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传」很美，但也只有美
文|莉娅
我人生的遗憾是我不是别人
一个字，美！
这是莉娅看完《妖猫传》的第一感想。
而第二观感，就是对《妖猫传》中只有“妖”没有“神”的一言难尽。
总的来说，《妖猫传》是一部优缺点非常分明的电影。
先来大致说说《妖猫传》的剧情。
大唐贞元年间，金吾卫陈云樵家里来了一只会说话的黑猫，这只妖猫取人性命，并预言皇帝之死。
与此同时，从日本东渡大唐的沙门空海来为皇帝除妖。
阴错阳差间，空海与唐朝诗人白居易结识，两人在追查妖猫案的同时，揭开了一段30年前的隐秘往事。
从剧情上来说，本片是一部奇幻悬疑电影，很像徐克七年前拍摄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
但实际上，这部电影投射的是陈凯歌对于大唐盛世的迷恋和神往。
为了还原盛唐之美，陈凯歌花了6年时间在湖北襄阳打造了搭建了一座1:1的长安城。
并且全片只有3%的绿幕拍摄，其余全部实景实拍。
实景拍摄所具有的真实感和空间感，是绿幕CG无法比拟的。
比如本片中，几处划船的场景中，人和船投射到水中的倒影，水被搅乱的波动感，甚至是夜晚灯光投射到水中的明暗变化和景深细节。
都是再好的特效也无法一一体现的。
再加上全2D制作，在细节和亮度上就更加细腻了。
其实就美术设计来说，陈凯歌几乎每部电影都保持着一贯的水平。
即使是烂得触目惊心的前作《道士下山》，美术设计也算是合格的。
而在最浓墨重彩的极乐之宴上，更是利用特效展现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创造力和文化自信。
杨贵妃的霓裳羽衣、借助幻术的猛虎化花、白鹤少年、鱼跃空中，更别说万邦来朝的大唐气度。
陈凯歌全方位的呈现了那个不可复制的盛世，这种极致的奢华也是他对那个遥远年代的崇拜。
最美的，自然是本片中集全部华丽符号于一身的杨贵妃。
杨贵妃的出场并不多，但是本片的核心人物。
出乎意料的，莉娅很喜欢张榕容饰演的杨贵妃。
在最初选角时，中法混血的张榕容是争议最大的。但看完之后，发现杨贵妃的眼神很能打动人。
历史中的杨贵妃，是唐玄宗最宠爱的女人，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本片中，无数人为之痴迷。
唐玄宗为她设下极尽奢华的宴会，阿部仲麻吕为她一生没有重回日本，白龙为她守护一生，死后三十年，白居易为她书写了传世杰作《长恨歌》。
这些人都为象征了大唐气象的杨贵妃痴迷，但是本质上，她更像是一个象征美的道具。
当灾难来临，马嵬坡兵变，她又变成红颜祸水。
处于暴风中心的杨贵妃，唐玄宗骗她，哪怕她知道唐玄宗只是想让她在死前仍怀着对自己的爱恋，她也愿意还唐玄宗一个白头偕老的承诺。
容貌赋予她的所有宠爱和伤害，她都全然接受。
而在棺材里再次苏醒的杨玉环，内心有多么害怕和痛苦。
“帝国荣耀辉煌时，她是帝国的大唐的象征，大唐危难时，大唐不需要她”。
一句话，道尽了杨贵妃的命运。
说了这么多，除了美，《妖猫传》还有什么？
《妖猫传》改编自日本奇幻小说家梦枕獏的系列小说《沙门空海》。
梦枕獏还有一系列奇幻小说叫《阴阳师》，没错，就是上半年大家都在肝的那个游戏。
梦枕獏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写《沙门空海》，据说整整花了17年时间。
因为故事是以唐朝的长安城为背景，他曾先后15次来中国实地考察。
借着《妖猫传》上映的档口，莉娅专程把原著找来看了，说实话，莉娅对陈凯歌的改编非常失望。
《沙门空海》一共有八卷本，改编为电影，必然要对小说剧情进行大刀阔斧的改编。
小说中的男二橘逸势和白居易合并，留下的都是和杨贵妃这条主线有直接关系的人物。
而剧情分支上的柳宗元、刘禹锡都直接删除了。
给故事做减法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陈凯歌的取舍却有很大的问题。
