落一些,也会帮孩子摘除一些。


 

03

 

小女儿尚在幼儿园,我对她就没有太高的要求,反而多有夸奖。唱一首不完整的英文歌;跳一支自己瞎编的现代舞;跳着字指读一本书,背一首最简单的诗,都会被大人们回应以惊喜的欢呼:哇,你太棒了,你这么厉害。你好特别!

 

市场上流行的“爱孩子就要接纳孩子”、“孩子的问题就是父母的问题”的教育观,大多适用于学龄前的小孩。一旦开始有作业和考试,我们就会成为微美克人,每日忙着为孩子贴贴纸:你再不努力,就变成差生了,日后就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何罪之有?

 

在小女儿的日记里,充满了“美好”、“幸福”、“我好棒”等字眼。在大部分时间里,她就是露西亚,不在乎大人定义的“好孩子、坏孩子”的标准,我行我素,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选择。

 

规矩她是懂得,但她要掌握主动权。譬如,门外寒风凛冽,她没穿外套就要出去。我提醒她穿上大衣,她偏偏选了棉袄;再譬如,要去旅行,她选择的旅行包太小,装不下她要带的书和玩具,我帮她拿个大的,她坚持说:“妈妈,你就说,拿小的吧。”我如法炮制,她迅速将东西转移到大的包里去。

 

我们也曾经都是这样的小孩,不大懂得人情世故与条条框框,也因而不在意别人如何去看待自己的出格言行,因为我们是小孩。勇气与幻想(幼稚与无知)是我们的特权。

 

等我们慢慢长大,我们就开始不断地被父母、亲友或社会去要求和定义,然后在脑子里形成一个关于是非黑白、优秀和普通的“数据库”,我们常常去查询对比,做自我定义。大部分人,会陷入自我否定的陷阱,让灰色点点占领身心高地。

 

那些夸奖,那些金色星星,我们人生的希望,点缀其中,我们为扩大它们的面积殚精竭虑,而它们的掉落,总是比灰色的迅速。



 

04

 

最近阅读《阁楼上的疯女人》,作者分析了十八、十九世纪的女性作家们如何受到当时男权社会对女性固化人设的影响。听话、顺从、柔弱是时代描绘的女性形象,嫁人、育儿、家务是时代赋予女性的角色任务。女性作家们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想要展示叛逆独立的一面,又怕被社会所不容。所以,在她们的作品中,乖乖女和反叛女的角色共存,而往往前者能够有更好的结局。但反叛女和乖戾悍妇的存在,是女性作家们通过草蛇灰线的方式来表达女性另外一种生活图景的可能性。

 

白雪公主,美丽柔弱,轻信他人,在森林的家里照顾七个小矮人,被毒死后,等着白马王子来拯救,完全没有自主性和判断力;而狠毒的王后,倒深知”颜值”在那个时代对于女性生存的重要性,想方设法自保”重要资源”,与“温良恭俭让”背道而驰,结局悲惨。

 

我在阅读过程中,突然有”吓了一跳”的感觉,因为意识到那个时代对女性特质的要求,诸如温顺、听话、守规矩、不张扬等,竟然是自己成长之路上的方向标。虽然父母并没有大肆旗鼓去宣扬女德,但生长的大环境里是暗暗地布满了天罗地网的,潜移默化地,这里收敛一下,那里低调一下,就塑造出了没有胆识没有主见的乖乖女。

 

时代在进步,我也渐渐活出自己的特别来。而时代演进中贴在女性整个群体身上的金色星星和灰色点点,粘的非常牢靠,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去除。

 

首先,我们女性自身要有认识星星和点点的存在,且质疑它们的合理性的意识,才有可能让它们脱落,露出女性本身的光来。


 

05

 

木匠伊莱,可以是上帝。上帝创造了我们,每个人都独一无二。

 

如果没有信仰,木匠伊莱,可以是父母,父母创造了我们,他们最爱的就是我们,认为我们是最特别的,所以就朝着“特别”的目标对我们有所期待;

 

如果父母手里仍有金色星星和灰色点点,木匠伊莱,可以是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我们是值得爱的,我们是爱自己的,金色星星和灰色点点将无处可贴,我们就是实现了心灵自由,而真的与众不同(Unique)。

 

同时,我们也会丢弃手里的金色星星和灰色点点,不让它们去干扰或腐蚀他人的生活。

 

我们都是露西亚,让金星归苍穹,让灰点归大地,莫进我身。

 

我们都是木匠伊莱,根据心意雕琢我们喜欢的人生。

 

我们都是胖哥,虽然依然跳不高,依然摔跤,但也相信我们摔得很特别很漂亮。

 

我们就是那么普通,然而,也那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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