他砍掉了原著最重要的魂——大唐盛世的气度以及空海对佛理的悟道。
有人可能奇怪了，前面说了那么多美美美，难道不是大唐气度吗？
是，但是太狭隘。
抒写唐朝的故事，有的诡秘，有的奔放。一百个作者笔下就有一百个大唐。
但所有的大唐，共同点都是开放和包容。
梦枕獏的小说也不外如是。
《沙门空海》中，梦枕貘就透过空海和橘逸势，不仅描绘了长安的繁华和多元，更多次借两人之口，表达对大唐文化开放包容的仰慕。
《妖猫记》里，有奢华的宴会、有奇妙的幻术、有胡姬的舞蹈、有才华洋溢的诗人、有慕名而来的僧侣……
但是这些人物背后都是空洞的，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那场美轮美奂的极乐之宴。
陈凯歌其实是借助了我们对于唐朝的了解和想象，与片中胡人、历史人物所形成的想象范畴的交集，来呈现了一个大唐盛世。
比如说，在极乐之宴上，陈凯歌借着杨贵妃之口，告诉李白：“大唐有你，才真的了不起”。
他让大唐诗仙代表的才华之美，凌驾于杨贵妃所象征的盛唐之美上，但在极尽奢华的美术设计下，就显得既单薄又肤浅了。
简单来说，本片展现的“大气”，魂是大唐本身的，而不是陈凯歌的。
除了这点，最失望的，还是本片对原著中大量佛理对话的删除。
在莉娅看来，佛法的部分才是原作的精华。
空海之所以会掺和进妖猫事件，是因为他希望尽快获得大唐的无上密法。
而随着空海对妖猫案的调查，他在佛法上的造诣也越来越深，并在最后如愿获得了青龙寺的密法。
这样说吧，杨贵妃是表，是奇情；空海是里，是悟道。
但是空海和白居易看似双男主的设置，本质上就是削弱了主角。
这也导致在这些奇观幻术下对佛理的表现力度大打折扣。
比如很多人看后吐槽的，“空海为什么一直迷之笑容”、“空海和白居易和主线完全脱节”。
都是因为空海人设的缺失所造成的疑惑。
更别说大改的结尾。
刘昊然所扮演的白龙是非常关键的主角，但陈凯歌完全醉心于对奇观的展现、对张雨绮、张天爱等各类功能角色的兼顾。
导致无论是极乐之宴上白龙和杨贵妃的初识还是最后的献身，铺垫都非常的仓促。
结果就是结尾主题的溃败。
美术大于内容，大概就是对《妖猫传》最好的总结。
仔细想想，无论是精致的电影美学，还是一塌糊涂的文本，其实陈凯歌还是那个陈凯歌。
他始终还是没有跳出这个怪圈。
提起陈凯歌，他是第五代导演开山作《黄土地》的导演，是华语电影唯一金棕榈。
之后，是绝世烂片《无极》，是半部好片《梅兰芳》，最后是“cult片”《道士下山》。
1994年的戛纳之行，就像是陈凯歌的极乐之宴，而之后，陈凯歌遭遇“马嵬坡兵变”，一路衰败。
陈凯歌的这些年，仿佛让人见证了一个走上神坛的人如何一步一步跌下来。
之所以会走到这样的境地，是一个精英主义面对普通观众的尴尬。
一方面，陈凯歌希望通过电影把自己的思想展露；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放低姿态去做一定的妥协。
在《妖猫传》的杀青宴上，陈凯歌说了一句话：
“12年前我拍了《无极》，那是我的初步尝试；12年后我又拍了《妖猫传》，在这12年中积累了很多经验，正是因为感受到生命本身。这个世界本身是奇幻的，所以我们爱这个世界，爱自己，也爱别人。”
相比《无极》，陈凯歌真的涅槃重生了吗？至少莉娅不觉得。
其实陈凯歌还是那个喜欢讲道理胜过讲故事的陈凯歌，只不过这次他勇敢的漏怯了。
说了那么多，莉娅其实还是推荐大家去看的。
这部电影在视听语言上堪称完美，即使莉娅不喜欢陈凯歌对于故事的简化，也不能否认它在其他方面的优秀。
它的华美是来自陈凯歌对于电影制作的诚意，这种沉甸甸的影像质感。
近几年少有，今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
- FIN -
截止明天中午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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